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我只是眾多庸脂俗粉中的一個嗎?不是說只是為了圖個新鮮嗎?為何,為何還要為我做這麼多?」
許婉怔怔的看著何斐,淚水從眼角滑落。
何斐靜靜的看著她沒有說話,他何嘗不想知道他做這麼多究竟是為什麼,明知道明知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可他根本管不住自己,他管不了自己的心。
他拍了拍許婉的背,輕聲道︰「睡吧。」
許婉掙月兌開他,哽咽著大聲道︰「你走!我不需要你在這里陪我!你走!」
何斐只道她是因為自己那一番而生氣,柔聲哄勸道︰「好好我走,等你睡著我便走。」
許婉搖了搖頭,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指著門口道︰「不,你現在就走,以後也別再來了,咱們就當做從未見過,日後再見,你我橋歸橋路歸路。」
何斐見她態度——堅決,這才知道她並非是一時生氣的戲言。他站起身憤怒的握緊了雙拳,看著淚流不止的許婉冷笑一聲,道︰「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仗著我對你的喜歡而將我的真心肆意踐踏!」
「那你走啊,別再出現在我面前!」許婉抬起頭看著他,厲聲道︰「你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好好好!我走!」何斐怒極反笑,他紅著眼一字一句道︰「許婉,你記著,今日是你趕我走,他日再見,咱們再無瓜葛。」
「不會有再見的那一天。」許婉看著他的眼楮道︰「有你在的地方,我定當退避三舍!」
何斐心頭一震,只覺得胸腔一陣氣血翻騰,口中有腥甜的氣味散開,他點點頭,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如此最好,如此最好!我如你所願!」
他說完忽然大笑一聲,呢喃了一句什麼,衣袍一甩,大步離開。
她不能讓他留在這里,不能讓他動搖她的決心,她好不容易才下定的決心,要與他再不相見的決心,怎麼能再次被他動搖。
許婉一動不動的看著何斐越走越遠,她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倒在床上,伸手扯過錦被蒙住了頭,壓抑的抽泣聲從被褥下傳來。
門口的連翹看著何斐漸漸遠去,又看了眼房內,她伸出去推門的手又收了回來,攏了攏身上的薄襖,走到廊檐下靠著牆坐下。
有些事情,他們比她這個丫頭明白多了,但是有些事情,他們卻不如她這個丫頭看的開,老爺常說旁觀者清,但是,她這個旁觀者又能做些什麼?又應該做些什麼呢?
小姐,本來便不應該與何將軍相遇的。
月盈月缺,但月亮始終會在天上,這一點是不會變的。
次日清晨,連翹推開房門便見許婉捂著錦被呆呆的坐在床榻上,連翹嚇了一跳,以為許婉出了什麼事,她連忙走到床邊晃了晃許婉,緊張的嗓音都在顫著,說道︰「小姐,你怎麼了?」
許婉慢慢的抬起手指了指不知什麼打開的窗戶,道︰「你知道桃花是怎麼開的嗎?」。
連翹回過頭才看到窗戶前的一株桃樹竟然一夜之間所有的花苞都盛開了,她道︰「不就是那樣開的嘛,哎,我記得昨夜里明明把窗戶關上了啊,什麼時候又打開了。」
她端了水為許婉洗漱,許婉披了件衣裳站在窗前發呆,連翹在她身後站了許久,終于忍不住說道︰「小姐既然有些事都已經過去了,那就讓他過去吧,你這個樣子,若是老爺看見了,他定然會擔心的。」
許婉沉默著沒有說話,連翹嘆了口氣,以為自己又多嘴了,許婉卻忽然開口道︰「是啊,過去的,就過去了。這些事情,可不能讓父親母親知道了。」
她轉過身走到一旁坐下,讓連翹為她梳頭。
收拾妥當後,二人來到前廳,王瑩已經在用早飯了,見許婉過來,王瑩一怔,站起身道︰「不是說要去蕭園住兩日嗎?怎麼回來了?」
許婉淡淡一笑,道︰「本也沒打算住那里的,實在是郡主盛情難卻,便多待了一會兒。況且,咱們家中還有一堆事情需要處理,母親一個人那里能兼顧的過來。」
王瑩看著神色淡淡的許婉蹙了蹙眉,丫鬟已經為許婉擺上了碗筷,見許婉安靜的用著早飯,她也不好再多問些什麼。
許婉沒什麼胃口,只喝了小半碗米粥便放下了碗筷,端過清茶漱了漱口,她站起身對王瑩道︰「表姐姐慢用,我去後面瞧一瞧父親。」
王瑩連忙放下碗筷,站起身道︰「我與你一同過去。」
許婉點點頭,抬腳朝後面許老爺的房間走去。
王瑩打量著是身邊的許婉,今日許婉穿了件粉色的衣裙,雖然抹了胭脂,但她的面色卻仍是掩蓋不住的蒼白,她雙眸紅紅的,雙眼下的青色又是如此明顯,像是整夜都不曾睡過覺一般。
「婉兒今日氣色怎麼這麼差,昨夜里難道沒有睡好嗎?」。
許婉腳步一頓,轉過頭看著王瑩道︰「是沒有睡好。」
王瑩看著面前的許婉不自覺的後退兩步,她的眼神,與平素仿佛有些不同,竟然讓人不敢與之對視。
她看著許婉訕訕一笑,試探的問道︰「難道是有什麼煩心事嗎?不如說給表姐姐听听,表姐姐也可以與你開解開解。」
許婉轉過身朝前走,淡淡道︰「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表姐姐是來做客的,怎麼能讓這些小事攪了表姐姐的興致。」
二人不多時便到了許老爺房中,許夫人正在喂許老爺吃藥,見到二人一同過來,不免有些驚訝,道︰「今日可是稀奇,你們兩個丫頭怎麼一道過來了?」
王瑩看了眼許婉,笑著對許夫人道︰「我們姐妹兩個心意相通嘛,姨父今日氣色好多了。」
許老爺笑呵呵的點點頭,道︰「見到你們兩個沒事,我心里自然也沒了煩憂,這病啊,自然就好的快了。」
許婉走到床榻前接過許夫人手里的藥,道︰「剩下的我來喂父親吧,母親去歇會兒。」
許夫人點點頭,笑著走到一旁,王瑩連忙上前乖巧的為許夫人捏起了肩膀。
「婉兒昨夜可是沒有睡好?怎麼氣色這般差?」許老爺看著一向話多的許婉今日格外沉默,關心的說道︰「若是累了便歇一歇,綢緞莊有丁掌櫃呢。」
許婉搖了搖頭,「哪里能事事都靠著丁掌櫃,婉兒沒事,父親不必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