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融登基的官文,也是以他這個新皇帝的名義頒發的第一道聖旨,有專門的信使,盡快下達京城和全國各地方。這些事,無論大小,不用蕭寶融本人操心,蕭衍和有關朝臣就會干的。至于蕭寶卷的死黨,和蕭衍他們不是一條心的,要攆出朝堂,有功之臣也得賞,並不是一時半會、登基當天就可以辦的,今天還是以讓大家個個笑逐顏開、慶祝新皇帝登基為主。
蕭衍口中的中午飯,其實就是蕭定融心里想要做成的、朝臣嘴上反對的「大排宴宴」,幾乎所有大臣都在座,酒席也相當豐盛,侍候酒席的太監、宮女穿梭其間,好不熱鬧。但是,怎麼說呢,還算得上是簡單辦吧,沒有絲竹管樂之曲悅耳,沒有舞蹈助興,大家只是時不時敬敬新皇帝蕭寶融酒,和互相敬酒,有時候蕭寶融也敬大家一杯酒,說些,「各位愛卿都是國家的棟梁,大齊和朕以後還仰仗大家的抬舉和幫襯。」之類的客氣話。
反正把蕭寶融給累夠嗆,也煩透了,剛剛登基時的興趣銳減,他最不喜歡參加這種應酬,比處理朝政還不喜歡。他心里掂記更多的是,和潘玉兒多親多近,可是,他不敢象蕭寶卷那樣,把她帶到人前來,怕朝臣反對,怕蕭衍反對,其實他自己內心也說不過去,原因很簡單,她以前必竟是蕭寶卷寵溺得無可無不可的貴妃,他的小嫂子,他再立她為皇後,本來就不合章法,被世俗禮儀所不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是一道道難以逾越的坎。
酒席中間,蕭衍就退場,特意挑這個時間段到玉壽殿來找潘玉兒。潘玉兒一個人正在無精打采地用午飯,她的午飯雖然和跟蕭寶卷在一起時的御膳沒有什麼區別,非常豐盛,比慶祝蕭寶融登基他們吃的酒席還要豐盛,沒有人陪,只是她自己吃,就是沒胃口,她並沒有吃幾口,就提不起筷子來。這幾天,都是她自己一個人睡,也從來沒有睡好過,她煩,她郁悶,「唉。」「玉兒嘆什麼氣?是不是因為吃飯沒有人陪呀?我這不就來啦。」蕭衍坐潘玉兒旁邊,大口大口地吃菜,示範給她看,「好香,比皇上請大家吃的酒席上的菜還好。」動作雖然有夸張之嫌,話卻也不是不實際。蕭寶融和蕭衍怎麼會太虧待潘玉兒,不把她往外往人前帶,已經感覺對不起她,給她吃的,他們特意吩咐,要最好的。
潘玉兒對飯菜並不感興趣,她的兩個問題是,「什麼時候才為皇上——為先皇下葬?我胡哥哥怎麼還不來和我匯合,接我走呢?」「胡海狸?」這是蕭衍最不喜歡听到的名字,但是,總不能向潘玉兒直接表明他的態度,「他不來和玉兒匯合的原因,我哪里知道。」其實就是由于國師他們的刁難,他才是幕後主使人。潘玉兒怎麼可能知道。「至于先皇下葬的事,這幾天就會安排的。」盡快把蕭寶卷葬入皇陵,是大家共同的意願。
「我自己睡覺,好冷,好冷清啊。」潘玉兒悵然若失,自從蕭寶卷死以後,沒有人陪,她這幾天都不曾睡好過,臉色也就當然不好,直到現在還殘留有倦意,盡管她睡覺的時間最長吧。「玉兒。」蕭衍的手放在潘玉兒的小手上,抓住她,安慰她,蕭寶融不在,他自然就可以大膽些,可是,總不至于大膽到當宮人的面,說出他可以陪她、溫暖她的每一夜的話來。
潘玉兒沒有介意她的手被蕭衍攥住,只是對他剛才大口吃的、面前不遠處那個菜產生試一下的,「我也要那個。」菜距離她很近,她還是不自己夾。自有別人幫忙,她身邊向來不缺這樣的人,侍膳太監就可以辦到呀,不過,有蕭衍在,不用別人,他會盡量滿足她的所有需要,他的筷子伸進被指定的那個盤子,挑一口最中他看的菜,親自送到她嘴邊,「來,玉兒。」「嗯。」有人喂,菜似乎就是香很多。
「大家都退下,由我服侍玉兒吃這頓飯就好。」蕭衍指的是所有宮人。「是。」人們听蕭衍的,即使蕭寶融登了基,當上皇帝,他打算立潘玉兒為皇後,還是比她的話管用,太監,宮女,侍膳太監,很快全部悄無聲息退出大殿,只留在門外,听從大聲吩咐,里面小聲對話,特別是蕭衍都說些什麼,他們可是不敢偷听的。
「玉兒,你願意當皇後嗎?」。蕭衍可沒有講清楚是當誰的皇後,現在,今天,當然是蕭寶融的皇後,只有他才是皇帝呀,不過,改天可就不好這樣下判斷。「昨天我說皇上,噢,不,先皇,和思凡的意思,是讓我跟胡哥哥過,由胡哥哥照顧我,融王,不,皇上——帶我去和先皇說明白,問他同不同意我當他的皇後,其實沒有用的。——這樣說話好別扭。」潘玉兒甚至有些不願意稱呼蕭寶卷為「先皇」,只是這個詞最別扭,不過,也只能這樣叫,必竟是事實,否則別人應該區分不清楚她指的人到底是哪一個,「我個人沒有什麼態度,只要胡哥哥答應就行。」也就是說,死者什麼態度,誰能知道,也不用太在乎,還是活著的人胡海狸的意見,在潘玉兒這兒,最被重視。只是胡海狸怎麼可能認同潘玉兒還是別的男人的。
對潘玉兒這種意見,蕭衍也不敢苟同,不過,胡海狸不足為懼,有國師他們護衛,和想方設法鏟除他,他根本靠不上前,現在主要就是提防蕭寶融別佔她的便宜,要不然,他會吃虧的。也許,最好,還可以兩個人共同對付他,「玉兒,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麼從南康帶三萬大軍攻打京城嗎?」。
潘玉兒頭疼,她對朝政、對由誰繼任大齊皇帝不感興趣,反正蕭寶卷已死,就是他不死,她也不關心,不過,就當閑聊天吧,她還是有所耳聞的,「不是大家都認為,是原來的褚皇後怕皇上——先皇,查出來是她給我下的墮胎藥,查辦她和她的全家,她才鋌而走險,要造反、奪皇位,才軟硬兼施,要衍王你起兵的嗎?。」這還有什麼好懷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