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兒。」蕭懿禁不住回過頭,最後一次注視潘玉兒,哪怕是背影也好,這很有可能就是最後一次,是永別。他急沖沖趕到她近前,「玉兒,你先別走,你的頭發很亂,發飾也戴得歪歪扭扭,讓我派人給你收拾。」這可馬虎不得,被看一眼就會使人浮想聯翩。
潘玉兒頭上的飾品,還有遺落在後面床蹋上的,只是兩個人開始時都沒有注意,幸好被蕭懿及時發現有問題,如果就這樣走出銀安殿,各種流言蜚語恐怕將片刻間傳遍整個王府,皇宮,京城。就是如此架小心,也瞞不住消息靈通的大內密探,侍衛,與同樣隨侍潘玉兒而來的太監、宮女哪,他們久居深宮,一個個比猴還精,否則還怎麼在宮里混呢。
懿王府的丫頭會打扮人,不一會兒,潘玉兒原先的飾物都上了頭,歸了身,精心插過,似乎比原來還好看,潘玉兒滿意,對蕭懿的恨也減少很多~,必竟是她主動的。「玉兒,萬一被皇上瞧出什麼端倪,你就說一路上走乏了,在懿王府後宅休息過,與皇上同房時——盡量把燈光全部止滅,在黑暗當中進行。」蕭懿奢望可以躲得過這場大劫難。「嗯。」被蕭懿無節制地親熱過的全身,還有不少地方隱約作痛,紅紅的痕跡,到處都是,潘玉兒明白他為什麼這樣囑咐她。
光遞眼色不行,蕭懿還在潘玉兒耳邊耳語過一句「別當真,我這只是給別人听的。」,這才直起身大聲說話,「玉兒,胡海狸在今天午時三刻問斬,到時候你一定很悲痛吧。」在自己府上的小丫頭面前,他也怕走露風聲,要盡快解決胡海狸的事情,免得夜長夢多。
潘玉兒知道,殺的人不是胡海狸,不傷心,在人前露出馬腳可不好,「我懂。」是的,她真的懂了,只不過她做樣子,更多是給別人看的,而不是蕭寶卷,她以為他不至于不同意她救下胡海狸,當然也不向他透露實情,他們兩個人不是朋友,只是不和睦不可調解的情敵。
很快最後收拾利落。「我走出銀安殿,請不要叫我‘玉兒’,叫我——」叫「貴妃」嗎?那也不是潘玉兒想听到的。可是也沒有別的稱呼可喊哪,蕭懿一抱拳,「貴妃,請慢走,恕蕭懿不遠送。」潘玉兒幽怨地看一眼蕭懿,毅然轉過身,再次毫不留連地向外走去。蕭懿的怨並不比潘玉兒少,他想看著她離開,消失,可還是甩甩袖子,直奔後面,關押胡海狸的地方而去,他還有她托負的事要辦。
胡海狸法術和武功高強,關押在懿王府,府上的人可不敢慢待,粗大的手鐐腳銬無一幸免,能帶的全部給他帶著呢。胡海狸的精神自然不好,他坐在稻草鋪的地上,一動不動,目光散淡,自從進來這間牢房,一直就是這個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人已死。不過,胡海狸確實視死如歸,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都打開。」蕭懿命令。「王爺可要小心哪。」府上的牢子猶豫一下,還是拿鑰匙一一打開胡海狸的鐐銬,卸除。弄來四碟小菜和一壺酒的兩個侍從,把乘菜的托盤和酒放地上,和牢子一起走出去,到外面把風。
胡海狸漠然冷笑,「胡某臨死前,還能勞動懿王爺大駕,為我送行,也算是很有面子嘛。」「你料想得不錯,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多吃點東西,吃得飽飽的,別做個餓死鬼,一會兒我的人就押你去刑場,午時三刻準時問斬。」蕭懿一如往常,冷淡的程度不比胡海狸差,他又沒有必要巴結他。他不管說什麼話,和誰說話,對蕭寶卷和潘玉兒除外,一向幾乎就只有一個表情。
真的就要死,胡海狸心里還是咯 一下子,然後盡量放輕松,盤腿坐下,坐到食物跟前,「我一個將死之人,我的妻子就不能被允許探視一下嗎?」。他好想再見見潘玉兒,最後的。「怎麼?你希望讓貴妃看到你現在有多麼落魄,好讓她怨恨皇上對你不公?你也不想想,皇上有可能讓這樣做嗎?。」對于胡海狸,蕭懿又嫉恨又討厭,還有些敬畏,這些只因為潘玉兒而起。
胡海狸朝起筷子來往嘴里夾菜,邊吃邊自言自語,又似乎是回答蕭懿的問話,「是呀,玉兒不來也好,不能讓她看見我現在這副模樣。我照顧不到她,還自顧不暇,讓人真難受。」
「你確實自顧不暇,又何止只是照顧不了她。」蕭懿感覺到失意與悲哀,直接跟胡海狸討論怎樣救他出去就行,不知道為什麼要有這麼多費話,一遇到與潘玉兒有關的事情,總是不能靠理智來解決問題。
胡海狸不再吃東西,直視蕭懿,焦急地問︰「怎麼?因為我帶走玉兒,皇上牽怒玉兒,欺負玉兒?」這不是沒有可能,哪個男人,特別是皇帝,允許自己心愛的貴妃跟別人私奔,蕭寶卷會怎樣懲罰潘玉兒?。
「皇上到現在倒沒有對貴妃怎麼樣,他還不舍得。」如果知道潘玉兒與他蕭懿主動發生過關系,那就不一定怎樣發龍威呢,可是人家執意要回宮,蕭懿也沒辦法強迫她做什麼。「那以後會怎麼樣?是失寵後會降罪于玉兒嗎?」。只可惜自己命不久矣,不能一直照顧潘玉兒,胡海狸好懊悔,可是,許多事不是他能掌握的。
還是有什麼就說什麼吧,何必繞彎子,也沒有那個時間,「你是這樣連累她的,今天,就在不久前,貴妃找上我的門來,屏退眾人,在我面前月兌掉衣服,跟我說,只要能救你不死,讓她做什麼都可以。」蕭懿一定要打擊胡海狸的尊嚴,盡管最後還是得把潘玉兒交到他手上,否則他就不痛快。胡海狸果然被激怒,他豁然站起身,使勁揪住蕭懿的衣領,大聲吵嚷,「你這個混蛋!你把我的玉兒怎麼樣了?欺負我的玉兒,我現在就殺了你。」
「王爺!王爺?」近侍,牢子,跑過來好幾個,卻只能遠遠看著,不敢太靠前,只怕是火上澆油,促使失控的胡海狸再對蕭懿下狠手,「胡海狸,你可別亂來,王爺只是依皇上聖旨行事,所有這一切與我們王爺無關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