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農家女 第四百一十九章 寒洲醒了

作者 ︰ 一枝綠蘿

寒洲醒了。

最先醒來的是味覺,她覺得周圍都是來蘇水的味道。

接著是听覺。有一個男人哭得稀里嘩啦的,他一邊哭一邊說︰「你醒來,叮當就能原諒我了,我真怕她一輩子記恨我呀!……我不想一輩子被人記恨呀!」

另一個男人說︰「好啦,你一個大男人,她醒來不是好事嗎?趕緊通知家屬,這是多重要的時刻呀!看看,各項指標都趨于理想,真是個罕見的病例呀!」

「哎哎哎,這就打電話!」

……

寒洲努力睜開眼,眼前是白的牆壁、白的窗簾、穿白大褂兒的大夫。哦,這是進醫院了。

嗯,怎麼有一個黑小子哭得眼淚鼻涕的?這叫喜極而泣嗎?

天,他在用手機,我這是……回來啦?

「嗯——」,她覺得喉嚨有點拉不開拴。

「你想說什麼?」那白大褂往前走了兩步,他看上去有點激動,又想表現出點職業素養,「來,咱們測試一下意識狀態。你——,知道自己的名字嗎?」。

「小寒!……寒洲!」

「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教師,教書的!」

「你家里有幾口人?」

「好幾口,算上公婆爹媽就多了!」

「你知道你為啥躺在醫院嗎?」。

「你——你有完沒完,我好著呢!老陳呢?老陳?」寒洲急了。

白大褂後退了兩步,強壓住不快說︰「好吧,意識清醒,其他功能恢復慢慢來吧!」

「寒姐姐,」秦憶一步躥過來,「你別急啊,陳哥在路上,他們一會兒就來。」

他舉著個老人機,弄得寒洲心里毛毛的,怎麼她走了一段,北京年輕人流行這個了?

「哎,請問你是——我家請的護工?」天呀,一天得一百多塊吧,老陳請得起護工?

「護工?啊,不是。我是自願來護理你的,不要錢!一會兒,我爹和我媽會過來!」

這把寒洲弄懵了。什麼意思?他爹他媽會過來?以家庭為單位的志願者?這事都可以上北京晚報了吧!

再看眼前站著的這個黑家伙,個子挺大,梳著板寸,一臉慶幸,仿佛劫後余生一樣。

(喂,劫後余生的那個應該是我好不好!)

啊,他戴的那個手表好像挺貴,T恤也不便宜,明顯這是個有錢人呀!

有錢人做志願者,為富且仁,新風尚呀!

想到這兒她拿出感恩的表情,莊重地說︰「謝謝你對我的照顧,我好起來以後,一定把你的精神傳播出去,傳遞下去!……北京因你更美好!」

說完最後這句,她羞臊地扭過臉去,很久沒說這種話,怎麼這麼別扭呢?

秦憶也懵了。她這話……

「姐,人家說植物人醒來還是傻不愣登的,你怎麼這話這麼利索呢?」

「我——,」我能說我做了個長途旅行嗎?

她一把抓住黑大個兒的手,認真地說︰「我植物人,你知道不知道是誰把我弄成這樣的,現在我醒了,我找他算賬去!我去法院告他!」

秦憶急忙往後躲閃。「姐,你別抓著我,我力氣大,別把你帶到地上!」

「你快說,你肯定知道的!」

「我——,姐,你放開我跟你說,把你撞成植物人的那個……就是我!」

「啊?……我起來撓你!」寒洲就要掙扎著起來。

「哎,姐,別別別,你別動,法院都判過了。我們都簽過調解協議了,你再撓我,那就太……,不過,你要實在不解恨,想撓就撓上兩把!給你!」

說著,他猛地把黑腦袋伸到她的眼前。

這大得像個斗似的黑炭頭一下子沖擊過來,寒洲不由得躲閃。她說得潑,但活了兩輩子,哪里撓過人呢?

她板起臉說︰「協議呢?協議我看看?」

「在我爹手里呢!他一會兒就過來,剛剛陪我媽做頭發去了!」

寒洲只好冷哼了一聲。說實話,面對一個認真伏法、老實悔過的肇事司機,她還真不知該如何表示。氣憤好像有失風度,而且時間點也過了。按說,老陳應該都揍過他了。可是,就他這塊頭,老陳打得過嗎?

看她皺著眉毛拿主意,秦憶湊上來,小心翼翼地說︰「寒姐姐,你——喝口水吧!想吃什麼,一會兒只要你說,我讓我爹給送過來!」

說完,他彎腰從紙箱里拿出一瓶水來,擰開了蓋兒,放到床頭櫃上。

「來,我扶著你,別嗆著!」他細心地一只手襯著她的背,把她穩穩地托起來,再扭轉身把水遞到她的手里。

「農夫山泉?」

「農夫山泉!」

寒洲瞬間被幸福的感覺淹沒。看到農夫山泉,她熟悉的生活就回來了。這牌子,他們喝了好多年!

扶蘇,我再也不用管你了,我回來了!

我從此有空調用,有牛肉吃,住著二十四小時熱水供應的家,家里有我親親的小叮當還有親親的孩子她爸!

扶蘇,從明天起,我將關心孩子的衣服、飲食和功課。我將在我親愛的廚房里一展身手,把他們爺兒倆的肚子喂得層次清晰、曉暢通達!

扶蘇,再見吧!你有多大的能耐,你自己耍吧!

秦史研究所我早就不打算去了,大秦歷史已經被我糟改得也面目全非啦!

……

她痛痛快快地喝了半瓶水,然後意猶未盡地把水交到秦憶手上。這種幸福的感覺讓她覺得這個肇事者都不可恨了。

「給,謝謝你!」

秦憶笑了一下,接過水,放在床頭櫃上。

「來,姐,你躺下。」他輕輕地挪開身子,正要把寒洲放下。

門外響起急匆匆的腳步聲,寒洲掙了掙,想看看是不是老陳。

「兒子,她醒了?」隨著聲音沖進來一個五十來歲的中年婦人。她嗓門兒挺大,說話的聲音還帶著喘息。

「你嚷嚷什麼?沒看見牆上的‘進入病區,禁止喧嘩’嗎?」。她身後的一個中年人呵斥了她一句。可是,他的聲音也夠大。

寒洲失望地往後頓了一下,結結實實地靠在秦憶的身上。

媽呀,這就是她剛剛想的志願者家庭!

秦憶說話了︰「媽,你小聲點兒,整個走廊都听見你叫了!」

「嘿嘿,媽這不是高興嗎?」。她訕訕地笑著,對寒洲點了點頭。

「高興,就是高興,今兒是真高興!」他爹補充了一下。

兒子又說話了︰「媽,你不是做頭發去了,怎麼這麼快呢?想著,怎麼也得下午才能來?」

那當媽的一撩頭發,滿有風情地扭了一下大粗腰,說︰「別提了,首席總監陪著老婆休產假去了,別人我信不過,就只好拉著你爸回來了!」

那當爹的說︰「休產假好啊,省得等得我心煩,每次去,不喝五杯水,她是完不了啊!」

說完,也不顧老婆的白眼,往前走了兩步,對一臉旁觀模樣的寒洲說︰「我姓秦,小寒老師就叫我老秦就行!」說完,挺尊敬地把名片放在寒洲的手上。

寒洲看了眼,啊,是楷書,終于回到楷書的世界了。

「長治興旺煤業集團董事長?」

她疑惑地看著眼前這個油光光禿頂的人。

那人連忙搖手。「不不不,現在不干煤炭了,國家把煤礦收購了,正在家閑著呢!那上面,只有手機號還是能用的,住址那些都不是了。等你好利索了,去我新家,離五棵松地鐵站不遠!」

他說話很真誠,不由得讓人心生好感。

而旁邊的女人正在順手歸置房間中的椅子和垃圾桶,看上去,自然妥帖、不煩不燥的樣子,倒是和腦子當中那些符號化的富婆不同。

寒洲想起了國家治理山西礦難的重大舉措——「國進民退」,看來,這位老秦就是拿了錢退下來的人。

那麼多錢可怎麼花呀?這是她忽然想到的問題。

有人炒樓,結果北京的房價更貴了!

有人炒股,結果大筆資金的進入搞得小散戶更茫然了。

錢多也是害呀!只是不知他們家害到什麼程度!

「秦先生——」她猶豫著開口。

「哎——,別先生、後生的啦,我們山西人,不習慣這麼叫,這多顯得生分!你要叫就叫老秦或者秦哥都行,在我們長治,提起秦哥,沒有第二個人!」

小寒不禁笑了,這份豪爽自信,也真是難得一見呢!

秦憶卻「嘖」了一聲,不知他夾在中間算是啥輩份!

「那——秦哥,我听他說我們之間簽協議了?」她試探著問出她關心的問題。

「這個嘛,簽了,到法院簽的,都生效了!」

「我——能看看嗎?畢竟我是當事人!」她很怕她昏迷的情況下老陳吃虧。老陳這人,人家叫他一聲哥,他就恨不得把肉割給人家。

老秦豪爽地一揮手,說︰「沒問題!沒問題!已經把你撞成這樣了,哪能讓你經濟上吃虧,我老秦做不出那種事來!只是今天陪他媽弄頭發,那文件沒拿,明天給你看哇!」

小寒點點頭,人家有誠意,她還有啥說的。

這時,秦憶他媽往前進了一步,說︰「呀,這事呢,是我家兒子對不起你,可是,出了事以後,我還得謝謝你呢!說句不好听的話,這算好事呢!」

這話听得讓人直皺眉,怎麼還算好事呢?寒洲心情立馬不好了。

連老秦都撇著嘴說︰「你這叫咋說話呢?人家寒老師這還在病床上躺著呢!」

他媽卻自顧自地說︰「我這個人直,沒文化,也不會說話。但是寒老師你別生氣,我家兒子自從法院簽了協議,整個人就變了。以前,家里不是有幾個錢嗎?讓他到加拿大留學去了,結果?人家五年上完了,他七年都沒畢業,光語言班就上了三年!證書呢,倒是拿回來幾個,可沒一個用得上,開游艇的一個,開飛機的一個,……媽呀!我一看,這長治是放不下他啦,只好來北京。可是,游艇和飛機還沒買呢,把我嚇的,交上賴朋友啦!那兩個家伙吸毒呢,前些日子已經被抓進去了!你說說!唉!」

她說著說著,眼淚就要下來了。

「媽!這話你說幾遍啦?」秦憶扯了張紙巾給她遞了過去。

他媽拿過來,欣慰地擦了擦,一邊擦一邊對寒洲說︰「看見沒有,這就是變化。以前,我哪敢當著人的面說他呢?他動不動就出走,把我嚇得整晚整晚地找人,公安局報失蹤都報了兩回。自從出了你這事,他一下變懂事了。他還給我們老倆口磕頭呢,不叫爹媽不開口說話,不像以前,張口就是秦大禮、李秀娥,你們特瑪的……」

「行了!行了!」老秦受不住,上來阻攔她。「就你嘴碎,孩子大了,也不說給孩子留點面子,怨不得孩子不想听你話,老想往外面跑呢!「

他媽翻了他爹一眼,這回很听話地閉上了嘴巴。

小寒不由苦笑,富二代的成長一定要經歷這種挫折才能長大嗎?什麼邏輯!

也奇怪,這黑小子听母親這麼嘮叨他就像听別人的故事一樣,安安靜靜的,一點都不煩躁、不生氣,這真是個稀有品種啊!

「媽媽!媽媽!」門口響起清脆的童音。(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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