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婉踢了踢那已經死了的雀鳥,看著仍昏迷不醒的連翹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這丫頭竟然是被一只雀鳥給砸昏的。
許婉正要將連翹扶起來,忽然听見有腳步聲從身後的梅林傳來,她轉頭看去,卻見一個男子緩步走來。
那男子身材魁梧,高鼻闊眼,周正英武的面容上透著一股肅殺之氣,長長的頭發綁成一個辮子垂在腦後,看起來不像是靖朝人。
他身穿著厚厚的冬裝卻不顯臃腫,身披黑色狐裘大氅,里面穿了件白色的冬裝,雙手攏在大氅里,看見她時,那男子明顯一怔,雙眼中閃過一絲驚艷。待看到她身邊昏迷著的連翹與她腳邊的雀鳥時,男子眼中閃過一絲訝然,嘴角噙了絲笑,抬腳朝她走來。
許婉看著那男子,有些奇怪的皺了皺眉︰這人竟然是從梅林里面出來的,怎麼方才在梅林里面時沒有見到他……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開口讓這男子幫她把連翹帶回前面的大殿里,便見男子朝她福了福身,許婉有些驚訝,不知他為何向自己行禮。
還未回過神,便听男子開口說道︰「姑娘有禮了,適才在下在梅林後面打獵,沒想到獵物竟然落到了這里,若是有冒犯之處,還望姑娘原諒。」
許婉看了看腳下的雀鳥,恍然大悟,「原來這雀鳥是你獵下的。」她笑了笑,指了指身邊的連翹,說道︰「你看,你這從天而降的獵物可是把我的丫鬟給砸昏過去了呢。」
許婉本想刁難刁難這男子,可這男子一開口便道了歉,有禮有度,她若是再刁難他便有些不好,再說了,這梅林鮮有人至,她還想著讓這男子幫她把連翹帶回去呢。
「姑娘不必擔心,在下這便讓人將二位送到醫館,為姑娘的丫鬟診治診治。」
那男子倒也好說話,只是那副憋笑的樣子讓許婉看了有些不爽。
許婉放了心,點點頭,「這還差不多。那你還不快將她扶起來,這地下這麼涼,若是著涼了便不好了。」
那男子笑著點點頭,將連翹扶了起來,對許婉說道︰「在下還有一個朋友在梅林中等著,姑娘可否容在下去告知他一聲再走?」
許婉不放心的打量著他,「你不是騙我的吧?」這梅林中罕有人至,若是他走了,她一個人可怎麼將連翹弄回去。
那男子溫和一笑,從腰間解下一枚玉佩,「在下這里有一枚玉佩是我族中信物,姑娘若是不放心,在下可以先交給姑娘保管。」
許婉掃了眼那玉佩,沒好氣的想著︰我要你的玉佩做什麼,你若真是想走,肯定不會在乎一塊玉佩,還不如給我找個人將連翹帶到前面大殿去呢!可眼下這里沒有別人,她一個人又無法將連翹攙走,也只能選擇相信了這男子了。
許婉看了眼那男子,說道︰「本姑娘便暫且相信你,諾,這地上涼你先將連翹放到梅林里面的亭子里吧。」
那男子點點頭,打橫抱起連翹,朝著梅林里的亭子走去。
許婉拿著那只雀鳥跟在後面,她打量著前面的男子,暗暗松了口氣,看他的樣子倒不像是個登徒子,否則她也不敢讓他帶著連翹。
二人到了小亭子這里,男子將連翹放在石凳上,對許婉福了福身,說︰「姑娘稍等片刻,在下去去便回。這玉佩還是暫且先交給姑娘吧,免得姑娘不放心。」
許婉揮了揮手,「算了,既然都走到這里了,我自然會信你,你快去快回吧。」
那男子見許婉堅持,便將玉佩收回,朝許婉點了點頭,轉身進了梅林。
此時將近午時,可梅林中還是有些冷的,許婉的披風又蓋在了連翹身上,她搓了搓手臂,望眼欲穿的看著梅林,著急的等著遲遲不回的男子。
「怎麼還不回來,那人看起來不像是靖朝人,別是悄悄溜走了。」
許婉看著手中的雀鳥,憤憤的說道︰「都怪你這雀鳥,落到哪里不好偏偏落到了連翹頭上。」她揉了揉咕咕叫的肚子,嘆息的說道︰「唉,若是此時有火就好了,可以將這肥美的雀鳥烤了充饑。」
她這大半日滴水未進,此刻早已是饑腸轆轆。
「噗嗤——」
許婉話音方落,便听見身後傳來一聲嗤笑,她以為是那男子回來了,佯裝微怒的瞪著眼轉身看去,卻是一愣。
于梅林中忽然走來一個男子,那男子生的風姿瀟灑,氣度不凡,他身形挺拔長身玉立,身穿白色冬裝,單薄卻不顯蕭索,倒讓人更生出幾分氣宇軒昂之感慨。
他以玉冠束起長發,劍眉鳳目,薄唇含笑微挑,似那盛開的鮮艷的梅花一般清高孤傲。
那男子看到回過身的許婉也是一怔,好看的眉毛輕輕一挑,待見到被她拿在手中的雀鳥時卻是勾唇一笑,打量了許婉兩眼,語帶輕佻的說道︰「芙蓉裙下百草香,我道這獵下的雀鳥怎麼不見了,原來是雀鳥也貪戀美色,落入了美人兒懷中。」
許婉听了這話,不高興的皺了皺眉,先前對這人的好感全無,袖子一甩,冷聲說道︰「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卻也不過是帝都中游手好閑的登徒子。」
靖朝雖然民風開放,卻也是尊禮重教的,否則許老爺也不會那麼嚴厲的管教許婉。而她雖然頑皮了些,卻也受不住被這男子這麼調戲。
男子一愣,挑了挑眉看著許婉,奇怪的問道︰「哦,姑娘倒是長了一雙火眼金楮,怎麼就看出來我是游手好閑之人了?」
許婉鄙夷的看他一眼,語帶不屑的說道︰「男子漢大丈夫,當然是守家衛國了,就像那戲詞里唱的大將軍一樣,哪像你似得閑著沒事在這里看景兒。」
那男子似是有些無語,似笑非笑的說道︰「難道守家衛國的大將軍就不能有個閑暇的時間在這里看看景兒麼?」
「呃」許婉語塞,卻仍是嘴硬的說道︰「大將軍當然可以,可你是嗎?哼,看你這輕浮的樣子就不像是什麼好人。」
那男子這下徹底無話可說,指了指許婉手中的雀鳥,沉著臉說道︰「既然我不是什麼好人,那姑娘還是快將我的雀鳥還給我吧。」
「你的雀鳥?你說這是你獵下的雀鳥?那你可有什麼證據證明它是你的?」許婉挑了挑眉看著那男子,她就不信,這一只死透了的雀鳥,他能有什麼證據證明是他獵下的。
那男子聞言有些古怪的看了許婉一眼,指著雀鳥身上的箭說道︰「這箭尾上刻了一個‘何’字,姑娘看看是否有。」
許婉見那人說的信誓旦旦,垂眸看去,果然那細細的箭尾上果然刻了一個「何」字,許婉許婉皺了皺眉,難道這雀鳥真的是他獵下的?不對啊,方才那人說這雀鳥時他獵下的,唔,難道這人便是方才那人的同伴?
「怎麼樣,箭上可有刻字?」那男子看見許婉面色便已經知曉一切,卻偏偏不放過她,上前兩步靠近許婉,看著她越來越紅的面色似笑非笑的問道。
許婉紅著臉看著手中的雀鳥,心道︰若是這人真的是方才那人的同伴,她可真是丟臉丟大了。
「阿斐,你怎麼到這里來了?」
許婉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見方才離開的男子緩步走了過來。
那男子見到白衣男子似是一愣,接著說道︰「我適才找了你許久,原來你竟然到了這里。」
許婉後退兩步,面色有些尷尬,指了指白衣男子,說道︰「你們真的是一起的啊?」
那被稱為阿斐的白衣男子大笑一聲,說道︰「到了這個時候,姑娘難道還以為在下是在唬你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