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香竹猛一轉頭,遇到趙展煜似笑非笑的臉,他朝自己輕闔一下眼楮,說︰「香竹,就此別過。祝你新婚快樂、幸福!」
「姐夫一路順風!」猶豫幾秒,她還是做了回應,看一眼姐姐,揮揮手,輕輕帶上門。
袁香竹一進門,宋紹榮就撲上來,看著她問︰「怎麼又哭了?姐夫也欺負你嗎?」。
袁香竹早把屋里的宋紹榮忘了,這會他突然撲上來,嚇得她往後連退幾步,驚道︰「你、你還在?」
「你今天怎麼啦?淚腺破了嗎?」。宋紹榮不理會她的驚訝,顯出很焦急地樣子。
「你走吧,我累了,姐姐就在隔壁呢,小心她過來。」袁香竹往床上一撲,再不理他。
宋紹榮跟著仰躺到她身邊,「我再陪陪你。」過一會側過身子,撫弄著她的頭發說︰「我明天送你回紹興吧?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袁香竹一動不動︰「不要,我自己回,明天姐姐也要回去。」
「袁校長也回?不可能,明天市教育局來授牌,她一個校長怎麼能不在?」宋紹榮支起半個身子,十分驚訝。
「是嗎?可是剛才姐夫說明天一早就要去辦手續,姐姐也沒推遲啊。」袁香竹仍是沒有動一下。可是話一出口,她就迅速扭頭看向宋紹榮。
果然,宋紹榮興致大漲,急問︰「手續?什麼手續?離婚嗎?」。
袁香竹見他一臉八婆的樣子,厭惡地皺起眉頭︰「我怎麼知道!你去問她好了。」嘴巴努向隔壁房間。
宋紹榮倒干脆。胳膊一撐,從床上彈起來,拉拉衣服,再拍兩下,說︰「哦,忘了,我不過是個外人。好,走了。」
從宋紹榮走出去,關上門,袁香竹都沒動一下。
別以為跟人家上床了。就能當家管事了。袁香竹輕「哼」一聲。心里蔑視著。
宋紹榮經過趙展煜房間時,貼上房門,仔細听了一會,里面沒什麼動靜。翹起上唇。朝門上呲一個牙。直接下樓了,一路往教學區走去。還沒到,下自習的鈴聲響起。他抬手看一下表,才知這已經是第三節晚自習了。時間過得也真快,眨眼間喧囂的校園就要進入安眠狀態,迎接明天的到來。
宋紹榮疾步趕往辦公室。
得抓緊整理一下明天授牌儀式資料。多虧袁香竹冷臉相對,不然他現在還膩在她身邊呢。
經過陸副校辦公室時,他瞥見袁雅竹在里面,正要過去,陸副校叫住了他,他只好折身招呼著進去︰「兩位校長好!」
「小宋啊,正要找你呢,來,坐。」陸副校手里拿著一疊資料走過來,招呼著他。
袁雅竹站了起來,看一眼宋紹榮,對陸副校說︰「辛苦你們,我先走了。」
「嗯,好好,你走好。」陸副校做一個請的手勢,並沒挪步。
宋紹榮盯著袁雅竹離去的背影,心里打起了鼓。
因為剛才袁雅竹看他的那一眼很特別,跟平常的居高臨下大不一樣,里面隱約藏著什麼東西,如果不是陸副校在場,他一定會追上去,探個究竟。
「小宋——」陸副校叫他。
「哦、嗯,陸副校,您說。」宋紹榮連忙收回目光,面向陸副校。
「明天袁校長有事外出,高副校又不在,所以授牌儀式由你和喬以安全程負責,你的方案袁校長說沒問題,就照你的安排執行,不知人員你都安排好沒?」陸副校說。
果真要回去辦手續。到底是什麼手續呢?
「小宋——你在听嗎?」。陸副校一張臉湊上來,快要貼到他臉上了。
「哦,听著呢,放心吧,都安排好了。」宋紹榮機械回答。
「那好吧,早點休息,養足精神,明天好好表現。」陸副校拍拍他肩膀。
「嗯,再見,陸副校。」宋紹榮起身走向門口。門開到一半,他又回頭問︰「袁校長明天外出的事情是私事還是公事呢?」
陸副校詫異地看著他,茫然搖頭︰「這重要嗎?她只說外出有事,這個時候外出,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我們做好她交代的事就好了,管那麼多干什麼?」
他話音一落,宋紹榮就閃沒了。
一定是離婚手續,看袁香竹的反應就知道。
宋紹榮在回自己辦公室的路上就做出了這個判斷,做出判斷之後的他腳底像生了風一樣輕快,不覺間竟哼出了歌兒。他自己也不明白,這會怎麼這麼高興——好像有點缺德。
他倒忘了,自己從來都是看見別人悲就樂,看見別人樂就悲的人。
這一夜,光華校園是不平靜的。
因為直到凌晨,還有幾個窗口亮著燈光。黑夜中的燈,不為守候,就是為了驅趕,驅趕黑暗,驅趕寂寞,驅趕恐懼。
袁雅竹一夜與孤燈相伴,一夜無眠。
她竭力想把離婚手續推到年後,但是趙展煜連這麼一個心願都不滿足她,比逼債還逼得緊。
香竹膽大包天,竟在與喬以安婚禮前跟宋紹榮上床。
宋紹榮居然視她不存在,在她眼皮底下干出這樣的事情,還敢直面相對,一副要橫刀奪愛的樣子。
母親年衰體弱,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父親雖正當旺年,卻于喬氏事業可有可無,無論是船廠還是學校都插不上手,常年掛著個閑職,吃五保一樣領著工資,家庭用度各項開支基本上靠每年的一點不到百分之十的分紅……
父親早都對這樣的一種狀態不滿了,他把這一切歸結為喬袁兩家沒有聯姻,沒有直接的血脈關系,所以,香竹和喬以安結婚是父親改變家族命運的唯一寄望,也是唯一賭注。
可是香竹自私任性,只考慮個人需求,根本置家族利益不顧。現在喬以安對她和宋紹榮已有所察覺,雖婚期在即,但臨時變卦也不是沒有可能……
袁勁竹呢?
從小飽讀詩書,裝一肚子墨水,滿心滿腦都是仁義道德,治世之道,與世無爭。四年前未婚妻遭遇不測之後,至今都不考慮個人問題,任父母操碎了心也不為所動。不知他滿腦子的仁義道德要用到何處……
罷了罷了,都隨他們吧!要怎樣就怎樣吧!
袁雅竹裝著一腦袋的問題,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