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失去生命體征的男人,被鮮血浸黑的椅子,昏暗的四周,散落在地的各類物品,以及那把奪走人生命的手槍。
現場的環境一如蘇元剛進入時那般淒慘。
信步走到那張矮桌之前,蘇元一只手提起了那把被檔案袋密封好,據說只沾上了陸仁賈一人的指紋的的手槍。
手槍同秦老師所說的一樣是.38口徑,但是從那別扭的外形來看,貌似是個土貨。因為蘇元好歹也是練過一陣這東西的,听都沒听說過手槍界還有這麼一位奇葩。
(就是這把手槍,奪去了老板大叔的生命麼?)
(證物凶器手槍已加入搜查檔案。)
「諾,蘇家的小鬼,看完了凶器再看看這個。」
在蘇元背後的秦老師見蘇元已經見識過了那把手槍,扔過來一個檔案袋一樣的東西。蘇元拆去牛*皮紙的包裝後,發現一張紙正靜靜地躺在里面。
「這個是尸檢報告?」
「看一看不就知道了麼?搜查官大人?」
對于秦老師的一肚子牢騷,蘇元也懶得理會,閱讀起了那份尸檢報告來。
尸檢報告上關于死者姓名,推測死亡時間等信息一應俱全,不過這些蘇元都知道,所以也懶得看了。引起蘇元注意的是最下方的那一行小字。
「死亡原因……被子彈于小于一米的極近距離擊穿心髒……立刻死亡……「
(證物尸檢報告已加入搜查檔案。)
(證物案發現場俯視圖已加入搜查檔案,具體就是一個方形的空間三面為隔板包圍,剩下的一面被貨架遮住大部,貨架的背後擺放著一張短邊面向貨架的長條桌,桌子里側標記著「被」,外側標記著「凶」。)
「喂,蘇小子,看完了沒有?」
「看完了,可……」
「看完了就趕緊給我簽字!這里可是出了命案,關于處理犯人,安撫群眾,回去討論如何處理這個學生之類雜七雜八的事情像山一樣多,既然狀況已經清晰了就快點簽字!我們可沒你那麼有時間!」
「可是,既然現場還沒有調查完全!關于誰是真凶怎麼能妄下定論!」蘇元立刻反駁道。
「哦呵呵……」秦老師又輕笑了起來,「行啊,我知道你們這群大家子弟的想法,不就是平常見不到這樣的場景,想玩玩推理游戲,出出威風嗎?」。
「……如果你真的這樣認為的話。」
「好,那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秦臻的……」
「完美推理!」
「願聞其詳。」
(秦老師啊,您可能不明白,現場的疑點也像您的工作一樣,山一樣多啊!!!)
(既然存在著疑點,那麼忽略了疑點的推理也必定存在著破綻。)
(既然存在著破綻,那麼就由我蘇元將您所謂的「完美推理」……)
(一一擊碎吧!!!)
——————秦老師的完美推理~1——————
ヾ「听好,那個叫陸仁賈的因為生意上的事情來到了這里。」
ゝ「在交談中,兩人一言不合,發生了爭執!」
ゞ「憤怒的陸仁賈掏出了手槍,一槍射中了被害者的心髒!」
々「這就是這起案件的全貌,整個推理過程無懈可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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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無懈可擊麼?既然存在著疑點,何來無懈可擊?)
(就讓我將您推理中的破綻……暴露出來吧!)
「那個陸仁賈……他其實只是您在B班的學生而已吧?哪有什麼生意可談呢?」
「我所謂的談生意……可是連買一塊餅干都包括在內的哦?再說,那個陸仁賈已經不再是我的學生了,從他做了這樣的事情那一刻起。」
(還是一口咬定就是陸仁賈干的啊……)
「您說他們發生了爭執……那麼爭執的具體內容又是什麼呢?」
「這個和本案關系並不大,關鍵在于他‘做了什麼’,不是麼?」
(又被頂回來了,看來不拿出些決定性的證據秦老師是不會信服的……)
「陸仁賈只是個普通學生,哪里來的手槍?又哪里來的一槍直接命中心髒的槍法呢?」
「那種**一看就是自制的吧?再說,重要的是陸仁賈擊中了被害者的心髒,而不是他如何擊中的,不是麼?」
(還是堅持著自己的觀點啊……重要的是他擊中了被害者的心髒?而不是如何擊中的?……)
(……對!所謂的「破綻」,就在這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蘇元不覺大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秦老師皺起了眉頭,「明白了就快點簽字!!!」
「我明白了啊,真的明白了……明白了您推理中的漏洞!」
「您推理陸仁賈一槍擊中了被害者的心髒致死,可是,這根本不可能。」
「看看平面圖吧,陸仁賈在長桌的一邊,而被害者在另一邊,中間有相當的距離。而再看尸檢報告……」
「彈孔有強烈的灼燒痕跡,被害者被從極近距離處射出的子彈擊中致死……」
「這就是你推理中的破綻啊!!!」
秦老師眉頭緊鎖,陷入了沉思。不過,很快她的眉頭就又舒展開來。
「蘇小子,挺有一套嘛……不過,你所謂的‘破綻’只需要修正一小處地方就可以了。」
(既然現場仍然存在著疑點,那麼建立在疑點上的推理就仍舊存在破綻……)
「我還是那句話,」蘇元微笑道,「願聞其詳。」
——————秦老師的完美推理∼2——————
ヾ「事情的起因與之前相同,陸仁賈來到這里是為了與被害者談生意。」
ゝ「在交談中,兩人一言不合,發生了爭執!」
ゞ「爭執時,陸仁賈一怒之下掏出了手槍!」
々「被害者見狀連忙躲避,並為了奪走手槍與陸仁賈發生了激烈的扭打!」
ぁ「在扭打的過程中,陸仁賈找到了機會將手槍頂在了被害者的胸口上,扣動了扳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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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既解釋了被害者于極近距離受槍擊的原因,又為陸仁賈一槍命中被害者心髒找到了理由。」秦老師一副很享受的樣子,「蘇小子我承認你找到了我之前推理的不足,引導我為之做出了補充。但現在你還能在我的‘完美推理’中找到破綻嗎?」。
蘇元沒有做出回答,卻在用眼楮的余光暗暗觀察著已經死去的老板大叔,與B班那個被捕學生做著對比。
(看那個同學瘦弱的體型,要是扭打起來真的會是熊一樣健壯的老板大叔的對手嗎?)
(所以,在其中肯定存在著問題!)
沉默了許久後,蘇元開口道:
「陸仁賈的體型偏瘦弱,要是扭打起來的話一般來說不會是老板大叔的對手吧,這種情況下不是應該選擇連續開槍麼?」
「呵呵……」秦老師一副「早料到你會這麼說」的表情,「蘇小子也注意到這其中的不自然了呢,可是我早就說過了吧?要注意的是結果而不是過程,在扭打中陸仁賈找到機會開槍擊中了被害者的心髒,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至于他為什麼不選擇連續開槍,可能是有其他顧慮吧……」
(不,不!過程絕對不能忽視!既然推理出現了不自然,那麼一定有與之矛盾的證物!)
再次沉默了許久後,蘇元的嘴角漸漸上勾,形成了一個奇妙的弧度。
「秦老師,您是老師,應該會明白做題時,得到的答案越是完美,越有可能落入了出題人的陷阱的道理……看來,我又一次找到您推理中的破綻了啊……」
「……!」
「在您的推理中,您認為陸仁賈與被害者發生了扭打,可為什麼手槍上只存在陸仁賈一個人的指紋?」
「……」
秦老師的面色越發沉重。
「既然發生了扭打,手槍上肯定同時存在兩人的指紋。如果是為了給自己月兌罪的話,要不干脆把指紋全部抹去,要不就把指紋全部保留。如果是把指紋全部保留的話還可以聲稱‘正當防衛’,從被害者手中奪取了手槍,可現在手槍上只存在陸仁賈一人的指紋,而陸仁賈又沒有單獨抹去其中一方指紋的能力……」
「所以,最後的結論就是,所謂的扭打……」
「……」
「根本就沒有發生!」
剛才還得意洋洋的秦老師在這一刻陷入了沉思,蘇元則是在一旁靜靜等待。
不知不覺中,時間距離案件發生的那一刻起,竟已過去了一個小時。
「……上面已經來過通知了,這場命案事關鈕依斯特名譽,要辦成鐵案,經得起歷史的驗證。」秦老師抬起了頭,嚴肅的說道,「剛才我又考慮了好幾種可能性,都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問題,所以說……」
「蘇元,你是正確的,這個案件還需進一步的調查。」
「秦老師能叫我本名,也是十分感謝啊。」蘇元笑著回應道。
(看來我的直覺沒錯!這個案件果然有問題!)
(既然如此,就讓我來把那些問題……)
(給揭露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