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令璩和國師先到的太妃宮門口,等一小會兒,褚令鎂由一個宮女攙扶也一步一步趕過來,從小還沒有被這樣打過板子,不過,作為庶出的女兒,她也不是太柔弱的主兒,還好支撐。「翠兒,快扶好美妃,小心點兒。」褚令璩遞給褚令鎂一個眼色。褚令鎂立刻就明白是什麼意思,讓她把傷勢裝得更嚴重,「多謝皇後姐姐。」她的臉色立刻變得痛苦。
三個人和專門攙扶褚令鎂的兩個宮女進入太妃宮廳堂,褚令璩與國師下跪,褚令鎂只是低頭頷首,表示行跪禮,「參見太妃。」「都坐吧。」坐在正座上的潘太妃抬手示意三個人都坐下。下垂手兩側座位上,褚令璩左上座,國師左下座,褚令鎂由兩個宮女攙扶,站在左上座椅子前面,她一臉苦大愁深和哀傷的模樣,整個人的重量幾乎都壓在兩個宮女身上,她們一撒手,她非趴下不可。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事呀,潘太妃隨口問︰「美妃這是怎麼了?」褚令鎂的眼淚立刻成雙成對掉下來,「謝太妃關心,臣妾——」她哽咽而不繼續言語。褚令璩替褚令鎂說話,向潘太妃解釋,「臣妾和妹妹吃完中午飯,去探望貴妃,貴妃被打入冷宮,我們心疼哪,貴妃也是我們的好姐妹。」好姐妹?在這兒就得這樣套近乎。
「冷宮里一個太監,頂撞妹妹,美妃都敢頂撞,那是不是被打入冷宮的貴妃更不在話下呢,這幫奴才,個個勢利眼,狗眼看人低,臣妾認定他們對貴妃娘娘也不會好,就想教訓一下那個太監,叫人打他二十大板。」這理由找的,天衣無縫。
「有誰知道,結果——」褚令璩的眼楮里也含了淚,表情委屈之外,還怕怕的,「皇上過來,不由分說,也打了妹妹二十大板,皇上的意思是,臣妾打的是貴妃的人,打一個皇後不好意思,就對妹妹開刀,嚇的臣妾呀,連情都不敢求,實在慚愧,臣妾對不起妹妹。」說著,掏出手帕來擦淚。
整個過程,果真如此嗎?沒有半點虛言?潘太妃不好下判斷。涉及到潘玉兒的事情,她也不好管哪,上次替妃嬪要回禮物就是例子,她得到蕭寶卷特殊寵愛,由不得她做什麼主,她的臉色暗一暗,「你們找我來,就是為這件事?我可以听你們訴訴苦,但是,玉兒得到皇上百般護佑,我恐怕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為你們討回公道。」她從不徇私,不袒護自家人,也不願意落下這樣的話柄,也就對他們要求更嚴格,只不過潘家人都不在宮中,她的跟前,只有潘玉兒倒霉。
「臣妾並非為這件事而來,只是被太妃提起,臣妾才說道說道,忍不住還在傷心,才掉下眼淚,讓太妃見笑。」褚令璩盡快把眼淚拭干淨,要平心靜氣、鄭重談事情,「我們來,是有正經事的。」啊?她們受委屈,挨了打,都不是她們的正經事,那什麼才是正經事?豈不比這個嚴重得多?再可能會讓人很為難,也得听完再說,潘太妃正襟危坐,「講來听听。」
「臣妾斗膽敢問太妃,貴妃真的是太妃娘家哥哥潘輝潘大人跟愛妾在外面生的女兒嗎?」。褚令璩直接切入主題。「這——」潘太妃一時語塞,蕭寶卷要求她如此承認,她怎能食言反悔,而不實話實說,也不太合適,「皇後何出此言?」反正作為太妃,盡管端架子,就是不承認,也不否定,沒有誰敢把她怎麼樣。
「太妃,臣有下情一定要回稟。」國師起身離座,跪倒在他剛才坐的座位旁。跪下,表示事情很嚴重,潘太妃不想看到,「有什麼話,起來說,何必跟有罪的似的。」「臣不敢起身,還請太妃容許臣跪著講完臣這一番肺月復之言。」潘玉兒必竟與潘家有關,很可能涉及到潘家的許多利害,不知道潘太妃內心里袒護她到什麼程度,國師必須表示他的謙恭,才好說話。「講吧。」非跪,那就跪吧,潘太妃反正不下去扶。
「太妃,太妃可听說過玉狐狸?」當然不能直接定潘玉兒就是玉狐狸,得循循善誘。「听說過,皇上還命人捉拿呢,說是住在紫金山上,千年成人,就可以為禍人間,登基坐殿,皇上就是因為最後四個字才要抓玉狐狸的。不是認定是葉思凡嗎?國師你還親自驗證給大家看過。葉思凡已死,還能出現什麼問題?」潘太妃對蕭寶卷所有的動作,還是挺關心的。
「太妃,葉思凡個人歷史清白,來歷、身份有據可查。葉父曾經是京城內有這麼一名號的富商,只因經營不善,家道中落,葉父本人也早死,沒辦法,葉母只好帶上所剩不多的全部家當、有限的積蓄,回到京郊的祖宅過日子,並繼續培養獨生子葉思凡讀書。近幾年以來,葉思凡一直在紫金山外的寺廟里讀書。寺廟也容不下一只玉狐狸呀,寺僧總有一定法力,這麼好幾年,哪能還看不穿他的真面目。
那天,是皇上以臣的家人作為要挾,要臣一定把葉思凡變成狐狸的樣子,臣只好按照皇上的意思去辦,先用障眼法讓普通人看不到葉思凡,再幻化出來個狐狸的影像。其實根本沒有那回事,葉思凡就是平平常常的人。」國師本人這樣出面解釋,任何人都不得不相信。
潘太妃也不例外,她認可國師的話,可是,「既然葉思凡不是玉狐狸,那玉狐狸又是誰?在哪里?真的有玉狐狸嗎?真的會為禍人間,登基坐殿?還有,皇上,為什麼要放縱、包庇玉狐狸,指鹿為馬?」顯然,在潘太妃看來,玉狐狸有可能罪大惡極,「登基坐殿」嗎,那還了得,得首先維護江山永固,和蕭寶卷皇權牢靠,比蕭寶卷庇護玉狐狸這個舉動重要,重要的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