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身子一震反問道︰「你……不喜歡?」
「是霜留白幫你去掉的?」我猜測,除了他應該沒有人能辦到。只是身體的疤可以除,心里的卻不能。想起過往依然令我痛心不已。
一夜的纏綿,如春風化雨細潤無聲。愁腸百結的苦楚幾乎被驅散,取而帶之的是甜蜜與幸福。若說愛有多銷魂,那醒來後的現實就有多傷人!
當我睜眼看向那張魂牽夢繞的臉時,一切都變了,夢破滅,心碎裂,身子從天堂掉進了地獄。一絲不掛的身體帶表的不是袒露心扉,而是奇恥大辱!
「啊——」我的一聲破天長嘯直入雲霄,整個寢殿都在薇薇震顫。我的心如同瞬間爆開,憤怒,欺騙,愚弄和痛失交織出成毀天滅的悲憤!
眼前的的幔帳轟然點著,開始燃燒。我一把抓了件袍子裹在身上就一路沖了出去,目及之處<,物品一應盡毀,破碎聲和火苗狂竄的呼呼聲,使得寢殿污濁一片,與我的心鏡一般無二!
進了暗道直接出了國宮大門,我一路狂奔,沒有方向,沒有目的,腦中一片混亂,光著的腳被割破,我能感受到血從腳底流出來,疼痛感卷上來,卻敵不過心底的寒意,我瘋狂奔跑著,仿佛想讓身體上的痛楚,將心里的痛苦取代,可原本就不夠強烈的痛轉瞬也消失。我知道那是因為我脖子上墜著血籽玉的原因。我只有不停歇的奔跑,期望耗盡我所有的力氣,使自己無力去想這個讓我不能承受的事實。
一路不知跑了多久,再次的跌倒後,便再也無力爬起,就那樣趴在地上。我多想痛哭一場,可眼里卻沒有一滴淚可流,我空無的看著前方,不眨眼,更不敢閉眼。美夢突然變猙獰,司空為什麼會活著?又為什麼會在這里出現?昨晚酒後聞的香是輕幻散,這是霜留白安排的?我怎麼可以把司空錯認成莫離!我居然可以錯得如此徹底,錯的不可原諒!我對不起莫離,即使我們這輩子不可能在跟他在一起,我也不會屬于任何人。在我心里早就是他的女人,而且一輩子都會是,可是現在哪怕我挖掉這雙眼,真的能帶著這副污穢的身體去見他,就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嗷——嗷——」一聲清晰的狼嚎近在咫尺。
我條件反射的身子一震,用月兌力的手臂撐起身體,轉頭一雙嗜血的眼楮正死盯著我,它的眼里寫著饑餓卻沒有焦急。在遇上我的星流瞳時如同被灼傷一般,畏縮了一下,轉而仰頭悠遠的又一聲嚎叫,響徹四方。
沒一會群狼陸續聚集而來,此時我已經從地上站了起來,掃視一圈,大約四十只。它們時不時的齜牙咧嘴,威脅的嘶吼,似乎隨時都會撕了我果月復!雖然我並不畏懼,可那一雙銳利凶殘的眼楮還是令我極度的不舒服。
狼群與我對峙久久,也許是我太不像它們以往的獵物,即不恐慌也不逃竄!于是它們並沒有輕舉妄動,只是虎視眈眈的一直盯著我。狼群的後方,半米高石上站著一匹狼,這匹狼顯然有些不同,那雙狼眼透著犀利的光芒,有凌駕一切的王者之氣。我知道那是一只狼王!此時狼王發出一聲短促的狼嚎,群狼立即躍起飛撲向我。
狼群死亡與可怖的氣息撲面而來,危難時刻我殺念一動,眸光冷狠一眼掃射,撲在半空中的狼直直的落了地,只是短短一瞬,群狼皆數全亡。
只听狼王接連三聲響徹雲霄的悲鳴,一聲長過一聲,一聲勝過一聲悲戚。之後便用一種審視的目光看著我,沒有殺戮的氣息,只是對視,我略有歉意,卻無愧于心!
我知道他傷害不了我,于是我向它走近,比起人動物的感情更為真實直接,沒有陰謀沒有算計。這一刻甚至會羨慕眼前這頭狼,盡管它此刻也是滿目倔強的傷痛。
狼王依然死盯著我,盡管我在走近,他卻沒有任何動作,不攻擊不閃躲,保持原狀立在那里。我試探性的伸手,遲疑著最終還是收回了手。被自己的想法震驚,我居然想要去安慰一頭狼,這樣的想法著實讓人匪夷所思,自己也不禁嘆息嗤笑。
我轉身準備離開,剛走了兩步,手臂突然巨痛,我低頭,狼王掛在我的手臂上,用它身體的力量拉拽著我的胳膊。狼王雪白的獠牙已經插進我的骨縫,我的疼痛沒來得及加劇就已經在消退。
我沒有動,狼王也沒有進一步動作,卻也不松口。
「我們扯平了……」我平靜道,如同說著天氣真好一般︰「我殺你同類,你咬我一口,雖然不公平,但是你只能接受!」
過了半晌狼王居然松了口,著實令我難以置信,原本我以為自己只能趕盡殺絕,卻見狼王拔出了它的獠牙,低鳴著圍繞在它的同類四周。我也無心去管傷口反正也不痛,留點血我更是不在乎。
我隱隱看到前面有水光反射,便朝著那里走去,昨晚的情景再次涌上心頭,直攪得我氣血翻騰,恨不得飲恨而終!眼前出現一個月牙型的湖,我解了袍子走入水中,四月的湖水很冷,卻不及我心頭的惡寒一層。我泡在水中想了很多。
不知過了多久,我上岸的時候天以黑透。自從換了星流瞳夜晚跟白天對我來說並沒有多大不同,我依然可以看清楚一切。
一對碧綠的眼楮看著我,狼王趴在地上,見我便站了起來。我多少有些費解。可它的神態並無敵意,我也懶得費那腦筋。該回去了,活著愛無望,恨便是趨使我的力量!
說什麼再也不會有人逆得了我的意,說什麼一切皆由我掌控!本來這些權利與能力對我來說都是過眼雲煙,我跟本無心緊握,可現在一但我拿起,就別怪我太過心狠。
回去的路很好找,不管多遠國宮大殿都如山般不可遮擋。我一路向前的同時,發現狼王竟一直跟在我身後,于是我停住了腳步回頭。它便也停下仰望著我,我似乎看到一總執著的光在它的眼里閃現,它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我搖頭無奈,這只狼是要給我當寵物?算了讓它跟好了,也許到了國宮大殿它自然回頭,哪有野生的動物自願跟著人的,只有流浪狗會做這種事。
「陛下……陛下……」微弱的喊聲傳來,我抬眼能看見火把的光亮。狼王抗拒的地吼,那吼聲充滿威脅的警告。
或許有這樣一只狼跟著我,昨晚的事就不會發生,我知道狗是最忠誠的,相信狼也是如此,于是我決定帶這頭狼回去,前提是它願意跟著我的話!
「陛下……陛下……」聲音漸進。
「你真的打算一直跟著我?」我像是問狼王,又向自言自語︰「難道這是你復仇的方式?……嗤……真有這麼聰明的話,那我也死而無憾了!……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跟著我的生活不是一只狼該有的生活,你可知?」
「唔唔……」狼王發出些許聲音似在回答。
為了這只狼我只得避開前方找過來的人,繞了一段路程才回到大殿門前。以往門口從來都是沒人把守的,今天卻站了兩排人。
「有狼……快護駕!」侍衛一陣騷動,手里的兵器直指狼王。狼王早已齜牙咧嘴凶相畢露,背上的毛都豎立起來!
「退下……」我冷喝道︰「這只狼是孤帶回來的,還不撤遠點,若是它吃了你們誰,也只當是為國捐軀了。」我冷若寒冰道。
侍衛立即退避三舍,唯恐避之不及。狼王跟著我一路低吼著,即便到我的寢殿前仍在持續。
「二少……哎呀……有狼啊!……有狼……快來人……」不言從看到我時的驚喜立即變為驚嚇,慌亂的不知所措。
「是我帶回來的,別叫了!」
「這……這……這……」不言瞠目結舌,半天說不出一句囫圇話來。
「把侍衛遣走。」我丟下這句話準備進寢殿內。
「二少夫人寢殿還沒修復給準備了光華殿」不言哆哆嗦嗦的貼著支柱,雙眼畏懼的看著狼王,只恨不能陷進柱子里面去。狼王嗜血的凶相的確令人毛骨悚然顫栗不已!
轉去光華殿遠遠就是驚叫連連,听的我不甚煩擾,甚至還有一半的侍女直接暈死了過去!
「以後你就叫驚雷。」我入了殿內對狼王說,它才漸漸順了毛也不再低吼。
我取了朝裝換上,坐等著霜留白來。
沒一會驚雷低吼聲又起,我知道是有人在靠近。果然霜留白現身走來。
「微臣見過陛」霜留白低頭拜下去的時候眼楮卻盯著驚雷的方向。驚雷的吼聲足以蓋過霜留白的聲音。
「宣旨上朝!」我冷然打斷他的話。
「現現在?!」霜留白抬頭驚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