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家門立即累趴,一路上真怕過年的時候都趕不到家。爹沒在,听娘說這段時間爹可忙了,當然都是些小生意,典當些金銀器首飾什麼的,好度年關。
我問周轉怎麼樣,娘說還過得去,有些人專門指著這局勢不穩時四處撿漏。也使得鋪子能夠維持下去。典當這行,也算是個暴利,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這話用在這或許不恰當,但意思就是那麼個意思。
娘為我歸來太遲足足嘮叨了一整天,那明擺著就是在吃醋!說我在莫家待的時間比在自己還長,還問長問短,生怕我在莫家被欺負一般。
遇見司空的事,我是萬萬不敢跟娘說,指不定把她嚇成什麼樣子。我再想起來也是覺得跟做夢一般,總感覺一切都不是真的,自己也奇怪為什麼會是這樣的感覺。
其實這事我做的有些欠考慮,畢竟司空元梁的威脅不容小=.==窺。我是什麼都不怕,卻怕司空元梁滅我全家,那我真的死都無處去贖我的罪過,可我要怎麼保護好家人?除了莫家能夠讓我們依靠,可也是遠水解不了近火。我還是想到了霜留白,他勸我的那些話,只有權力地位能與司空元梁抗衡,甚至是直接解決他這個隱患都是不在話下。
「大約四天前不言來過。」娘說。
「是嗎?」。我瞬間來了精神︰「帶什麼口信了?」
「帶了小莫的親筆信給你。」娘說著轉身從梳妝台的首飾盒子里取出信遞給我。「你要早回來還可以寫個回信,唉!……小莫這孩子娘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的好呢?!」
我接過信,一心只想著快些打開,並沒理會娘的話。我小心翼翼的撕開封口,迫不及待的將信抖開︰
暮邪吾妻,見字如面……
看到第一句,我的心里就是一陣悸動,從未想到‘吾妻’二字寫在紙上如此讓人震撼!有總載入史冊一般的深遠意義,同時也見證著我們之間不可磨滅的親密關系!
自從上次一別,已經許久不見,心里對你十分掛牽!听沁郁說你在府里一切都好,很是討娘的歡心,知道你是在替我盡孝心,現在真是越發有賢妻風範!有妻如你真是為夫的大幸,千言萬語此刻只想說聲對你說聲謝謝!
看到這里我笑了︰「跟我還說謝,回頭非找你算賬不可!」
讓不言稍去三個月的俸祿,你們好過年。我近來一切都好,就是會特別想你,會想起你離別的眼神,眼角的淚水,總在我夢里縈繞,我一遍一遍想要擦干你的眼淚,卻總在要踫觸到你時就會醒來!每天都是同樣的一個夢,我真怕你會離開我,到一個我觸不可及的地方去!……
我的心猛烈的抽痛起來,這事上真有心有靈犀?為什麼他會做這樣的夢?是我泄露了太多的情緒,讓他有了危機感?
莫離的信不長,底下一段明顯的草草結尾,從字跡看最後這段也是比較匆忙。內容都是問候我的家人,及新年祝福之類的。不知當時是不是出了什麼急事,戰場從來都風雲突變,一切難以預料的!我隱隱擔憂起來。
我知道我能做的不僅僅是祈禱,可我仍然在等,等著轉機出現,至少現在沒有跡象表明,這場戰爭會讓我們國破家亡!我依然抱著僥幸心理,或許我根本不相信能做到霜留白所說的那樣!我怎麼可能滅殺得了上萬的突厥兵!我覺得把自己毀滅的可能性更大,那可是一雙攝魂眼,我如何駕馭得了!
時間流逝轉眼冬去春來,大地復蘇,萬物一派生機,鶯飛草長已是三月天!這段時間我無比珍惜,實實在在的當了回好閨女,好姐姐!每天洗衣做飯錘腿敲背,把我爹娘寵上天去!這三月的艷陽天,暮紫跟許易自然是不會放過我這個有求必應的姐姐!我是又當爹又當媽的,給他倆一人扎了一個風箏,還有風車,可憐我那不成熟的手藝,被奚落的一無是處。
不禁想起應風,要是有應風在的話,那一雙出神入化的巧手分分鐘征服這兩個小鬼,就不用我苦惱的模索了!
這幾個月京城我是再也沒敢去,稍了信到莫府,大致講了一下遇見司空發生的事。讓她們暫時不要前來走動,司空元梁一定會盯著莫府的動靜,然後順著她們找我!
二十天後我意外的收到陳雨盡的信,當時就震驚了。陳雨盡在信里說,司空府平靜如常,不像有大事發生,如果有情況的話她會再給我稍信,要是情況不允許就讓莫綺跑一趟,讓我們隨時準備轉移。
我不得不把事情向爹娘和盤托出,來龍去脈都講了個清楚,同時也在思索著到底怎麼回事?這麼大的事怎麼可能沒動靜!
「除非……除非司空沒死!」我心頭一驚,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我明明……」突然想起走的太匆忙並沒有做最後的確認!
難道我就這樣錯失了機會?我不敢相信不敢想象,除非司空現在站在我面前,不然我是不會相信他還沒有死!
瞬間陰雲籠罩在我們全家的心頭,我把家里的物品收拾分類了一下,主要整理出是鋪子里值錢的東西。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
提及司空,爹跟娘止不住的懊悔自責起來。為當初替我定下司空這門親事而無法原諒自己。我只得一個勁的安慰,寬他們的心。
又過了半個月,什麼都沒發生。卻听聞站事突變,局勢突然倒向突厥一方。我再也待不住了,只想立即去找莫離,我要知道前線的戰況。官府的人每天都會四處轉悠散步消息,以安撫人心,撇清的說一切只是謠言!
我有太多的不放心,可是我必須要離開,這趟行程這對我來說太重要了,重要到關乎所有人的生死存亡。好在點穴的本事我已經練的足夠防身之用,所以娘他們不至于太過擔心。
快馬加鞭一路直奔邊境,越接近目的地,越發覺形勢的嚴峻。等我行至竹樓之處,開始看到成群逃難的百姓結隊伴而行。
我望向婆婆的竹樓,還是勒住了韁繩翻身下馬,推開院門走了進去。直到進了竹樓內,我也沒看到有人。
「婆婆……你在嗎?」。我的手指在桌面劃過,並沒有灰塵。「婆婆……」
「是誰!」一個身形單薄的男子從灶房的方向走了過來。「你是……」
「你不是……」偷看婆婆的那個小書生?我驚訝不已,可並不知道他的名字。「你怎麼在這?!」
「這位公子好面熟?我們可曾見過?」書生說。
「我是在三荒村婆婆照顧的那個生病的小丫頭,我叫暮邪!」我介紹自己道︰「婆婆她在不在?」
「哦!」書生恍然大悟的大幅度點頭,轉而靦腆的笑笑道︰「你這身打扮……我還真沒認出來!」
我回他一記干笑,四下張望著。
「哦,師父在後邊花房!……我帶你去!」
「這里我比你熟悉。」說著我搶先一步走向後面的花房,書生跟在我身後。「你說師父?」
「嗯!」
「你拜婆婆為師?」
「是!」
「你叫什麼名字?」
「王孜悟,你叫我孜悟就行。」
我點點頭,伸手敲花房的門,卻被孜悟的聲音蓋過︰「師父,暮邪姐姐來了!」
「進來吧!」婆婆的聲音還是一貫的冷徹,不帶一絲感情。
我推門進去,婆婆正彎腰給晴缺花松土,頭都不抬一下。
「婆婆……」我叫了聲。
「你怎麼來了?」婆婆繼續著手里的動作,一盆一盆的給花松著土。
「我路過,進來看看!」
「你要去戰場?!」婆婆抬頭直起身子看著我,眼里閃過一絲擔憂︰「最好別去!」
我對婆婆感激的笑笑,輕輕搖了搖頭。無法向她解釋緣由,只得表面態度。
「暮邪姐姐為什麼要去戰場?!」孜悟費解道。「你看見外面那些人沒有?遠離那里都來不及!可見前面多凶險!」
「我夫君在前線打仗。」我簡明道。
「那更不能去了……你去又幫不上忙,只會讓他分心!倒過頭來擔心你的安危!」
孜悟說的都對,可是我沒辦法跟他言明,只得苦笑笑,他更是一頭霧水。
「孜悟你陪暮邪去,一來到需要你的地方歷練自己,畢竟我這里沒有病人給你治,你學來學去都是紙上談兵,就是再給你十年也沒用!……二來只當是幫為師還債!」
「還債?!!」我跟孜悟異口同聲道。
婆婆看著我︰「這是我欠你的,上次雪珍國的人認出了我,我就沒打算能活著回來!……可是他們卻放了我,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可能!」
「我其實沒做什麼,婆婆你不用放在心上……只是,靈算子前輩……」說起來多少讓我覺得難過。
「他是自己要死,誰能攔得住,你不用自責。對于他來說那就是他的宿命,他死前說了一堆匪夷所思的話,也許那就是他一直要解開秘密,秘密不再是秘密他也就隨著秘密一起消失了。他失去了活著的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