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秀美嚇的忘了叫,而杜世蘭、桑小虹兩人原本已到嗓子眼的叫聲,在看到桑春花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時,全然忘了喊,只顧扶著桑春花了。
當然這事發生在傅雅莉兩人走後,不然,憑那兩人的心性,肯定會傳的人盡皆知。
「好、好了,你拿出來吧。」桑春花深呼吸幾口氣,努力保持著平靜,可她微微靠向杜德旺的樣子,還是在說明,她內心的害怕。
杜娟利落的插上電源,又爬上屋頂,裝上天線,然後熟練的擰開電視。
立馬從電視里傳出聲音來,等幾秒後,圖象也清晰起來。
「老婆子,你說你就被它給嚇著了?」杜德旺一臉不可置信,「你這膽子也太小了,你血都不怕怎麼會怕這麼個小盒子?」
「我只是沒留意,還以為有誰扔炸彈呢。」桑春花也覺得奇怪,她什麼時候=.==膽子這麼小了,就知道她一個接生婆,沒一定膽量可不成的。
「叔叔,你也別說嬸嬸膽小,只是那會剛剛在播放一部戰爭片,我們過去時,只听到一聲炸雷,由于離的近,那聲音就像是響在耳邊,而嬸嬸她們又沒留意,可不就給嚇著了。」
「小娟說的是,我那會還以為誰在商店里扔了個炸彈,正想喊趴下。」桑小虹接著道,「後來一想又不對,屋子沒抖,也沒灰落下來,而媽又差點暈過去,搞的我手忙腳亂就顧不得探究了。」
「我是被媽嚇著的。」杜世蘭有些委屈道。
「好了好了。這事算我錯了,就讓它過去吧,你們誰也不許再提。」桑春花臉有些紅。這事搞了個烏龍,這會再被孩子們提起來,她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幾人對視了眼,都抿嘴笑了。
等晚上其他人回來,發現家里多了兩個高級貨,頓時又是一番熱鬧,尤其是孩子們。連吃飯都端著飯碗蹲在電視機前,讓杜娟怪無語的。
大院里張家,傅雅莉耐著性子等著張天賜回來。又耐著性子等他吃完飯,就拉了他進了書房。
潘美萍見此眼皮子都沒撂下,催促著孩子們趕緊去寫作業,而她自己也收拾收拾進了臥室。反正張士凌自從換了個工作崗位後。基本不見人影。
這些年來。她也算是看透了,只想守著孩子們,好好教養孩子,希望將來有個依靠。
書房里,傅雅莉快速的組織了下語言,把自己看到的,和翁麗娜兩人分析的,加上自己的一些見解。全都說了出來。
「天賜,你看這事能成嗎?」。傅雅莉希冀的說道。
張天賜心里非常無奈。老婆子為啥一定要跟呂筱琳過不去?說起來,他們四人本是出自同一個城市,是老鄉,照理說感情應該比別人更深,可現在……
張天賜長嘆口氣,用著淡淡的目光看著傅雅莉道,「阿莉,都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難道還放不下當年的心思?」
「嗯?」傅雅莉一愣,「你什麼意思?」
「你心里還惦記著林少鵬?」張天賜這次說的明白。
「誰惦記著他了?」傅雅莉突然拔高的聲音,嚇了兩人一跳,也讓張天賜的臉色更加難看,果然心里還有那人。
他這麼多年,就算是焐塊石頭,那也焐熱了,可眼前這女人,無論他怎麼做,好像都少了點什麼。
「阿莉,你能不能先出去,我想靜靜。」張天賜整個人窩在椅子里,微微低著頭,讓傅雅莉看不清他臉色。
「天賜,我……」傅雅莉還想說些什麼,但張天賜卻無力的擺擺手,讓她出去,他現在不想听,怕自己一時沖動,說了不該說的話,讓兩人的關系更差。
張天賜雖然心里難過的要死,但他從沒想過跟傅雅莉分開,他現在只是想冷靜下,給彼此一個思考的機會。
別看傅雅莉平時在張天賜面前耀武揚威的,可一但張天賜沉下臉來,她還是有些怕的。
傅雅莉獨自坐在客廳沙發上,渾濁的雙眼緊緊盯著書房木門,一副坐立不安樣。
她雖然年輕時喜歡過林少鵬,但跟張天賜生活了這麼多年,一路風雨同舟過來,早把對方刻在了心里。
現在突然張天賜揮著手把自己趕出書房,這讓傅雅莉心謊不已,所以她沒敢回房。
張天賜黑燈瞎火的在書房里一坐就是兩個多小時,等他終于不怎麼難受,也可以說是再次說服了自己後,才開門出來。
一見大廳亮著燈,他先用手擋了擋。
「天賜,你沒事吧?」一見書房門開,傅雅莉立馬奔過來,那關心的語氣和行為特真誠。
「你怎麼沒回房?」張天賜心里有些高興,老婆子等在客廳,說明心里是有他的,但他卻沒有表露出來,語氣仍舊淡淡的。
傅雅莉有些拘束的站著,不敢正視張天賜,只是偷偷用余光看著。
「我想等你出來,親口告訴你,我沒惦記著他,早就沒了。」傅雅莉快速說道。
「那你為啥還要找他們麻煩?哼,你還想敷衍我?」張天賜雖然壓低著聲音,但卻听起來更加嚴厲。
「我、我那只是看她不順眼,憑什麼她想得什麼就能得到什麼?」傅雅莉一臉倔強。
「她兒子失散二十來年,你也想經歷回?」張天賜嗤之以鼻,媽蛋的,這娘們完全是閑著沒事找事嘛?
「不想,可她……」
「林少鵬心里只有呂筱琳,我心里也只有你,我也沒像有些人似的在外養女人,你到底對我有哪里不滿意?」
「我沒有不滿意,我只是……」
「你只是心有不甘。因為你喜歡他,他卻沒有選擇你?」張天賜再次打斷傅雅莉說話,「你有在他面前表明過嗎。他有知道你喜歡他嗎?」。
他們四人也算是一起長大,她年輕時偷偷躲在一邊看著林少鵬,而他則躲著偷看她。他對她的一舉一動比她自己還了解,從沒見她在林少鵬面前表明過什麼,可以說,她跟林少鵬就沒單獨說過話。
「沒、沒有。」傅雅莉懨了。
「既然沒有,人家憑什麼選擇你?你又憑什麼找呂筱琳麻煩?」
張天賜嘆口氣繼續道。「阿莉,咱們都老了,黃土都快埋到脖子了。在這世上也不知道還能看多久的風景……」
「別說了,別再說了,我听你的,以後再不找她麻煩了。」傅雅莉已經泣不成聲。她不敢想像如果張天賜不在了。誰還會全心全意的對她?
「媽媽,好像女乃女乃在哭?」張春艷拉拉媽媽的手,有些害怕。
潘美萍把小女兒摟進懷里,輕輕拍著她後背安慰道,「沒事的,你女乃女乃有爺爺照顧呢,春艷乖乖的就行。」
「嗯。」小姑娘乖巧的點點頭,把臉埋進她媽媽懷里。
杜娟原本興致勃勃等著傅雅莉出招的。可沒成想,武館都開門營業了。人家任是沒動靜。
當然,她也不是沒事找事的人,既然那人沒動靜,她就把這事甩一邊了。
十月的某一天,國家宣布了條超級大消息,震沸了所有人,林家大院年輕一輩,全都又跳又叫的一臉淚。
突然,杜世昌跑進屋里,抓起電話,抖著手,撥了好幾次號碼,才打通電話。
「哥,恢復高考了,你知道嗎?」。杜世昌的聲音是顫抖的,臉上流著開心的淚水,一米八多的大男人舉著听筒哭的唏哩嘩啦。
可那邊的杜世榮也沒好到哪去,兄弟倆就這麼舉著听筒痛哭著。
杜世榮可以說是非常幸運,他的年齡剛剛壓線,再早幾月出生,他就失去了今生唯一一次參加高考的機會。
所以,杜世榮對自己下了狠心,他辭了紡織廠令人羨慕的正式工職位,閉關在家讀書。
他這樣的舉動讓趙金花著急了,趙金花覺得自己本身跟杜世榮就差著距離,如果杜世榮再考上大學,那她在他面前還能抬起頭嗎?
所以一天晚上,趙金花趁著杜世榮吃飯的空隙跟他挑明道,「世榮,你說我也去參加高考行嗎?」。
「哎呀,我怎麼沒想呢!」杜世榮把飯碗一放,抱起趙金花就原地轉了好幾圈,搞的趙金花一臉莫明其妙。
心里想著,世榮是不是讀書讀傻了?不行,她得給他找點好東西補補,別還沒到考試就玩完。
「金花,金花,想什麼呢?」杜世榮把媳婦放下來,發現媳婦正在發愣?
「呃?世榮,怎麼了?」趙金花撫著額頭,覺得頭有些暈。
「我還問你了。」杜世榮拉著媳婦坐下,抬手在她額際輕輕揉著,「好點了沒,都怪我,高興的都忘了你一轉圈就頭暈。」
「沒事沒事,過一會就好了。」趙金花不在意道,「世榮,你還沒回答我,我要不要也去參加高考?」
「咦,我剛剛的表現你難道沒發覺?」杜世榮捏捏媳婦圓潤的臉蛋,覺得手感相當不錯,然後改捏為揉,眼神也變得深邃起來。
「世榮,世榮?」
「呃?」杜世榮耳尖紅紅的甩甩腦袋,輕咳一聲道,「你真打算去參加高考,你還記得高中那些內容嗎?」。
「前些年,小娟有一次回來,她告訴我們,讓我們有空多看看書。」趙金花眼眸晶亮,她現在佩服死小娟了,真是太有先見之明了,「然後這些年孩子們都不在身邊,你也經常在廠子里加班,我一人沒事,就翻那些書看,都快倒背如流了。」
「媳婦,你真棒!」杜世榮捧過媳婦臉蛋,狠狠親了一口。
嚇的趙金花站起來,「唰」的一下拉攏窗簾,壓著聲音道,「你要死了,大白天的也不怕人看到?」
「自家屋里,誰看到啊?」杜世榮咕噥了句,不過這會有更重要的事要說,「金花,你需要像我一樣辭職在家復習嗎?小娟給我寄來一本《數理化自學叢書》,我看了,很多內容都很有用。」
「我辭職可以嗎?」。趙金花這些年來的工資,都在自己手上,即沒給杜世榮,因為杜世榮說留著讓她當零花錢。也沒給她媽媽,因為現在趙家有她弟媳當家,弟弟也有大出息了,已經不需要她添錢。所以,如今她手上倒是攢了好幾百,想著有這幾百在,她就算辭職在家,也能吃喝好幾年。
「辭了吧,一心復習,爭取都考到京城,我想孝順爹娘。」杜世榮一雙虎目璀璨明亮,看的趙金花不自覺點了點頭。
于是,繼杜世榮辭職後,趙金花也遞交了辭職信,這在整個鞍縣都引起了轟動。
這不,就把趙金龍父子給轟了過來。
「你倆可真是太膽大了!」趙勝利心里其實是不贊同的,但奈何女兒女婿主意太大,都沒跟他商量下,雙雙辭了職。
「爸,我們這叫破釜沉舟。」杜世榮知道岳父只是有些不高興,畢竟這麼大的事,他跟金花都沒想起要跟他商量下。
「爸,對不住,這事是我們欠考慮。」杜世榮真誠道歉。
「有把握嗎?」。趙勝利知道自從那年,孩子他媽鬧出事後,女兒女婿跟他們疏遠了很多。他其實也沒怪他們,只是心里總歸有些不得勁。
「放心吧,我們倆考上肯定沒問題,無非就是學校好壞。」杜世榮信心百倍道。
「能考上就好,能考上就好。」趙勝利念叨了幾句,想著萬一女兒女婿沒考上,他豁出老臉,再給他們找份工作就是了。
如今兒子有出息,兒媳又能干,老婆子雖然不會說話,但也安靜了許多,日子不知有多順心。而他手頭上也有不少錢,應該有能力支助女兒女婿。
趙勝利捧著大茶缸做著最壞的打算,這邊趙金龍拉著凳子靠近姐夫,悶聲問道,「姐夫,你說我可以去考嗎?」。
「你不會這兩年也在看書吧?」杜世榮大驚,這一個個的都「改邪歸正」了反而搞的他怪不適應的,真是犯賤。
狠狠鄙視下自己,杜世榮收斂心神道,「都看到什麼程度了?」他可是知道,小舅子以前可不是個愛讀書的,勉強讀完高中,那成績還是慘不忍睹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