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寶卷看都沒有看,轎子潘玉兒那邊的窗口並不大,也不容許他探過身子去還向外張望,他只是指揮轎夫,「調頭,折回去一點,到路過的外邊掛刺繡衣服的那家店看看。」
店鋪門口兩邊擺有兩件刺繡衣服的大門橫梁上,有一塊寫的字突出、顏色並不顯眼的匾額,上書四個大字「末女繡坊」。
名字有點奇怪,並非引起蕭寶卷在意。
「你看,他家門口擺的這兩套衣服的刺繡,特別精致,就象活的一樣,似乎能夠聞到花香,還不俗氣。」潘玉兒坐在轎子中一動不動,只是手指兩邊的刺繡向蕭寶卷肯定和夸贊。
刺繡是少有的水仙花、雲朵這些景物,靈動得栩栩如生,是極為少見。
「是很不錯,玉兒喜歡?要買幾件嗎?」。蕭寶卷打量潘玉兒。她和他身為凡人居住在皇宮時,穿著如同那些後妃一樣色彩鮮明,刺繡繁瑣、精巧、奪目;但是只要不在皇宮中,進入皇宮以前,剛入宮時,和後來飛升成為神仙,她的著裝十分淡雅,幾乎都是清一色的素淨,身上、頭上也極少戴有裝飾品,她會突然改變興致,喜歡精美的人間刺繡?也說不定。
不過,看潘玉兒的舉止,又不象是特別喜歡的樣子,要不然轎子放下,轎前簾由轎夫掀起來,她怎麼還一直坐在轎子上沒有下轎的意思。
潘玉兒不下轎有她的原因,飛越無極山,飛行來到人間京城外,又是步行,又是蕭寶卷背,再換馬車,最後乘坐人力轎子,這一路趕下來,累得她早就沒有了用腳步行走路游玩的興致。盡管吃過飯補充過能量,吃得飽,困得就快,她不是沒有睡過,但是現在雖然說不至于昏昏欲睡,就是懶得走動。
「趕了這麼久的路我好累,等我們休息好,有了精神和體力,我們再到這家繡坊來買幾件衣服穿穿試試,最好先在這附近住下,到這邊來走動方便。——我們進入京城了吧?要是還沒有,那改天休息過來、買完刺繡再趕路。」潘玉兒不願意繼續往前再一直走,她要求中間休息,恢復恢復。
「這是京城邊上,就算已經進了京。」轎夫連忙回答,「不過,距京城的中心地帶還是比較遠。」
潘玉兒撅起嘴,不高興地問蕭寶卷,「吃飯的地方不就是京城邊上,為什麼趕這麼久的路,現在還在‘京城邊上’呢!還有,京城現在有這麼大嗎?」。
「我們吃飯的地方,那是距離京城最近的一個近郊縣;現在這種地方,算得上是京城最外圍,你看到大街上這麼多外地人做買賣的,這是他們的集中地,京城越往里邊走,活動的越是些達官貴人,做生意的普通老百姓,哪怕是富商,只能住在京城邊上的小胡同。坐人力的轎子能走多快呀,走這樣半天能夠到這,已經很不錯,是他們最快的腳程。」蕭寶卷詳細解釋給潘玉兒听。
轎夫豎起大拇指迎合蕭寶卷,「這位爺懂得真多,就是這麼回事。」
其中一個轎夫指向馬路對面的店鋪,熱情地介紹,「爺,夫人,你們二位看,這家就是京城邊上數一數二數得著的高升客店,集住宿與餐飲于一體,客房收拾得挺干淨,也安全,這麼多年都沒有听說鬧過賊、有丟東西的,他們做的飯菜味道還不錯,當然跟京城城中心地帶的客棧是沒法比,還有一定差距,不過只有這家客棧距離末女繡坊又特別近,方便你們走過來買刺繡,看樣子夫人是累了,要不要住高升客棧呢?」
「我們今天先在高升客棧歇息,怎麼樣?」蕭寶卷全無意見,只要潘玉兒認可和喜歡就好。
「好吧,我現在就想躺在舒服的床上好好睡一覺。」潘玉兒的眼神迷離,眼皮快要閉合上。
蕭寶卷更有意在沒有外人的二人世界與潘玉兒多親多近,他一樣不願意再走,他吩咐轎夫,「把轎子抬到街對面的高升客棧門口去。」
「啊?」就幾步路,這一對雍榮華貴的男女不自己走,還用得著使喚他們用笨重的轎子抬他們倆過去?可真是大富大貴人家出身的貴人,一步路都懶得走,金貴得很。抬就抬,多走幾步路有什麼關系,不少雇佣他們的錢就好,「是了,二位坐好,馬上起轎。」
轎子在高升客棧大門口停下。蕭寶卷手挽潘玉兒下轎,自然還是需要他付給轎夫錢。潘玉兒學乖了,她也沒有食欲和那麼強烈的困意,再也不一個人提前跑進去,哪怕蕭寶卷沒有拉住她,盡管都蒙有絹帕面巾。
雙雙走進高升客棧,盡管還是引起別人的注目,並不明顯。
店小二連忙熱情招呼,「二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
「先住店,找間最好的最安靜、最干淨的客房,多鋪幾床厚被子,床一定要軟軟的,不準任何人打擾我們,店錢什麼的都好說。餓了我會叫你們的,記得千萬不要擅自闖進去打擾我們。」蕭寶卷要的就是最清靜。
蕭寶卷其實不願意到人前走動,是潘玉兒有需求,他便樂于陪伴她來往任何地方。
客官這樣的要求有點過分,一定不能夠「打擾」;他們的臉上還都罩住面巾,蒙得嚴嚴實實,看不清本來面貌,來路不明,不過「店錢什麼的都好說」就好,店小二不問那麼多,「二位客官請隨我來,我把我們這最好的上房安排給你們住。」
看到「最好的客房」,蕭寶卷和潘玉兒還是皺了眉,這實在不是能夠讓他們稱心如意的地方,不用說跟無極宮相比較,就是和添香閣也差得遠,地方還算大,也干淨,就是實在夠不上高雅,而且不是那麼安靜,雖然是在客棧最深處的角落,附近難免仍然還有其他人走動,也傳來大街上嘈雜的車馬和人的噪聲。
蕭寶卷長吁一口氣,潘玉兒不肯往里走,店小二見的人多,十分聰明伶俐,知道來客尊貴,這是看不上他們客棧,連忙陪笑臉、說好話,「小店的總體環境雖然不太好,卻也是附近數得著的幾家,今天天色已晚,不妨先在這邊湊合一個晚上,如果實在不滿意,我們可以介紹並且備車送二位客官到京城最好的客棧,有‘京城皇宮’之稱的皇家客棧住宿。」(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