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巧兒冷笑一聲,收回陰厲的目光,卻變得非常空洞,更讓小紅感覺到茫然無助,「在這個潘家大院,還有什麼人情可言,應該堪破時就得堪破,哪一天,也許很快,還不如出家,做個尼姑,道姑,來得痛快。」
「小姐,你可不要這樣想,你出家,小紅我可怎麼辦。」小紅更想挽留住潘巧兒。潘巧兒拉過小紅的一只手,苦笑,「你可以服侍夫人,少夫人,趕得好,有緣的話,就去找今天被我娘收的義女,她那樣招男人喜歡,又要被送進宮去,將來肯定有大出息,跟著她,你有的是好光景過。實在沒人疼,沒人要,當個普通丫環,干些粗重活,也能混日子,擔心什麼。」
「小紅離不開小姐。」小紅淚眼汪汪的。潘巧兒卻面無表情地轉身就走,「隨便你自己選擇,要是跟我,清燈古佛,過的日子還要更苦,在你吧。我睡午覺去。」「小姐?。」()小紅滿臉惆悵,不知所措,當潘巧兒的丫環這麼多年,兩個人從小就在一起,沒想到主僕卻落得很快就是兩離分,而且下場極其不容樂觀。
是留在潘府與潘玉兒時刻相守,還是回到葉家去,再布置一場婚禮,葉思凡拿不定主意。留下,是不是顯得他太依戀妻子?他恍然驚覺,自從他遇到她,除去為她外出辦事,還從來沒有離開過她半步,也離不開她半步。怎麼辦?「玉兒,跟潘夫人說,你需要我留下來。」這總是好辦法,可以表示不是他主動的。
潘玉兒自己確實不大敢留在潘府上,就算潘夫人是好人,她一個,也看不過來許多餓狼吧,「娘,讓思凡他們住下陪我吧,我跟他們更熟。」「好啊,沒問題。」潘夫人的表情一如往常,和藹可親。
這回,潘富可不干了,有葉思凡看護,他還怎麼能趁他們成親前這三天有所作為呀,「不能留下葉思凡和他娘,還沒有最後成親,怎麼可以在女方家里過夜,傳出去玉兒還要不要做人。」「這件事情,娘可以定,思凡和玉兒成過親,其實已經是夫妻,只不過我們想要表示一下娘家的心意而已,才辦另一場。」潘夫人陰冷著臉,對潘富講話。
潘富當然不服氣,他還想說什麼,潘夫人偷偷擰潘富胳膊一下,潘富「啊」地叫出聲,又趕緊打住。潘輝也不同意啊,他和潘富一個心思,潘玉兒還是和葉思凡成親,就在三天以後,這三天他還住潘家,他們都在一起,那他還怎樣下手呀,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另有其人,是人家光明正大的窮書生吧,女人哪,頭發長,見識短,繞一圈,自己任何好處沒有落到,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倒為潘玉兒損失不少錢財。
不過,看潘夫人似乎另有隱情,潘輝又不象潘富那樣張揚,便同樣隱忍下來。等只剩下他們一家三口,潘夫人這才冷笑一聲,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你們呀,太心急,就亂了方寸。留下葉思凡,對他們好,撮合他們,只是在麻痹他們。我又想到一個最好的主意。」她故意賣關子,得意揚揚地停頓。
「有話快說。」潘輝可等不及。潘富更甚。潘夫人收斂些,神神秘秘的,「嫁女兒,蓋上紅蓋頭,別人可看不見新娘子是誰,就算整個過程都由我們來操辦,葉思凡當天總得回到他們葉家去,再來迎娶新娘子吧,我們讓巧兒上花轎,留下玉兒,不就齊啦。到時候,不就任憑我們為所欲為。」
「高,實在是高。」潘富伸雙大拇指,夸張地贊揚,「還是我娘對我最好,我說呢,娘也不能不偏向自家人,胳膊肘往外拐。」潘輝也鼓起掌,「實在是好啊。這樣一來,巧兒也有了歸宿,葉思凡小伙子確實不錯,他前面娶過一個女人,還抱怨不得巧兒跟過別的男人,又是他自己上門迎娶的,再備份厚彩禮,我們潘家又有錢有勢,相信他不敢不承認這門親事。姐妹易嫁,自古有之,反正都是我們潘家的女兒,我們也算沒有失信于人。最重要的是,我們保下玉兒。」
最重要的是自己女兒潘巧兒可以嫁個好人家,男人呀,美色當前,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潘夫人心里恨哪︰你們這對色心不改,色膽包天的父子,也休想得逞,表面上也帶有奸笑,「最後是誰抱得美人歸,就看你們父子各自的本事啦。」
「什麼?」潘富一蹦三尺高,臉紅脖子粗的,手指頭直指潘輝,「爹」都不再叫,「好你個為老不尊的家伙,我說我跟玉兒成親當晚,你怎麼那般不樂意,氣沖沖跑掉,我還以為是真的為我好呢,原來你打的霸佔你兒媳婦的主意,你這個yin賊,不知羞恥的老家伙。」他不知道罵自己父親些什麼才好。
潘輝臉上顯然掛不住,他色厲內荏,怒斥潘富,「你這個小兔崽子,誰教你這樣沒大沒小的,竟敢忤逆老子,你現在滾,給我馬上滾出去,別讓我再看到你。」他仗憑自己是當爹的,嘴大吃八方。
潘富急了才不懼怕潘輝,他也有足夠的理由呀,潘玉兒不僅是他先發現的,先帶回家的,還正式拜過堂,結成親,是名正言順的小夫妻——啊?正式?名正言順?在潘富自己看來,的確就是這樣的。潘輝再,也不能算計到兒媳婦頭上,潘富幾乎破口大罵,「你個沒有人性,意欲**的家伙,今兒我跟你沒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怎麼都是潘富佔便宜?當然,有誰願意吃虧呢。
潘輝壯年未去,打架並不怕潘富,可是,打壞兒子,他還真心疼,而且潘家的家業,在他百年之後,最終還要依靠他來維持,當爹的不象兒子那樣渾,和翻臉無情,不過,嘴上可不服軟,說話口氣很硬,人卻趕緊向外逃,「好啊你小子,忤逆不孝,我非得叫人來收拾你一頓,讓你學乖不可。」找個台階下,然後很快消失不見,叫兒子滾,自己倒躲閃了人。爭論這個短長,與事無益,還是想想怎樣才能完全得到潘玉兒才是正經事。
潘富也只是口頭上的功夫,還能和當爹的真打真罵怎麼的,潘輝一走,他也就消停。
潘夫人的心,卻被兩個人鬧得怦怦直跳,一直高懸,一個是丈夫,一個是兒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再因為女人大打出手,萬一有個好歹的,叫她可怎麼活呀。幸好爺倆逞凶斗狠只是表面現象,因為有人憤憤然離去,避免一次突沖,潘夫人知道,只要潘輝沒有當場叫人,這場矛盾就算暫時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