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里此時人並不多,有錢在茶樓預定座位的都是大戶人家,不會像尋常百姓一樣起個大早,只為搶個好位子。
掌櫃的一見到柳氏,立刻上前躬身行禮,因這幾人上了二樓的包廂。
很快,小二送了些小食上來,柳氏和慕紫幾人都沒有用早餐,便隨便吃了些。
站在街邊的百姓熙熙攘攘的說著武安侯府的相關傳聞,好不熱鬧,慕紫豎著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日頭漸漸大了起來,街上的人越來越多,城門早就堆滿了人,後面來的擠不進去,只能站在城內的街道上,很快,那條京城寬闊的主干道也被人群佔滿了。
茶樓里也陸陸續續來了好些人,慢慢變的嘈雜起來。
突然,慕紫耳朵微微一動。她的內功心法已經練到第八層,听覺有了極大的突破,此刻她听到的聲音,大約在十里開外∼的地方。
說話的是一名女子,慕紫覺得有些熟悉。
「哼!都是那個賤人!她就是個克父克母的,現如今,連薛大哥都被她害了!」女子眼楮布滿紅色血絲,惡狠狠道。
「小、小姐,您別這樣說,當心被夫人听見!」小丫頭戰戰兢兢的勸說。
「哼!別提那個惡毒的女人!若不是有她娘家在背後撐腰,這夫人的位子早就是我娘的了!爹爹一點都不喜歡他!」女子听到小丫頭拿她嫡母說事,更添三分火氣。
小丫頭簡直被嚇得要死,這小姐怎麼越說越離譜。看來她得趕緊給自己找找路子,就算去針線房做個繡娘都比跟在這位小姐身邊好,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無辜被牽連,挨打受罰還是小事,關鍵是性命難保。
「哼,當初我想嫁給薛大哥,就是她從中作梗,不然,薛大哥怎麼會這麼早就去了!」
「小…小姐,薛大少爺早就訂婚了的!」小丫頭弱弱道。
「那算訂的哪門子的婚!無父無母的,有媒妁之言嗎?」。
「皇上當初下了聖旨的!」人家是聖旨賜婚,當初您听說的時候不是還砸了一個心愛的花瓶嗎?怎麼轉眼就忘了?
「……」那小姐聞言,再不敢多說,聖旨賜婚她哪里敢有意見,那可是對皇帝不敬!轉過話題來繼續說她的惡毒嫡母,「哼!不讓我嫁給薛大哥,她女兒也別想好過!這麼些年,那武安侯府雞飛狗跳的,京中誰人不知,哈!」女子說著得意的挑了挑眉毛,一副算計得逞的模樣。
「是是是,這人做了虧心事都會遭報應的……」小丫頭附和道,話還沒說完卻被女子打斷,「報應?那可不是報應!若不是你家小姐我放出去的消息,搞不好我那個該死的大姐在侯府混的風生水起呢!」
小丫頭無言以對,並不打算繼續這個危險的話題,「小姐,薛大少爺已經死了,您何必再為難自己?老爺給您說的那門親事……」
「怎麼?你也覺得那親事不錯?」女子冷著一張臉盯著面前的丫鬟,仿佛她只要有一個好字就會撕爛她的嘴。
「這…奴婢當然替小姐委屈,可是,那是老爺決定的……」小丫頭連忙轉移話風。
「哼!爹都是被那個賤人蒙蔽了!一個庶子,也配我嫁過去?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是是是……」小丫頭猛點頭附和,心里卻更加堅定自己先前的想法,到底應該翻個什麼錯才能讓小姐厭棄她將她攆走,卻又不會丟了性命呢?
慕紫听到一半便已經記起這個聲音了,英國公府二小姐!
她說放出消息,讓王珺瑤日子不好過,恐怕就是慕紫的前身天天疑神疑鬼,懷疑王珺瑤與薛錦程有曖昧的事情了。
唔…慕紫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不說王珺瑤,單說有柳氏坐鎮武安侯府,卻還能由著慕紫這樣鬧,而且鬧的京城幾乎人盡皆知,聲譽掃地…
柳氏這樣縱著慕紫鬧,也是為了讓那些盯著侯府的人能放下防備吧。可惜,侯府隨後發生了這些許事情,可見侯府樹大招風,那幕後之人並沒有放下忌憚之心。
「哎哎,你們听說了嗎?那武安侯府大少爺死了!」突然,茶樓一樓大堂內一個身著藏藍色短打衫的中年男子大聲道,那音量,不止慕紫能听見,便是整個茶樓都能听見了,他話一出口,整個茶樓寂靜了幾秒鐘,卻隨後沸騰起來。
慕紫看了看柳氏,只見她面無表情,顯然也是听見了。
「什麼?這是真的?」
「哧,我說你腦子被門擠了嗎?別人說什麼你都信?」
「就是!別胡說八道!今兒可是大軍凱旋,那侯爺要是死了兒子,還能……」
「切,這打仗打仗,死了多少人,怎的侯爺的兒子就不能死了?」
「哎,我還听說,是那個大少夫人命里克夫呢!」
「你說的是可是那個安樂侯府的小姐?」
「可不是!這麼說起來還真是啊,那小姐一出生,安樂侯府全家人都死了,就只留了她一個!」
「這麼說來,不只是克夫,恐怕是六親都克呢!」
「說不得是那安樂侯殺人太多這才遭了報應呢!這武安侯恐怕也是如此!」一身著綢緞錦衣的公子搖頭晃腦道。
誰知他這一言卻是犯了眾怒,一五大三粗的男子胳膊一身拎著他的衣領將他帶離座位,「你說什麼?你他娘的再說一次?」
「就是!安樂侯那是保家衛國,殺的都是蠻子,什麼遭報應!你這種最壞心黑的人才該遭報應!」
「剛、剛、剛剛不是你們說什麼安樂侯府小姐克六親嗎?」。錦衣公子看著眾人一副都想沖上來打他的樣子,差點被嚇破膽。
大堂中眾人聞言一陣沉默。
這時,一個大漢紅著臉站起身,直接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剛剛那句話是俺說的!是俺不對,安樂侯爺為咱們做了那麼多,如今就剩下慕小姐這一根獨苗,實在不該消遣她!俺以後再也不說這種話,也不準有人在安面前說!」
「就是!老侯爺的後代咱們不說護著,怎麼能傳這種狗屁閑話!哼,我以後也听不得有人在我面前消遣慕家小姐!」
「我也是!」
「俺也是!」
……
「啪」的一聲,二樓的一間包廂房門被打開,眾人齊齊抬頭向上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