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王書敏遭遇到了從未有過的冷場,同時升起一股強烈的挫敗感。
因為她的消息出口後,並沒有出現她預想的轟動,大家甚至連驚訝都沒有。但是還是有一個人被驚到了,那就是柳雲夕。
雖然已經把自己當作涅槃的鳳凰,但是任何與喬以安有關的信息還是會牽動她的神經末梢,直接觸發她深藏著的各類情緒與記憶。
居然這麼迫不及待!
那為何要等到春節呢?明天不好嗎?後天不好嗎?哪一天都可以啊?為什麼一定要到春節呢?到春節我豈不是喝不上你的喜酒了?
柳雲夕平靜多日的心湖就像突然闖入了神龍猛獸一般,翻江倒海起來,令她頭暈目眩,惡心作嘔。
韋舒明顯發現了她的變化,雖看不見她的正面,但是從她微微顫抖的瘦削的肩就能體會此時的她有多痛苦。
突然,柳雲夕站起來,捂著嘴巴,沖出辦公室,她的身影剛消失,就傳來一陣痛苦的干嘔聲,韋舒拿起紙巾跟著沖了出去。
辦公室里立即騷動起來。王書敏首先發聲︰「怎麼回事?怎麼就吐起來了?這麼厲害?」
「無征兆地嘔吐,我老婆懷孕時也這樣。」董老師發聲時還若有所思。
「啊——難道——」王書敏倒吸著氣,瞳孔都快掉下來了。突然兩眼放光,「快看,男神來了。」
果真,喬以安的身影在門邊一閃,往洗手台去了。
柳雲夕正對著廁所門邊的拖把池吐得昏天黑地,感覺五髒六腑都要從喉頭蹦出來了,一張小臉沒有一絲血色。喬以安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心里好一陣抽痛。
韋舒不停地輕拍她的背,不停地遞紙巾。
「去倒點水來。」喬以安突然響起的聲音,把韋舒嚇一跳,一個轉身慌叫一聲「喬主任」再沒動靜。柳雲夕雖吐得昏天黑地,但意識清醒,知道是喬以安來了,她越發尷尬發窘,只希望韋舒不要離開,呆在她身邊。可是韋舒已經照喬以安的話去給她倒水了,紙巾到了喬以安的手上。
「你怎麼了?怎麼吐成這樣?」喬以安問,滿是擔心與心疼,「一會我送你去醫院。」
柳雲夕騰不出嘴巴應他,也不想跟他說話,卻在心里說︰不用你管。
韋舒的水端過來了,喬以安很自然地伸手接過,遞到柳雲夕嘴邊︰「來,喝水,漱漱口。」仿佛忘了自己已經訂婚,柳雲夕跟他沒有任何關系了似的。
柳雲夕接過水,說聲「謝謝」,還沒喝,又吐起來。吐得喬以安的眉頭都擰成一團了。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沒有東西可吐了,柳雲夕仔仔細細地把自己清理干淨後,再朝喬以安道一聲「謝謝」,扶著韋舒要進辦公室,被喬以安伸手攔住︰「你這樣怎麼辦公?我送你去醫院。」同時朝韋舒使個眼色。
韋舒真是機靈,馬上說︰「是啊是啊,韋舒姐姐,你吐得太厲害了,要去醫院檢查,我陪你去,走吧。」拖上柳雲夕就走。這時候的柳雲夕全身綿軟無力,恨不得趴到韋舒的背上,讓她背著。韋舒呢,攙著柳雲夕,明顯感到她的身體往下沉,攙不住了的感覺。
已經走到樓梯口的喬以安一回身,就看到柳雲夕眼皮打架,眼白直翻,眼看就要暈倒了。兩步跨上來,胳膊一伸,柳雲夕就軟軟地倒向他懷里,像上次扭傷腳一樣,喬以安橫抱起她,急步下樓,往停車場走去。
他們幾個的身影在樓梯口一消失,王書敏就收回脖子,關起窗戶,看著董老師︰「不對呀,哪有反應這麼大的?她都暈了。」
董老師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王老師,什麼反應這麼大?可別瞎說哈。」
……
還沒到醫院,柳雲夕醒了,睜開眼楮就發現自己躺在車上,喬以安正和韋舒聊天。「韋舒。」她輕喚一聲,試圖坐起來。前座的韋舒听到她的呼喚,忙轉過頭,「雲夕姐姐,你別亂動,馬上到醫院了。」「韋舒,我——我肚子好疼,要上廁所。」柳雲夕吃力地說,聲音微弱。
喬以安一抬頭,車子剛好過了一個加油站,急忙減速後退,退至加油站後,讓韋舒扶柳雲夕下車再陪她去廁所。此時的柳雲夕臉色很難看,就像一張白紙,沒一點血色,整個人也像被霜打過的花兒,蔫蔫的軟軟的,幾乎是被韋舒拖著在走。他皺起眉頭,幾步跟上去,不由分說橫抱起她,往廁所走去。
進了廁所,一股奇異的臭味又讓柳雲夕翻江倒海起來。又感覺肚子一陣鑽心的痛,那種痛就像夏天的暴雨一樣,密集緊湊, 里啪啦一陣後,又慢慢散了消失了。現在她蹲在廁所里,上吐下瀉,還要摒住呼吸,對抗那難聞的臭味,柳雲夕只覺得天旋地轉,生不如死。又想到外面的喬以安,一會不知是怎樣的狼狽模樣去面對他,她更加難受,再也忍不住,淚嘩嘩地落下來……
不知蹲了多久,柳雲夕的腿有些麻木了,外面的韋舒也擔心地喚了幾次。可肚子就是不能讓她踏實讓她安穩,那種密集緊湊的痛毫無征兆地間歇性地襲擊著她,又像是一把錐子在里面猛烈攪動,不停地攪,要將她肚子里的食物連同腸子攪成稀泥似的,然後毫無控制地嘩啦啦地往外泄。口中再也吐不出什麼,一股一股的酸水直往上涌,她快要虛月兌了。
「韋舒,她可能是急性腸炎,不能耽擱,叫她出來,趕快去醫院。」一直在門外靜等的喬以安突然對韋舒說。
「可是——可是她還在蹲。」韋舒為難地看著他。
「必須去醫院,馬上,再蹲下去,她就要虛月兌了。」喬以安的語調堅決。
「雲夕,你把門打開,我扶你出來,趕緊去醫院。」韋舒敲著門,小心地說。
柳雲夕的內心突然涌起一股強大的恐懼,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她只知道難受,無法忍受的難受,她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所以,求生的本能讓她艱難地站了起來,艱難地把自己整理得還算干淨整齊,再模索著把門打開,身子一軟,眼前一黑,撲向了韋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