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的具體要求,真的還用問嗎?肯定過份得不得了,要不然,怎麼會把幾萬兵馬都堆到皇宮門前來,不只是示威,還有打大仗的架式,指不定他非要得到他的皇位呢。蕭寶卷欠欠身,語氣不緊不慢,其實內心緊張、郁悶得很,「如果非戰不可,哪位愛卿替朕打這頭一陣呀?」應該不是如果,而是必須的吧。
有的武將開始向後面的殿牆根兒、向不容易被蕭寶卷注意到的地方縮身。官職雖然不小,可是手下無兵,只有大內密探與侍衛、護衛,這些個人物長時間只行走在宮中,養尊處優慣了,一向心高氣傲,他們只听從蕭寶卷的號令,別的人都難以掌控與支使,吃敗仗,恐怕只是他們這些外將的責任,與宮中人物無關;戰勝了,功勞肯定大部分被他們霸佔去,誰願意搶這個只有過沒有功的差事,更何況還是跟蕭衍的幾萬大軍作戰。
朝中也有個別~武官自幼熟讀三綱五常的聖賢書,並不存在什麼私心,忠肝義膽為國為君,肯上前湊的,還包括那位與宮女在宮中集市上搶碎花瓶,被潘玉兒罰過銀子,吃「大虧」的苗將軍。
當然,象苗將軍這類人想得更多的是混水模魚,和平時期,哪里用得上、顯得出來他們這些武將,武將只能起于亂時,正是現在這種時候,這個時候再不拋頭露面,更待何時,一味當縮頭烏龜,肯定沒出息,趁戰時有一番作為,才能光耀己身,光宗耀祖,還恩澤于後人。有這種思想的,在肯出戰的人當中,恐怕還不少吧。誰還沒有個私心呢,只要是活人,還活在世上。
出班向前兩三步,跪倒幾個武臣,「皇上,微臣不才,願意為皇上分憂解勞,只要皇上有需要,有旨意,臣等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皇上,真的要和衍王開戰嗎?不听听衍王有什麼話說嗎?我們也好做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蕭寶卷這才總算長出一口氣,有武將自動請纓,願意出戰蕭衍,不至于是他親自領兵帶隊就好,「蕭衍的幾萬大軍都扎營到朕的宮門口來,他還有什麼好話會說給朕听呢?。你們幾個是好樣子的,是朕的好臣子,還沒有開戰,朕先立你們戰功一件,等打勝這場仗,朕再一一封賞,肯定少不了你們每個人的好處。」
問題是,這場戰爭真的能打勝嗎?以少勝多的例子並不是沒有,大家也都是武功高強之輩,單打獨斗當然不把蕭衍他們的人放在眼里,可是,敵太眾,我太寡,眾寡實在懸殊呀。還有,就算能夠艱苦打勝,打勝以後,蕭寶卷真的會論功行賞嗎?他除了對潘玉兒大方,還對哪一個肯付出過。
不行,戰功既然已經被先立下,有關獎賞現在就得要,特別那位苗將軍,「皇上,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皇上是不是給出戰的將士些什麼物質獎賞,哪怕只是頓好飯好菜,大家也更樂得為皇上賣命。」
怎麼?還沒有出戰,先討要好處,哪怕只是一頓飯?蕭寶卷把龍膽一拍,臉陰沉得就象要下雨的天,「嘟,大膽,還沒有出戰,先向朕要求獎賞,豈有此理。朕給你們高官厚祿,平時也沒有短你們俸祿,養兵千日,用在一時,你們還沒有為朕做出過什麼貢獻呢,要你們干些你們自己應該做的份內之事,還好意思向朕要這個,要那個?。趕緊給我積極準備應戰去,打勝仗以後,還差不多;如果敗下陣來,連個蕭衍都對付不了,朕先拿你們開刀。」這也算是恩威並施吧。
「是。」武將除了答應這個字,沒有別的話可說,如果沒有死在戰場上,只是被蕭寶卷殺掉,還是以貽誤戰機的罪名,豈不落下千古罵名,讓後人一直都抬不起頭來。對付蕭衍的決議,到這會兒,才算商量完畢,拿出個決議,基本上還是蕭寶卷自己做的主,他順順氣︰這還差不多可以將就。
「事情緊急,一大早就喚眾位愛卿來,還都沒有用過早飯吧?讓御廚房做些好吃的,你們都跟朕一起吃。」蕭寶卷哪兒有不管飯的道理,皇帝的飯,總不會次的,何至于非提出這種類似的要求不可,仿佛向他勉強要求一樣,他主動樂意給,便成為另一回事。急急忙忙把朝臣召進宮來,還是蕭衍造反的事,誰來得及在家吃早飯呀。「謝皇上。」大家還就得真的感激,不年不節的,蕭寶卷能請大臣吃個飯,可幾乎絕無僅有。
蕭寶卷在最前面,緊隨他身後的是他宮中的侍從,最後面是朝臣,跟著他緩緩向外走。蕭寶卷剛剛傳令給御廚房,御廚房準備這麼多人的飯菜,也得需要些時候吧。「等吃過飯,武將就準備跟蕭衍開戰的具體事宜,文臣跟我到皇宮南城樓上去,質問蕭衍到底想要干些什麼,听听他自己怎麼說。」「是。」這是蕭寶卷听到最多的一個字。
忽然間想起什麼,蕭寶卷皺皺眉,向群臣中間望一眼,「朕怎麼總感覺有誰沒來呀?。」「稟皇上,」管出勤的太監答話,「國師跟季大人沒有來,他們倆告過病假的,委派的是他們自己的兄弟或者妻女,跟守宮門的太監和護衛打的招呼。」「國師告病假?」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這個時候,蕭寶卷可听說國師跟蕭衍的交情不淺,他自稱他是他最好的朋友,莫非這里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貓膩?還是他不參與他們兩邊的爭斗,要躲開去,誰也不得罪?
「這——」大臣要告病假,就是不來,管考勤的太監無話可答呀,現在是非常時期,出不去,就是擱在平時,也沒有到大臣府上向人家去核實過的呀。「不來就不來吧。」是沒辦法去生拉硬拽,等戰事平息以後,再責問具體原因吧,反正不是跟胡海狸這樣的妖孽開仗,有沒有國師,只是少一員良將,並不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