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腐蝕,仿佛是被打碎了器皿的硫酸一樣,黑色的毒液將所有觸及到的生命體都殺死了,都溶解了,能夠在這樣強烈的毒性下面幸存的唯有沒有生命的死物。
被青苔覆蓋的岩石終于露出了本來的色彩,灰白色,如同死去多年尸骨的顏色,難聞的味道充斥在林間。
蛇妖的豎瞳冷冷的掃視了一下周圍,用不可侵犯的姿態向其他蠢蠢欲動的妖怪展現自己的強大。
魔法森林里面最危險的永遠是妖怪,無論你是不是它們的同類。
雖然因為對人類的憎惡,蛇妖當了出頭鳥,但是它可不會因為該死的人類把自己搭進去。
「原來如此,因為對于生命的怨恨而創造的毒液對于所有的生命都有近乎一擊必殺的傷害能力。」
冷靜的分析之言從八九寺的口中說出來,以自身為中心,半徑一米之內的土地並沒有受到毒液的攻擊,仿佛是有人畫了一個圈圈,把毒液分在了那里,而八九寺在這里。
「風的魔法嗎?不過並沒有用處,不要以為學習了一點魔法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人類!幻想鄉建成以來,我殺死的魔法使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聯系到之前蛇雨中八九寺把一個個蛇棍從自己身邊驅逐出去的方式,壽命和見識遠遠在常人之上的蛇妖一下子就明白了八九寺的做法,並用惡毒的語氣表達了自己的不屑。
「我的毒液在釋放了之後並不會被土地吸收,你的周圍已經被包圍了,狩獵已經結束了。「
八九寺能夠行動也僅僅是被風的魔法所驅散開的彈丸之地而已,想要和一開始那樣子進行高速移動和閃避已經成了幻想,所能做的也只剩下了呆在原地和蛇妖短兵相接,然後領死。
見八九寺不說話,整張臉都如同冰一樣毫無表情,遠處甚至于傳來幾聲嗤嗤的笑聲,似乎是在嘲笑八九寺的膽小,要知道就算是人間之里不到十歲的小孩子都知道這個時候是不得不拼命的時候了,要做的事情就不只是呆呆傻傻的站著。
可惜在場的妖怪沒有一個熟悉八九寺的風格,要是知道他曾經把達摩克利斯之劍當做天基武器來使用,造成了幻想鄉有史以來第二大的地震就不會認為他膽小了。
蛇妖本身就不是什麼耐心好的妖類,幾乎是在威脅攻心之後就將自己盤成了一團,蓄力然後發射,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的話那就是只能是︰老天,蛇竟然還能當彈簧用。
風聲都似乎被甩在了後面,蛇妖看著眼前靜止不動的人類在自己的視線中不斷地放大。
靜止不動?
不好!
違和感襲來,可惜箭已離弦,高速移動中的蛇妖已經不是自己想停就停下來的,就算是硬著頭皮也要把這個看上去非常像是陷阱的人類吃下去。
比尖刀還要鋒利的蛇牙劃破了八九寺的身體,而那空無一物的觸感更是驗證了預感,哪里去了?
蛇妖有些迷惘,這個人類已經好幾次出乎了自己的預料,無論是應對蛇雨還是面對毒液,所用的方法都不拘一格,和之前那些死板的魔法使都不是一個檔次的,尤其是那令人警惕的速度,更加不是身體脆弱的魔法使應該有的。
左邊,右邊,下面,上面?
短短的一秒鐘,蛇妖的腦袋已經轉了近乎一圈,然而還是沒有八九寺的任何痕跡,仿佛是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
然後八九寺破碎的幻影里面就顯露出了猙獰的爪牙,無數的雪花飛舞,滲人的寒氣從中爆發,不僅僅是簡單的鏡像魔法,還復雜了冰系的法術,幾乎是一個瞬間就讓蛇妖的血液近乎凝結。
作為魔力屬性復雜而又平庸的人,八九寺所使用單一魔法永遠比不上在這個屬性上面親和力較高的魔法使,而他所能做的就是結合自己的想象力,把不同屬性的夾雜起來使用,一個簡單的魔法嵌套著另一個。
死亡的陰影忽然籠罩在了蛇妖的身上,很冷對于冷血動物的殺傷力比起想象的還要好上很多,身軀僵硬不听使喚,就連妖力的流轉都出現了凝滯。
魔法爆炸的一瞬間八九寺就已經現身了,從蛇妖的身後悄然的站了起來,手上拿著防身用的折刀,冰冷的寒芒比起寒氣來更加的讓蛇妖感到恐懼。
破皮挑筋,在這一刻他仿佛是一個當了很多的廚師,要做的不是殺妖,而是烹飪,把一條不听話的蛇炖成蛇羹而已,手起刀落,濺起大片的血花。
「啊啊啊啊,人類!」
遭受創傷的蛇妖憤怒的回轉,僅僅是這樣子的傷筋動骨的傷害對于妖怪而言還遠遠算不上致命傷,甚至于連重傷都算不上,只要撐過這一口氣就能反殺。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近到八九寺身上讓人興奮忍不住殺掉碾碎的人類味道都不用呼吸就直接進到了鼻子里面,到了這個範圍里面幾乎是蛇妖的領域,為所欲為。
然後它就看見了一個黑漆漆的東西拋了過來,蛇妖長大怒吼的嘴巴下意識的一閉。
轟——,諸君見過被吹炸的氣球嗎?
蛇妖仿佛是被人從內部一口氣吹了幾噸的氣一樣,猛地鼓脹成了圓球,然後泄氣,鮮紅色的血液從鱗片的縫隙里面滲透了出來。
僅次于大妖怪的蛇妖——死。
手雷爆縮式的殺傷力達到了自己預期的水平,可以對妖怪造成巨額的傷害,要是直接吞下去,額,這麼巧合的事情應該不會再有了吧。
八九寺看了一眼蛇妖死不瞑目的身影,心中想道,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反派死于話多,不張嘴就不會死,怎麼就不懂呢?
作為精致的實用主義者,八九寺很是不能理解一邊戰斗一邊說話這樣子的陋習是怎麼發展來的,要是可以用語言溝通的敵人還好說,可以用言語混淆視線擾亂心智,但是明明是無法溝通的存在還要忍不住喊上兩嗓子,這不是簡簡單單的愚蠢可以形容的了。
「還真是蠢得可以啊,明明憑借著自己的力量和敏捷殺掉你一點問題都沒有的,卻因為沒有腦子死掉了,果然過了那麼多年妖怪還是被以弱勝強的典範嗎?「
因為蛇妖被殺而從蠢蠢欲動的熱血狀態認識到八九寺並不好殺的妖怪們都已經離開了,按理說現在還呆在這里的只剩下了最後的勝利者八九寺,但是從來沒有接觸過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語氣中滿是不滿意和不屑。
八九寺抬頭望去,是一個頭發黑白色交雜的少女正倒坐在樹上,回頭向八九寺說話,從她身上遠比蛇妖強大的氣息來看,應該是一只貨真價實的大妖怪,比剛剛晉級的赤蠻奇要強,比很少參加過真正廝殺的鈴仙要強,就是不知道和紅魔館的大小姐比起來怎麼樣。
當然輝夜已經直接從八九寺的實力排行里面去掉了,不是太強或者是太弱的緣故,而是沒有針對性的能力一個時間能力者實在太過的無解,再加上更加強大的不死之身,比起boss模板還要像是一個boss的基本屬性。
總之不是現在的自己可以力敵的。
認清了這個事實以後,八九寺開口說道︰「鬼人正邪?「
鬼人正邪露出了很不開心的表情,被人認出來對于一個妖怪而言是極其榮幸的事情,不僅是實力的認可,還是畏懼的來源,但是不開心,不開心,不開心。
作為天邪鬼的她總是喜歡和別人倒著來,看見善舉會厭惡,看見惡行會褒贊甚至于出手相助,生活在強者法則盛行的幻想鄉,卻是產生了想要把整個幻想鄉都顛倒過來,變成一個以弱者為主的世界。
用文藝一點的說法來講,就是滿肚子的不合時宜。
而現在的表現就是非常不滿意八九寺對于她的認可,只是因為還有一些很感興趣的地方要問,所以不便動手。
從樹上跳下,正邪想著八九寺越走越近,有些感嘆的說道︰「先是在那只蠢蛇吐口水的時候用鏡像魔法在身後造了一個假身,然後原地不動的蹲了下來。「
「雖然是極其簡單的做法但是對于性格把握到了極點,無論是蠢蛇在攻擊前注意到了先後位置的變化,還是過來的時候發現了偏折了光線的你,都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而你卻還不猶豫的去賭了,因為瓢潑滿盆,蠢蛇輸的強家蕩產,真是一個很好的賭徒啊。「
走到了八九寺的近前,因為身高的緣故不得不抬起頭的正邪露出了那以琢磨的表情。
因為妖怪被殺的高興,對于被認出的厭惡,對于八九寺的好奇,對于高明手法和自身同樣賭徒心理的不認同,種種逆反和不講道理似乎都寫在了臉上。
正邪就這樣子簡簡單單的把八九寺所作所為全部說了出來,听得出來從頭到尾她都在場,只是沒有一個妖怪和人發現她罷了。
她只是靜靜地看完了這場一點意義都沒有的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