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農家女 第六十三章 又是一塊神奇的石頭

作者 ︰ 一枝綠蘿

上林苑真大,寒洲覺得里面即便發生一場小規模的戰爭,在渭河北岸的人也照樣能睡到天明。

這里以後會造阿房宮吧?

然後呢,造了一半成了爛尾工程,到了漢代是不是成了養馬屯兵的地方?

如果早知道就不要那麼耗費民力。還逼得老百姓造反!

可是有誰能早知道呢?連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自己也是後知道,怎麼會早知道?

如果有了自己的介入,扶蘇能順利繼位,事情是不是會好些?他會是一個好皇帝嗎?

要不要提前把胡亥干掉?還有趙高那個下面空蕩蕩的家伙。

……

扶蘇看小寒一路無語,這會兒又偏過頭在琢磨他,溫柔一笑︰「怎麼,覺得我挺好看的?」

寒洲搖搖頭,又點點頭,說︰「公子是挺好看的,不過小寒想的是,你將來是不是一個好皇帝?」

扶蘇仰頭一笑︰「小寒以為什麼樣的皇帝是好皇帝,我是想當好皇帝的,但不知心里所想是不是能達到小寒姑娘的標準,也不知道盡力去做能不能實現自己心中所想。」

寒洲沉默片刻,這確實是從來沒想過的問題。好皇帝壞皇帝實在是太感性的評價。這要看站在哪個位置上去評。就比如眼下咸陽宮里那位,百姓有多少疾苦是他關心的,他的眼里只有功業。而後世的評價呢,他卻是一位開創了一個時代的偉人。有多少過都不能掩蓋他的功。

想到這兒,她說「皇帝是個位置,不是一個人。」

扶蘇點點頭︰「父皇也說過類似的話。在那個位置上,必然有人夸也必然有人罵,現在夸、現在罵未盡就是將來夸、將來罵。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做皇帝更是如此。」

寒洲點點頭,但心里也嘆了口氣,他們的位置差異必然導致評價的不同,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扶蘇又說︰「愛惜民力是我的原則,天下安寧是我的追求,祖宗開創的基業在我的手里絕不能有所折損。如若有一天我能榮登大寶,必然不會讓祖宗失望。當然,現在父皇春秋正盛,談這些都過早。」

寒洲問︰「皇上沒有談過百年之後的安排嗎?」。

扶蘇笑︰「那怎麼會談!父親一直在想辦法延年益壽,有不少人在為他尋找仙藥。他自己也很注意養生,現在絕不熬夜,飲食也很注意。另外,他這種想法或許有,但親近的人反而不能說,疏遠的人是沒必要說。所以我們都不知道有什麼安排,大家也忌諱談這個話題,只希望他能安康長壽。」

寒洲「哦」了一聲,再無話講。那些離她太遠了。

扶蘇又說︰「父皇很不容易的,統一六國的過程中,殺了一些人,那些人的後代但凡還存活的,肯定在恨他。說不定日日夜夜想謀害他。統一以後,父皇又擔心原來分封的地方對現在的朝堂離心離德、各行其是,所以隔段時間就要出去東巡。縱然修了馳道,但一個人老在車上坐著,路上跑著,也非常疲累。有次父皇說︰‘扶蘇啊,這就是皇帝!我看路邊歇涼的農人都比我睡得好。’」

寒洲心中冷笑,面子上卻平淡地感慨一聲︰「任何位置上的人都有得不到的東西啊!」接著她又問︰「既然公子有這般感慨,那還想做皇帝嗎?」。

扶蘇笑笑︰「這個話也就你我之間可以談。生為皇子沒有不想當皇帝的,何況我是長子。我想要那個位置是因為我想在那個位置上做事情,父親開創基業若有不足我希望我來彌補,其它的事情對我是沒有吸引力的。但我也想父親真的能長生不老,這樣,我就可以做個富貴閑人,可以和姑娘縱馬江湖、悠游一生。比如我們一起去找找盲魚、看看長頸鹿,你做做瓷器,給孩子們講講故事,我就給你在旁邊和泥,順便也听听故事。」

寒洲一笑︰「就這樣?」

扶蘇認真地說︰「是啊,就這樣!」

寒洲調侃︰「你可是男人哦?」

扶蘇說︰「男人怎麼了?我們衣食不愁,過過這樣的生活不是很好嗎?」。

寒洲點點頭,確實挺好的,在衣食豐足的前題下這樣確實很好,就象威廉王子和凱特王妃,象征性地出席點活動,剩下的想干什麼就干什麼了,誰要求威廉王子必須養家?

扶蘇的臉上是對未來生活的無限向往,他把他的未來和自己編織在一起,這樣既有大志向又有小情懷的男人,真的挺迷人。

但願他能好好地活著。

扶蘇在馬上看著專注地凝視他的小寒,她今天好幾次這樣看自己,她一定愛上自己了。

我愛的人她正好也在愛著我,這是多好的事情。

扶蘇伸手,抓過小寒握著韁繩的手,輕聲說︰「嫁給我吧。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寒洲一怔,知道這是他遲早要說出來的話,但還是很驚訝。她沒想到是這樣的場景和這樣的時刻。沉默了一會兒,她說︰「我心里很高興,公子能這樣對待小寒,但現在的狀況我很滿意,我還沒想好去改變我們的關系。」

扶蘇苦笑,溫柔地模模小寒的手,溫言問道︰「改變我們的關系有那麼難嗎?」。

小寒也安慰地拍拍他的手︰「當然難。現在在我面前的是公子一個人,再往前走是公子一家人。這還不難嗎?何況,我父母沒有著落,這種事情怎麼也不能我一個人就決定了。」

扶蘇再次苦笑,他真想天神幫忙,現在就讓小寒的家人出現在面前。

而寒洲說不出來的理由卻是,我能和你相守到哪一天?我有能力面對那些害你的人嗎?我明明知道卻又無法阻止怎麼辦?還有,如果我能回去,我能答應了你再把你丟下嗎?

既然不能決斷,就把這一切交給時間吧!

「前面不遠就到了,木木已經在那里等著了。」扶蘇抬起馬鞭指了指。

果然,木木在前邊牽了匹馬,伸長了脖子在張望。

寒洲說︰「公子出門不帶木木,也不帶保衛,就這麼單人獨騎,要是有個什麼好歹,那還不是咸陽城的大事?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扶蘇無所謂地笑笑︰「知道我是誰的沒人敢動我,不知道我是誰的我不招惹他,他也沒有理由動我。跟了人反而不便,倒是讓全城的人都知道我是誰了,想知道民間的想法都難了。」

寒洲無奈地搖搖頭,他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

「公子,有一句話小寒一定要說,公子也一定要听。」

她說的這麼鄭重,扶蘇只好認真地點點頭︰「你說。」

「公子要有自己的死士,要有自己的身邊人。給了身邊人機會才能培養出可信可靠的人。公子沒有害人的意思那是公子的善良,若是認為別人對長公子的地位沒有想法那就是過于天真。何況,剛才我說,公子若是在咸陽城里出了好歹,那就是整個咸陽城的大事,會有多少無辜的人被這件事卷進去呢?對咸陽治安的自信固然應該,但上帝都不能原諒對自己的安全過于輕慢的人。」

「小寒這麼擔心我的安全嗎?」。扶蘇認真地問。

「當然,醉漢都可能帶來災難,還有騾馬受驚、狂犬發作、路人沖撞……,即便不受多大傷害,但公子是做大事的人,何必讓這些小事分了心神。你是皇家的長公子,你的名字是扶蘇,好好的保護自己,將來好好保護這個國家。這是責任!」

她眼里的關切如此真誠、如此沉重,縱然她過于擔憂了,扶蘇還是很感動。他重重地握了一下小寒的手︰「我會改的。我會認真對待這件事。你放心。我不會給別人添麻煩,我也不會讓你擔心。」

寒洲舒了口氣,但願他身邊有這樣的人,能不顧一切地保護他。將來有用得著的那一天,死命勸誡也不能讓他放棄生命。活著就有機會,哪怕是皇帝不做,放馬南山呢。

她放松下來的樣子讓扶蘇很溫暖,這是個真正心疼他的女人。她把小寒的手拿起來,放到嘴邊,用嘴唇輕輕踫了踫,然後跳下馬,伸手把小寒也扶下了馬。

木木看得有點呆,公子進展神速啊,小寒姑娘都讓他親手了!

小寒看木木那樣子卻是有些害羞,縱然是二十一世紀過去的,也沒讓人這麼抓過現行,她和良子沒有握過手,只是心有波瀾。和老陳挽過手,但老陳這人保守,最多也就是挽手了,到了孩子出生,兩人就都去拉孩子的手。在人前,再沒有更親近的動作,她有時都抱怨,孩子是他們二人世界的侵入者,讓他們之間都失去了愛的沖動。老陳卻不讓她說,怕孩子听見有什麼不好的想法。

扶蘇揮馬鞭做勢要抽木木,木木嬉皮笑臉地躲開,同時做了個讓的動作。二人就相攜著往里走。扶蘇還要拉手,小寒還是拒絕了。弄得扶蘇直翻白眼。

這是個人家,院子里已經有了幾個人,看那凝神斂氣的樣子,像是來朝聖而不是來看稀罕的。他們偶爾說話,但說話的聲音很低,走到近前才能听到說什麼。

一個老頭子安慰一個中年人︰「等等吧,等一會兒會叫你進去,你有什麼就說什麼,在神的面前要講真話。」

那中年人機械地點頭︰「哎,我听您的。我听您的。」

老頭子一聲嘆息,閉上了眼楮,開始養神。看來是把一切都交給上天了。

院子里的幾個人再無聲息。

扶蘇不急,寒洲也不急,他們本來就是瞧熱鬧的,這院中人的表現全當今天熱鬧的一部分吧。

木木有些想替主子問話的意思,但看看兩人都氣定神閑的樣子,就干脆閉上嘴,把馬拉到一邊去了。

整個院子只有馬不安的踢踏聲和打響鼻的聲音,很是詭異。

……

過了會兒,從里面出來一個人,淚流滿面,邊走邊倒退著對里屋鞠躬,經過人叢的時候,他隨便拽了一個人,那人會意地點了點頭,有些緊張地向屋里走去。那眼淚汪汪的人就向院子外面走去了。

其他人倒是很懂事,沒有鬧著說先來後到之類的話。可以看出有的人是緊張的,但卻不敢出聲。秩序就是這麼形成了,在無形的威壓中。

又過了會兒,剛才那說話的老爺子進去了,差不多一盅茶的功夫,他就出來了,好像放下了什麼東西,人變得輕松了些。他拍拍剛才那說話的中年人,有些安慰和鼓勵的意思。那人感激地點點頭,也進去了。

這人進去好一會兒才出來,盡管眼淚鼻涕還沒擦干淨,但人的腳步卻輕松了。

他走過來,不知道該提醒哪一個,看寒洲是個姑娘,就一點頭,努了努嘴。寒洲知道該她進去了,她看了看扶蘇,輕聲問︰「可以兩人一起進去嗎?」。

扶蘇沒答話,拉了她的手就走。在咸陽,他說可以就可以,還有別的什麼可以不可以,不過是看個熱鬧。

這是個挺干淨的堂屋。里面有個干瘦的老爺子,老爺子的前面放了個東西,正是扶蘇說的長了白頭發的石頭。那東西得到了不一般的尊重,下面有底座,底座的木頭一看就是好料,石頭與底座之間墊著上好的絹繡,有溫柔的光澤映射在石頭上。

石頭像個豎著的小枕頭,灰白色的,朝上的那頭有一根根的白色須子,很像蔥白上面的那種,但看上去比蔥須要細一些,寒洲沒有伸手去模,但感覺應該比頭發硬,因為有幾根雖然下垂,但卻是支楞的。那些須子向一個方向披散,就像人梳頭一樣,都攏到後面。

那老爺子點點頭,說︰「有什麼為難事、尷尬事、後悔事、不平事就對石神說,說真話就會得到幫助。我不會听,我到里面去。你們走的時候隨心布施點東西,放在那邊的罐子里。我不賺錢,但我這里經常要招待來訪的客人,想來兩位是理解的。」說完那人真的就回里屋去了,並且還關上了門。

寒洲與扶蘇對視一眼,他們就是來看熱鬧探究竟的,現在主人讓他們自便,那就自便嘍。

扶蘇說︰「你先來,說說找家的事情,我還等著你的家人快些出現娶你過門呢。

寒洲白他一眼,他還真當這石頭管用?不也是來看熱鬧的嗎?

她踮起腳尖,壓壓扶蘇的肩膀,扶蘇會意地低頭,她在他耳邊悄聲說︰「我們一邊說一邊看,只說有可能讓人听到的,小心牆壁那邊的人。」

扶蘇一點頭,他就蹲了下來,湊到那石頭跟前去。寒洲也是。

寒洲說︰「石神啊,也不知你從哪兒來的,你知道北京嗎?我家在北京,可是我忘記怎麼回去了,你能幫我找到回家的路嗎?我父母年紀大了,他們等著我回家呢,我想給家里人做好吃的,還要陪媽媽逛街……」

她一邊絮叨一邊琢磨那石頭,差點把論文沒發表的怨氣都說出來,石頭只是石頭,但身邊還有個大活人呢。她伸手把那石頭拿起來,仔細看,然後指著那些「白頭發」的根部讓扶蘇也仔細看。那石頭是沒有毛孔的,但那「頭發」確實像是石頭的一部分,在根部有些微小的黑點,這就是「頭發」生長的基礎。

這是膠嗎?肉眼是看不出來的,聞了聞,什麼味兒都沒有。現在沒有技術手段來做成份分析。這黑點到底是什麼呢?

扶蘇也不明所以,湊過來聞了聞。寒洲捏住一根頭發,一扯,扯下來一根,扶蘇一愣,這姑娘是真不信邪呀,石神的頭都敢動!

寒洲把東西團在手里,捅了捅扶蘇,「該你了,為難事、尷尬事、後悔事、不平事」。

扶蘇清了清喉嚨︰「石神啊,我也不知你從哪兒來,你有沒有見過小寒的爹娘啊,你若是能見到,快點讓他們來咸陽吧,這多好的一個閨女,放在這兒再不嫁就老了。」

寒洲狠狠掐他一把,扶蘇怪叫一聲,繼續絮叨︰「真的,石神,我太可憐了,你一定得幫忙啊!」

寒洲又掐他一把︰「別說這個,說其他的,憂國憂民的!」

扶蘇搖頭︰「沒有了。哦,願天下人吃飽穿暖,家家團圓。」

寒洲也認真地說︰「願天下人吃飽穿暖,家家團圓。願我家里的每個人平平安安,你們都好好地,等著我回去。」

然後呢,兩人對視一眼,扶蘇站起來,拉了寒洲一把,兩人沒什麼要說的了。正要抬步出來,寒洲捅了扶蘇一把,指了指石頭旁邊的罐子,扶蘇一怔,「我不帶錢,我得叫木木。」寒洲也攤攤手,說︰「我的錢在馬背上的包袱里。」

「算了,我叫木木。」說著,就在門口沖著院子喊了一聲「木木」。

原本屋內屋外都被神秘安靜的氣氛籠罩,這聲「木木」引得眾人皆驚,那氣氛也莫名地消散了,有人開始引頸觀望或是交頭接耳。

里屋的門開了,老者走出來,有些強壓著的不滿︰「兩位都說完了?」

扶蘇說︰「說完了。就是進來的時候不知道要帶錢,走的時候怎麼也不能沒有絲毫表示,所以喊了下人進來付錢。」

老者的臉一下子變得柔和了,嘴上卻說︰「無妨的,無妨的。」

寒洲腦中忽然靈光一閃,說了一句︰「老先生可否告訴我這石神的來歷,它可是從海里來的?」

那老者愣了一下,這石頭是買來的,但被尊為石神的東西怎麼能說是買來的呢?至于它原本是在哪里的,他怎麼知道?

「啊,姑娘,這石神是天賜的,有天老兒出去散步,在路上遇到的。想著它相貌不凡,必然是對人間之事有所喻示,所以就請了回來。」

寒洲笑笑︰「那我們就不打擾老先生了。」

木木已經付過了錢,他很機靈的,看扶蘇隨便應付的樣子,就應付著給了幾個錢。老者倒也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讓他們到門外再叫一個進來。

出了大院,扶蘇說︰「姑娘膽子挺大,敢在石神頭上撥毛!」

寒洲回了一句︰「公子膽子不小,敢和撥毛的女子在一起,就不怕天降災禍把自己連累了?」

扶蘇哈哈一笑,「你要那根毛干什麼?」

寒洲說︰「我想燒它一下,看看有沒有毛發的味道。無論是什麼動物的毛發燒了它總有那個味道的。」

扶蘇點頭,木木也點頭。一邊點頭,木木一邊找工具點火。這會兒已經離那院子遠了,周圍也沒什麼人,正是試驗的好時候。

扶蘇問︰「姑娘剛才問石頭是不是從海里來的,可是有什麼懷疑?」

寒洲點點頭,但她總不能告訴扶蘇這是從孩子的探索叢書里看來的。在海洋低等生物一節里,有一些圖片,其中就有飄在海里像毛發的東西,好像叫頭盤蟲,它的身體是細細的管子,一般附著在石頭、貝殼的基質上。可是印象中那東西不是白色的呀?會不會因為死亡而褪盡了顏色?

她說︰「以前听人說過,但沒見過。據說有被海浪推到岸上的石頭,那上面長了毛發樣的東西,有人瞧稀奇,但見過幾次就不稀奇了。人家說,那毛發是中空的。」

這時候木木說︰「火著了,可以點了。」

寒洲也認真地看著這張俊臉,悵惘地說︰「公子,記得我說過的那句話嗎?世界很大,而我們很小。我無法解釋我自己的事情,知道了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公子如果覺得我有什麼特別,就請公子給我一個解釋,我也好踏踏實實找到回家的路。」

話到最後,她的情緒已經不好了,扶蘇頓時後悔提起這個話題。她從哪兒來,她是什麼人對自己、對他人都是無害的,他何必較真呢?

寒洲嘆了口氣又說︰「公子倒是應該想一想,為什麼總有神奇的石頭被人一再地傳說、一再地追捧。今天是石頭,明天可能是木頭,今天是石神,明天會不會是樹妖?如果一個社會,人們衣食豐足,家庭幸福,鄰里和諧,不擔憂生了病沒錢治,不擔憂收成不好沒糧吃,不擔憂出門在外沒命回來,他們還用得著去拜這個拜那個嗎?人不能決定命運才會去問天,那麼人能夠解決的部分呢?人又在做什麼?」

扶蘇被問住了。這個問題他從未深想。

「公子拉著小寒一次次地看熱鬧,小寒也覺得生活寂寞,想看看這大千世界又有什麼稀罕出來。可是,公子,看完了熱鬧也看到了民情。人們去問天,是因為朝堂給百姓的幫助不夠,人們去問天,是因為他們的眼楮和腦子都被蒙上了糨糊。公子問我,什麼樣的皇帝是好皇帝,小寒說不出來,怕說得不夠完全。但小寒現在覺得,不怕開啟民智的皇帝是比較好的皇帝。他有足夠的自信去引領民眾。」

木木張大了嘴,小寒姑娘這也敢說?對面站的可是皇子啊!

扶蘇神色復雜起來,他眯著眼楮盯著小寒,他想讓她別說了,可是內心里有個聲音說,這是你從未思考過的問題,不妨听她說說。難道你一個皇子,連听听不同意見的氣度都沒有了嗎?

她這明顯是批評父親做得不好。但他愛她,他不想在她面前發脾氣。

而且小寒這樣說,是因為他是扶蘇,她把他當儲君來看的,她希望他是一個好皇帝,她回答的是他提出來的問題,什麼樣的皇帝是一個好皇帝。她為了他好,他不能發脾氣。

若不是為了他的將來,她完全可以哄他高興的。

他的神情讓小寒無法再說話了。三個人都站著不動,周圍安靜地出奇,鳥兒的叫聲和馬的響鼻聲顯得更加刺耳。

過了會兒,木木小心翼翼地問︰「時候不早,公子是不是餓了?」

扶辦點點頭,「我們走吧。」

小寒開口說︰「對不起,我不應該說這些的。我把公子當朋友,卻總忘了公子的身份和我自己的身份。」

扶蘇搖搖頭︰「走吧,我們回去吃飯。」

三人一路無話。

過了橫橋,到了舊城區,扶蘇動了動嘴唇,卻什麼都沒說。本來他是想請小寒到家里吃飯的。今天動身的時候就計劃好了的,但現在卻發現說不出來了。

小寒溫婉一笑,像放下了沉重的東西,很正式地對他行了個禮,上馬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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