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胡海狸沒有象往常一樣,和玉狐狸一塊躺下,緊挨她,牽住她,依偎她,陪同她。今天,她最需要保護,他卻隱隱約約,莫名其妙,心里很緊張,不是因為玉狐狸就要成身為人,那種高興地緊張,而是另外一種,是驚慌,是恐懼,感覺到大難臨頭的緊張,他精神抖擻。
禍患,到底在哪里,來源自何方,胡海狸卻感應不出來,可見此人道行之深。但是,他不想放棄今晚這大好機會,他不願意再等上一年,盡管他已經等待近千載,他要玉狐狸成人,立刻,馬上,他要與她作為人的樣子,手拉手,相親相愛,到永遠。
而所有這一切,玉狐狸一點都不知道,她靜靜躺在月光之下的山頂上,猶如完美無瑕,玲瓏剔透的天然玉石。
今年八月十五,是至關重要的一天,再抓不住玉狐狸,很可能明天她就要為禍人間,本地居民,附近獵戶,地方官員,都知道這個傳說。
獵戶一心消滅玉狐狸,只為保地方上和自己親人的平安,他們今天幾乎傾剿出動,個個奮勇當先,「記住,最好一舉使玉狐狸斃命,就上報說是不小心失的手,如果被帶進宮去,這樣一個妖精,不知道要給國家和百姓惹來什麼大災大禍。」這種觀點,得到大家一致贊同。
官兵更不肯落後,「有逮到玉狐狸者,立賞白銀千兩,還很有可能被皇上加官進爵,就算為了自己的前程,我想,不用說,大家伙也一定會好好賣力呀。」而且,他們還邀請到京城內數得著的術士,曾經做過國師的人的大徒弟,一同參與搜捕玉狐狸的行動,據他自己講,他法眼一開,就可以看得見任何妖魔鬼怪,妖狐更不在話下。
盡管蕭寶卷並不信邪,不在意玉狐狸的事情,認為是無稽之談,只因為他說過一句,要把玉狐狸帶到他跟前去,他要看到,最後再玩死他,官兵們就急于獻媚邀功,志在必得。就連原國師都被驚動,人家只邀請他的大徒弟,不敢驚動他,請不起,他也暗中來到紫金上,搜捕玉狐狸,是為了讓蕭寶卷眼見為實,在這個世界上,的確有妖魔鬼怪存在,不是他妖言惑眾,他一上台當皇帝,就把他趕出朝延,是不對的,應該官復原職。
胡海狸緊張,他所意識到的禍害,感覺大難臨頭,其實都跟這位原國師有關,他才是個厲害角色,是他的強敵。
搜山圍獵玉狐狸的兩撥人,獵戶,與官兵,有著相同的目標,也在合作當中,但是,他們的最終目的,顯然是不一致的,在具體怎樣處治玉狐狸上,還存在嚴重分歧,這就為以後,他們捉拿玉狐狸,留下大隱患。
紫金山上,幾乎到處都是搜山的官兵與獵戶,也有不少人經過最高山山頂,透過明亮月光,還有自身攜帶的火把,一眼就可以眺望清楚,山頂光兀兀的,什麼都沒有,不必費那個事。山頂,真正走上去的,還沒有幾個;就算是上去的,也不一定就能夠靠近胡海狸與玉狐狸;就是靠得近,胡海狸也施展挪移或者虛無大法,不會讓人接觸他與玉狐狸分毫的。雖然有過相處同一時空的經歷,卻因為障眼法的存在,倒也相安無事。
原國師的大徒弟,帶領一隊官兵,也模索到最高山頂之下。胡海狸道行高深,絕對不是一個自命不凡的普通術士,憑借幾下糊弄人的術術,就可以輕易發現的。原國師的大徒弟,盡管也不白給,總是隱約感覺到,這一片不對勁,可是,具體不對勁在哪兒,怎麼回事,他根本判斷不上來。呆立片刻,他果斷扭回頭,揮手下令,「走。」這就要帶人離開,去別的地方繼續搜查。
玉狐狸的身體,正在漸漸發生變化,向人形進轉,但見她頭上首先出現烏黑濃密的長頭發,接下來,就開始是臉,有生近萬年以來,胡海狸還沒有看到過,這樣驚艷絕倫,這樣姣好的一張臉,膚色如雪似玉,五官恰到好處,甭說地上無有,就是天上最美的仙女,恐怕都遠不及她漂亮,單是神韻,也非同尋常,眼楮還不曾睜開,依然閉目養神,靜而不動,已經含情脈脈;輕輕含笑,就使人頓生波瀾,令觀者驚心動魄,如痴如醉,欲罷不能。
官兵轉過身,馬上離去,胡海狸再也不拿他們當回事,情不自禁的他,俯,忘情地親吻、撫mo玉狐狸初長成的少女的臉頰,含糊不清,卻還要跟她說話,「玉兒,你是地下天上最美的女人,我胡海狸的女人。」
「壞哥哥,離我遠點,別打擾我,我還沒有完全變成人呢,我要變成完美無缺的女人。」玉狐狸當然清楚,自己現在蛻變到什麼狀態,胡海狸這樣動情,她相信她的臉好看至極,但是,她要求處處都做到最好,不能讓胡海狸在這個時候就妨礙她,分她的心,還擋攔月華照耀她的身體。
胡海狸卻實在按捺不住,干脆直接把玉狐狸抱進懷里,摟緊,吻來模去,反正山下的官兵正在撤離,他使用有障眼法,誰也看不見他們親熱的動作,要是有所覺察,剛才他們早就都沒命;就是有所覺察,他會叫他們死得很難看。
玉狐狸第一次滋生反抗的心,她不願意胡海狸這時候打擾她,她要吸收到更多月華,讓自己最大程度完美,是他告訴她是這樣的嘛,她信他,關系其實並不大,她可不知道。胡海狸是自找麻煩。而近前的危險,搜山的人之多,玉狐狸根本覺察不到,胡海狸怕她受干擾,把外面的響動,設置成靜音,只可以看得見,而此時些刻,全部時間,她都是閉著眼楮的。「壞哥哥!」她使出全身力氣,推他一把。
胡海狸事先根本沒有防備,他正忘乎所以地與玉狐狸近乎,被她使勁一推,立刻出去一丈多遠,險些跌到山下去。受驚之中,障眼法立刻失效,化為烏有,胡海狸,和尚未完全轉變為人的玉狐狸,暴露在大庭廣眾下。
還是原國師的大徒弟靈敏,障眼法失散之氣,他感覺得到,狐狸特有的味道,他聞得出來,干他們這一行,就是專門對付妖魔鬼怪的,自然有些不同于平常人的本事,他立馬轉身,大叫失聲,「啊!」和他一道的官兵們,全部跟隨他觀望,還從來沒有看見任何妖怪,只听說過玉狐狸的他們,吃驚程度更在他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