早上我睜開眼時司空正盯著我,他的臉完全恢復了原樣,就像從來都沒有過中毒這件事一樣,不留一點痕跡,完美無暇!
「全都消退了!終于恢復了!」我開心道。「你怎麼不高興……」
司空癟癟嘴,翻過身去不理我。怎麼這麼個表情,真是讓人費解。
我起身開始梳洗,當我坐到鏡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突然明白了司空為什麼心情不好了,是因為我沒有像他一樣恢復過來。默默的梳洗完畢,什麼都不想,像往常一樣。對司空的情緒不去刻意關心,因為一切不會改變,與其說出來徒增煩惱,不如什麼都不說。
白俏俏的死讓日子歸復平靜,司空一直情緒不高,可是又掩飾的很好。
「我想回家!」我對司空試探道。現在的既然無藥可解,說不定司空的想法有變也不一定。
「*我已經讓二娘擇吉日籌辦婚禮了,你就別回去了,我早些接你爹娘過來便是。」
我愕然的看著司空,半天遲疑道︰「你是不是該好好考慮考慮,或是跟你爹商量一下!這可是終身大事,你不要一時沖動……」
「這一早就定下的事,你什麼意思?」司空目光凌歷的掃過,盡是不滿與質疑。
「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你不必強求……」
「我是那種會被強迫的人!」司空鄙視道︰「你把你所有的想法給我通通從腦子里抹掉,我跟你之間什麼都會改變,一切照舊進行!」
「這是一輩子的事,你不要那麼快做決定,你應該好好的想想再決定!」我極力的規勸道,感覺自己這次底氣十足,只怕整個司空府的人都會支持我的做法。
「你終于找到一個名正言順的借口了是不是?」司空冷冷的嘲諷道︰「你別想打著任何旗號離開,那是不可能的!」司空憤然轉身離開,一整個白天都沒見人影。
我心中那一絲猜測,一點僥幸燃起的微弱之光瞬間熄滅。帶來的卻焦躁不安,一但定了吉日,消息散播出去,再想扭轉無疑是要鬧得滿城風雨。
我百無聊賴的走出房間,發現剛剛的晴空已經變得陰沉,天氣悶熱的讓人窒息,樹稍一動不動,一點風絲也沒有。看樣子是要下雨了,我正想著天空就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
我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出去,看著壓抑的平靜如同凝固了一般,就知道這場暴雨將會有多猛烈,物極必反這是恆久的自然定律。
司空不在,我突然沒了約束,連艷春也沒看見,只有南陽還在府里供我差遣,畢竟不是丫頭讓我給打發了。
天空烏雲積聚,白晝瞬間變得暗黑,閃電在天際刺目的綻放,短暫的光亮似乎讓世間一切陰暗無處隱藏。我一路望天,不知不覺中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一開始還有下人匆忙收曬的身影,再向前便沒看到一個人,大概都收拾妥當,待著避雨。
我加快腳步走向不遠處的涼亭,忽得一道勁風刮來,強悍的讓人站立不穩,一滴水珠穿過面紗,在鼻尖盛開,濕了整個鼻翼,緊接著 里啪啦豆大的雨點齊齊落下,我一個箭步沖進了涼亭,剛剛站穩就看見一個同樣匆忙的身影闖了進來。
她對我欠了欠身叫了聲︰「少夫人!」
我只是淡漠的點了點頭,瞄了她一眼,就是府里普通的一個丫鬟。
大雨傾盆而下,狂風大作,蹂躪著園中的草木,極盡摧殘,弱枝折敗葉飛,殘花悉數盡凋零,在忽明忽暗的電光中飛舞著無數黑影,最後歸于一地的狼藉。電閃雷鳴風雨交匯,天地一片混沌,亭中的我們避免不了這場風雨暴虐的侵襲,早已被狂風巨手裹攜著的雨點打濕全身。閃電的頻率越來越密,無數道的耀光不斷的疊加釋放,雷聲配合著閃電的頻率,雖不同步,卻是一樣
「少夫人對我可有映像?」在雷聲微弱的間隙里,站在我邊上的那個丫鬟問。
我轉頭看向她,似乎有幾分眼熟,既然是府里的丫頭眼熟也不奇怪。我想了一圈對不上號︰「你是……」
「我是白夫人的貼身丫鬟!」那個丫鬟說道,一道閃電瞬間照亮她蒼白憔悴的臉,緊接著雷聲炸響,留下一串轟隆隆的尾音。
「你一直跟著我……」我驚訝道,聲音卻隱沒在雷聲中。我定了定神,冷靜道︰「你有什麼目的?」
「少夫人別緊張,奴婢只想知道,你還想不想離開這里?」白俏俏的丫鬟友善道︰「夫人曾經吩咐過我,不管發生什麼事,讓我都要全力助你出府!除非你不想走,否則我都會盡我所能,即使肝腦涂地也在所不惜!」
「白俏俏都死了,你覺得自己還有必要做這種無謂的犧牲嗎?」。
「少夫人或許不知,我家小姐對我情同姐妹,她未完的心願,就是我的心願,何況小姐也明確的交代我要這麼做!」白俏俏的丫鬟裹了裹身單薄的身子,似有一絲涼意,可我感覺到的卻是悲傷︰「請你相信我的誠意,我是認真的!」
「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小平,跟小姐姓白!」
「我需要考慮一下,你給我點時間?」我對小平說︰「另外我想知道,你有什麼能力,竟然敢說幫我,你知道大少爺是個什麼角色,而你只是個丫鬟而以。」
「這點你盡管放心,計策小姐已經都想好了,只是需要你的配合!」
小平了然于胸道。「我可不可以不叫你少夫人?」
「那你也叫我小姐好了,本來我也不喜歡被叫成少夫人!」
「是,小姐!」小平的這一聲小姐叫出,如同我們已經達成了共識一般。
我們一同望著雨幕,看狂風把雨簾扭曲出各種形態!傾斜的,雜亂無章的,同閃電以及雷聲交相嘶吼,給人一種近乎淪陷的絕望。
「小姐懷上了少爺的孩子,對不對?」小平問道,眼里似有不甘。
「這點並不會影響到我的決定,我說了,我要考慮!」我思考了一下,道︰「你知道,其實我是有顧慮的,你家小姐害我可不止一次,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連小姐的命都敵不過少爺的一句話,更不用說是我了,你隨時都可以後悔,隨時都可以讓我去見小姐,在我這里是沒有陷阱的!相不相信全在你!」
我或許可以利用她幫我聯系上林翔宇,這樣傳遞兩頭信息,就可以事半功倍多了,小平的確是個機會,所以我並不打算錯過。可是我又忍不住擔心,每一次只要一沾白俏俏,不是生就是死,不是她死便是我亡。盡管她現在死了,不過我還是覺得她的威脅無處不在,別的不說的,這解藥失效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雨勢減小,狂風也漸漸平息,雲層退去,天空發白,沒一會太陽又重新主宰了天空,透出萬丈灼熱的光芒。天邊出現一條艷麗的彩虹,藍天經過雨水的清洗干淨如同鏡面,那一道弧形的彩虹更是純淨中的一抹炫麗,美的讓人遐想無限。
「怎麼找你?」我問小平。
「我現在負責漿洗,多半在漿洗房和晾曬區!」小平回道。
「你去吧,讓人看見了對我們倆都不利!」
「嗯!」小平應了聲,出了涼亭。
我坐到石凳上,听著滴滴答答淋灕不盡的滴水聲,望著一地暴雨施虐後的狼藉。空氣是清新舒爽的,可我的腦子里是雜亂的,我想了很多,可是毫無頭緒,如同困在迷霧之中,沒有方向。
我這一坐就坐到了天黑,當我無精打采的準備回東院,就听見有人叫我的聲音。
「少夫人……」那是南陽的聲音︰「少夫人,你在哪兒?」
我向著聲音的方向走去,卻懶得開口答應,我能去哪,就這一會就派人找我,也太小題大作了,心中頓生厭惡之感!
「少夫人……」這一聲是艷春的聲音,果然司空已經回來了。
接著就是各個方向都傳來找我的聲音,一派興師動眾之勢。
「別喊了……」我冷冷的對南陽道。
司空站在南陽的身後,听見我的聲音猛得轉過頭來。
我也不管他們都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徑直走過他們的身邊,往房間的方向去。司空一臉暴虐的目光死死的盯著我!
那邊不知情的還在叫喊著少夫人。司空低喝道︰「讓他們都閉嘴!」
「少夫人找到了,大家別喊了!」南陽再次發揮他的通報傳音術,瞬間就奏效。
「少夫人,你慢著點,注意腳下!」艷春一路小跑的追了上來,一邊關切道。
「你小心你的……」肚子!我沒敢說出口,這對艷春來說也許是致命的。「你不用管我,自己注意腳下。」
艷春讓我一說似乎有了顧及,漸漸落後,我一路急速很快到了房門口,立即推門入內,將門閂上。
我沒有路走了,只剩以死抵抗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司空定下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