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動御輦,裝成老百姓,微服私訪,隨便走走,看一看民風民俗,就我們兩個人,只帶兩個大內侍衛跟上,你看好不好?」蕭衍可沒有心情微服私訪,他這樣做,都是另有目的的,只是潘玉兒不知道。侍從少,潘玉兒喜歡,如果被胡海狸知道,他應該能夠靠上前,和她搭訕吧,她就趁機要他照顧她的白天和黑夜,她的游興也挺濃的,「好,就這麼辦。」
「難得見玉兒笑得這樣開心,早知道如此,早就帶玉兒出去玩。」蕭衍自責。是呀,怎麼以前沒有想到這條妙計,竟然讓他等這麼久?。還有,「玉兒,出宮之前,你還得化化妝。」「化什麼妝?我不夠好看?」「就是因為太好看,所以要往丑里化一些,我帶你出去,才放心。」「你也很好看哪。」「等我穿上普通人的衣服,就和普通人一樣,玉兒可不行,掩不住的。」「好啊,快些化。」為了能出去走走,怎樣都行。
蕭衍親自散開潘玉兒的頭發,挑一根簡單的普通發簪扎上,再拿過胭脂來,在她眉心點個紅點兒,他端詳一眼,搖搖頭,又給去掉,「比不化還漂亮呢。」這話潘玉兒可不愛听,「我就是靠化妝漂亮的呀?」「當然不是,我的意思只是說,這樣點不能往丑里化。」最後,蕭衍在潘玉兒兩邊臉蛋中間各點一個墨點兒,人似乎立刻就遜色好多,「不錯,就這樣。」
「拿鏡子來,讓我自己瞅瞅。」潘玉兒倒要看看蕭衍的化妝水平怎麼樣,能把她化得多普通,就這樣兩個點。蕭衍可不給這個機會,他有些不好意思,還怕潘玉兒不同意就這樣出門,「別看啦。我們趕緊走吧。」他挽起她的手。「也好。」趕緊出去,也好早去早——見到胡海狸。于是,普通老百姓打扮的兩個人,新皇帝蕭衍和潘玉兒出了皇宮,直奔京城大街。
似乎很久沒有出過皇宮,這次能出來,潘玉兒格外高興。經過化妝的她,不仔細看,就算認識她的人,還真得仔細辨識一下子,才認得出。兩個點而已,就讓一個大齊最美女,變成「泯然眾人矣」,不會再引起別人注意,更不至于圍觀,與她初次上街跟葉思凡出來時大不一樣。
「玉兒,你可要拉緊我,別走丟。」更多時候,是蕭衍拉緊潘玉兒不放。他雖然說過,只帶兩個人隨行,其實,他的前後左右,四周圍,大內密探,侍衛,太監,也包括國師的幾個朋友,他們裝作老百姓,就混跡在人群當中,不計其數,不可勝數,甚至比皇帝御駕出宮時還多,看護還嚴,這是當然的,與老百姓零距離接觸面對面,更不安全嘛。
形容憔悴的蕭寶融,曾經短暫當過大齊皇帝,現在的融王爺,正在街上的大酒樓二樓雅座買醉,他就坐在朝窗戶的位置,正好看見蕭衍和潘玉兒手拉手走過來,她盡管化過妝,他還是一眼就可以認出她,「玉兒?!」
蕭衍的用意簡單,也明確,蕭寶融盡可以上朝,卻不可以再踏進皇宮後院,也就是杜絕他跟潘玉兒見面,真的比蕭寶卷當皇帝時期還狠。皇帝做不成,朝思暮想心愛的女人不僅靠不上邊,還見不到,蕭寶融放浪形骸,幾乎天天用酒買醉,到處閑逛,是肯定的。這樣的蕭寶融,蕭衍很放心,他才不管他。
認清楚是潘玉兒,蕭寶融臉上露出難得一現的喜悅神色,抬起**,拔腿就走,走出去還沒有幾步,便定住,轉回到窗前,最頹廢地又坐下,只能眼巴巴看蕭衍和潘玉兒消失在視野所能及的最後的地方。如果還想活得長遠,活得自在些,就不要再招惹他們,他很明白。「王爺?。」跟蕭寶融同上酒樓、在旁邊侍候他的近侍,並沒有發現街上有蕭衍和潘玉兒經過,只看到蕭寶融舉止太異常。蕭寶融一聲不吭,懶得答理他自己的侍從。
街上的熟人還真不少,潘輝和潘富父子倆居然也在,潘玉兒倒沒有認出他們倆,潘富看潘玉兒是奇怪,太熟悉,卻不敢確定,還是潘輝眼神最好使,他們倆趕緊湊近蕭衍和潘玉兒,「皇上。玉兒。」「玉兒?果然是你。」經過潘輝指點,潘富才敢確認,這蕭衍就是有一套,還能這樣帶潘玉兒上街。「我們在微服私訪,不要叫皇上,稱呼‘蕭爺’吧。」對待潘玉兒名義上的父兄,蕭衍還是客氣的,必竟,潘玉兒需要有個合理的出處,這非常重要,他和蕭寶卷那時候想得一樣,是一個意思。
「是,遵命。」潘輝和潘富還是抱拳,行禮,恭恭敬敬。這樣可不好,「我們還有些事情要辦,想必你們父子也不是出來逛街玩吧?大家見過禮,也就罷了,各忙各的吧。」蕭衍更多的,還是不想太暴露。「是,微臣等告退。」不讓叫「皇上」,卻出來「微臣」,蕭衍很皺眉。潘玉兒始終沒有開口講一個字,她跟潘輝和潘富,其實就是沒有什麼話說。
潘富還在猶豫,好不容易能得見潘玉兒,她可是他娶進門去過的老婆,雖然被化妝,變丑,可是,還是那樣可以勾魂攝魄,讓他不忍離去。「快走。」自知理虧的潘輝,扯扯潘富的袖子,潘富醒悟過來,兩個人趕緊溜,很快消失在大街上,就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走出去很遠,潘富這才埋怨潘輝,「爹,玉兒可是我老婆,你看她被皇上給折騰得多難看,就是這樣,我連多看她幾眼的機會也沒有?他們皇帝卻一個一個地都跟玉兒糾纏不清,享盡美人在側的福。」
「誰讓你生在我們潘家,不是帝王家!——就算生在帝王家,是皇帝,能接近玉兒,就是好事嗎?先皇怎麼死的?新皇帝被貶回原來的融王爺,還不是只有心機深沉、足智多謀的衍王得了勢,當上皇帝,最終得到玉兒。」潘輝也有意見,只是他知道,跟皇室、跟能力非同尋常的蕭衍對抗不起,只能吃啞巴虧,說兩句不好說的話出出氣,「我們還是留著我們的小命,不掙不搶不羨慕,湊合活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