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女子不是什麼狗屁君子。」杜娟兩眼瞪的溜圓,一步步逼近坐在灶洞那燒火的林愛軍。
「那那那,算我口誤行不行啊,小娟兒~~」林愛軍苦著臉,故意雙手作揖的向杜娟求饒。
「再叫聲小娟兒听听,要能讓我滿意的。」杜娟臉上忍著笑佯怒道。
「小娟兒~~~」林愛軍叫完後,自己先打了個激靈,糖度真是太高了,他牙疼。
「哎呀,真好听,以後你就這麼叫我了。」杜娟雙手握拳,一臉幸福樣。
「你確定?不管在什麼地方?」林愛軍睜著炯炯有神的眼楮,好笑的看著杜娟作秀。
「哼,只要你敢叫,我就敢應。」杜娟挺胸,一臉誰怕誰啊。
「啊?你還來真的啊。」林愛軍嚇的整個人都往後縮了縮,然後是一臉小生怕怕的樣子道,「那還是算了,我甘拜下風。」
「哼,算你識相,噗……」
「哈哈哈……」
兩人一邊笑鬧著,一邊說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那個蔣大力沒問題吧?要不要我再幫你查查?」林愛軍沒想到,他才外出多長時間啊,這女人又給他做起了老本行,而且還這麼快速有效的找了銷貨的地方。
「你不怕事多就去查查吧。」杜娟無所謂,「蔣大力和我只是各取所需,而且每次去他那,我都裹的非常嚴實,他這會還不知道我長啥樣呢。」
「小心些吧。這世道亂著呢。」林愛軍知道管不住她,所以與其不讓她做小買賣還不如幫她把前路鋪平了。
「行了,我會小心的。」杜娟盛出最後一碗菜。擦干淨灶台,招呼林愛軍擺筷,「以後我外出時,化個妝吧,那樣不管踫到誰都認不出來。」
「好吧。」林愛軍知道杜娟有自己的考量,說到底她還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他們的日子能過的更好些。
「哦。有個事我想問你下。」杜娟突然想起個事,爾後非常嚴肅的看著林愛軍道,「你知道蘭蘭她前世嫁給了誰?」
「嗯?蘭蘭她要結婚了?」林愛軍放下碗。皺眉問道,「不對啊,前世那會蘭蘭好像已經結婚了。」
「真的?」杜娟坐直了身子,同樣攏著兩淡淡煙眉。
「你等會啊。讓我好好捋捋記憶。」林愛軍閉眼沉思著。
杜娟也不敢出聲打擾他。只是她也在思考著,難道是她的出現,改變了杜世蘭的婚姻?
杜娟是從這兩次杜家來信中發現杜世蘭可能有心上人這事的跡象的。
可能是為了省郵票,還是為了什麼,反正杜家來信只有一封,但信封里卻裝著不只一個人寫的信,杜世蘭的信就夾雜在里面。
杜世蘭會跟她說杜家的每一個人的變化,有好的。也有壞的。比如說,杜家三嫂老趁家里沒人向杜世蘭打听杜家經濟來源。
比如說。杜世蘭會側面問她收到隊里男子送給她的東西時,需要怎麼處理。而提到次數最多的是一個姓袁的知青,就是那個杜娟剛來異世時,杜家請來替她看病,並告訴杜家人,杜娟可能懷過孕的那位醫生。
「哦,我想起來了。」
正當杜娟整理著杜世蘭信上的信息時,林愛軍一聲呼喊打段了她的思路。
「怎麼樣?」杜娟顧不得其他,她只關心杜世蘭前世到底嫁給了誰,那人對她好不好?
「那人好像姓金,是個知青。」林愛軍一句一句道,「我記的蘭蘭的兒子就姓金,但我從沒听她提起過那男人,長啥樣我是更不知道了。」
「什麼意思,蘭蘭她男人死了?還是那男人拋棄咱蘭蘭了?哎呀,你倒是快說啊,蘭蘭她到底怎麼回事?」
「別急別急,別亂了我的思路。」林愛軍隔著炕桌抓著杜娟的手安慰道,「其實娟娟死後,我已經很少回家鄉了。」
停頓了下,林愛軍才繼續道,「通信倒是沒斷過,但也不多。那會我剛進了這支部隊,********都在隊里。听到蘭蘭的消息還是從一位老鄉那得到的,然後我立馬抽空回了趟家鄉,但叔叔嬸嬸都說蘭蘭帶著孩子離開了。」
「他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後來,我通過自己的關系輾轉反側打听到她的情況,想勸她回家,但她不肯。說是沒臉回家,不想影響杜家的名聲。我沒辦法,只得留上所有的錢,想讓她過的好些。但我問她那男人是誰時,她怎麼也不說話,只是一個勁的低著頭流淚。」
「那你就沒問叔叔嬸嬸他們?」杜娟淚眼盈盈的追問道。
「蘭蘭……她……應該算是未婚先育吧。」林愛軍的聲音帶著顫抖,他不知道當初自己沒找到杜世蘭時,她該怎麼活下去。
一個未婚女子,帶著個孩子,在那種到處都是激進派,亂糟糟的年代,她要如何生活下去?
他見到她時,她正背著孩子,在磚廠用力的卸磚塊,滿滿一手拉車,她一個瘦弱的女人,踩在泥濘的土路上,艱難的彎腰拉著,任孩子在她背上哭啞著,她都不敢松懈一口氣。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杜娟渾身顫抖,她不敢想像杜世蘭一個人帶著孩子生活的模樣,那麼甜美嬌柔的女子,怎麼能這樣對她?她絕不允許!
「我不會讓她嫁給任何姓金的!」
「 !」
杜娟手里的飯碗缺了個大豁口。
「呃?」杜娟訕訕的把手拿到炕桌下,偷眇著林愛軍,努力把自己縮起來減少存在感。
「……噗!」林愛軍哭笑不得,多麼嚴重的氣氛。突然就被這女人搞的蕩然無存。
「拿手過來。」
「不,不……」杜娟拼命搖著頭,她才不會傻呼呼的伸手過去被他打呢。
「快點。听話!」林愛軍耐心哄著。
「不要,我不拿!」杜娟態度堅決,打死她都不伸過去。開玩笑,她都多大的人了,還被人打手心,那得多丟臉。
「是你自己拿出來還是我親自過來?」
「你別過來啊,我喊人了。」
「你!你腦子里都在想些什麼啊?」林愛軍被她氣樂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手有沒有受傷,你以為我想打你?噗……」
終于沒憋住,林愛軍笑抽過去。
杜娟羞的滿臉通紅。恨不得立馬鑽進炕洞里。
林愛軍笑過後,還是親自下炕,檢查完杜娟的手完好如初,才又樂不可支起來。
「你以後可得多听我的話。不然我就拿這事笑話你。」林愛軍趁機威脅道。
「怕。怕你啊!」杜娟梗著脖子嘴硬。
「那咱就試試。」林愛軍笑靨如花,看的杜娟兩眼發直,嘴里更是喃喃道,「真是帥呆了!」
「咳咳……」林愛軍被這花痴女直愣愣的眼神看的差點暴走,只能掩拳尷尬的輕咳了幾聲。
「好了好了,言歸正傳。」林愛軍使勁揉揉杜娟的腦袋,把她的一頭秀發直接揉成雞窩頭。
「哎,你等會等會。我剛有個地方沒听明白。」杜娟抬手阻止道,「你不是說蘭蘭結婚了嗎。那她怎麼又成了未婚生子了?不是……那男人的舉止應該算是拋妻棄子吧?」
「具體怎樣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我聯想了下,可能是咱們家鄉那邊的風俗鬧的。」
「風俗?」
杜娟不明白了,這孩子都生了,怎麼還能算是未婚?
她是不知道,有些地方那一紙結婚證還真不如族里長輩們簽的婚書有效。
更何況在七十年的農村,那時領結婚證基本都是城里人的玩意兒。別看杜家人一個個文化程度都不低,但在他們心里,擺過酒,請過村民吃過宴席,那就算結婚,有沒有證還真不那麼重要。
「咦?那我倆咋領過證?」杜娟詫異,她可是知道當初原主跟林愛軍結婚時,好像非常倉促,那會還有時間領證?
「咱倆是軍婚,必須領證!」林愛軍一挑眉,「不過是先擺酒席後領的證。」
杜娟點頭明白,但她也知道,夫妻倆能不能美滿的過完一生,跟兩人有沒有證真沒多大關系。
「那蘭蘭這事要咋辦,讓她自由發展?」杜娟不再糾結前世杜世蘭婚姻之事,這世的婚姻才是關鍵。
「那個追她的人是誰,她有說嗎?」。林愛軍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感情這事最不好插手了,尤其是他們的距離還差著千萬里遠。
「是袁知青。」杜娟見林愛軍不明白,她又繼續解釋道,「就是我剛來這里時,替我檢查的那個大隊衛生所的知青。」
「為什麼又是知青,知青太不可靠了,她就不能嫁個當地人嗎?」。林愛軍皺眉苦惱,在他心里知青就是不靠譜的代名詞,就如那姓金的。
「應該不是每個知青都像那姓金的吧?」杜娟不確定道。
「誰知道呢。」林愛軍頭疼,「要不你在信里跟蘭蘭婉轉的提一下?」
「行。」杜娟點頭,「看來應該還只是有些跡象,不然嬸嬸她們不會不跟我們提上一句。」
「但願吧。」
杜世蘭的事情兩人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所以,只能在心里惦記著。
「這牛肉和羊肉哪來的?」
「蔣大力送的,他那最缺蔬菜。」
「就這些嗎?」。
「那哪能,送了好些過來,怎麼你要請客?」
「明天那幫小子們會過年拜年,我想留他們吃飯。」林愛軍有些不好意思,他這段時間不在家,家里過年用的吃的東西全是某人搞來的,他……
「我還當什麼呢,明天一定給你準備的妥妥的。」杜娟笑道,「那我們明天是不是也要去哪里拜年?」
「嗯,要的。」林愛軍點頭,但隨後又有些歉意道,「這事怪我,我沒想到這次演習的時間會這麼長,都來不及跟你說下,需要準備些啥。」
林愛軍非常懊惱,他一來就忙著隊里的事,後來又忙著演習,居然把這麼重要的事給忘了,現在可好,年三十晚上,上哪找年禮去?
「送誰?需要送些啥?」杜娟倒是淡定如常。
「幾位首長,東西倒不用很多,糕點啊啥的就行。我畢竟已經結婚,總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兩手甩甩就過去。」
「糕點啊……有倒是有,那是我準備送給左鄰右舍的。」杜娟放下筷子,端正身子道,「要不這樣吧,我們摘些蔬菜,再拿上些紅棗啥的干貨,拎兩瓶酒,你看怎樣?」
「棗和酒又是蔣大力給的?」林愛軍蹙眉。
「干嘛,吃醋了?」杜娟好笑,「人家連我長啥樣都不知道,你這醋可吃的有些怪了。」
林愛軍老臉一紅,尷尬的模了下腦袋。
「行了,吃的差不多你就去歇著吧,別守歲了,身體才是最重要的。」杜娟看林愛軍眼圈上那濃濃的青色心疼不已。
「那你呢?」林愛軍確實有些坐不住了,呵欠一個連著一個。
「我簡單收拾下就來,你先去吧。」
「好吧,我確實困的難受。」林愛軍沒在堅持,簡單洗漱下後,倒頭就打起了呼嚕。
杜娟搖搖頭替他掖好被子,收拾掉炕桌上的飯菜,她拆了個大柳條筐子,開始編織起用來裝蔬菜的迷你型籮筐。
既然是送禮用的,總不能隨便拿在手里就遞給對方吧,所以,杜娟想到了後世流行的各種裝水果用的籃子。
編了大小不一的六個,三個稍大的裝蔬菜,三個小的裝紅棗。
蔬菜杜娟準備明天一早拔新鮮的,但這會可以先把紅棗裝好。
把裝紅棗的布袋擺在炕桌上,里面大概有十來斤,都是蔣大力給她搞來的。
當初她只是跟蔣大力說想搞點這里的干貨,然後他就給她搞來了各種干貨每樣二十斤。送了每樣十斤回老家,自己留了一半以備不時之需,現在這不正用上嘛。
在滿滿一籃紅棗上面放上一張正方形紅紙,然後再蓋好蓋子,用細紙繩扎緊擺在一邊。
隨後杜娟又找出幾瓶五糧液,她只知道這酒是她舅舅的最愛,所以早早的就給準備上了。留在家里的這幾瓶是給林愛軍的,雖然她一次也沒見他喝過酒。
「光突突拎著好像有些難看。」杜娟瞧瞧手中酒瓶,突然想到她前世看到過的那些裝紅酒的布袋子,要不她也縫兩個裝上,這樣拎在手里就上檔次了。
說干就干,杜娟翻出塊藏青色勞動布料開始麻溜的縫起來。
等這些都搞定,已經算是年初一了。杜娟打著呵欠,揉著眼楮,爬進被窩。林愛軍有所感的往里挪了挪,自然的摟過某人,呼呼的睡的昏天黑地。
杜娟翹著嘴角,滿意的往林愛軍懷里拱了拱,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閉眼睡覺。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