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不錯……」秦妤站在童瑤身後,便听對方小聲道,而後回頭看了看她,
眼神里帶著淺淺的笑容。
秦妤抿了抿唇。
童老爺休沐,這段日子童瑤經常在書房內踫到對方,突然被人攔住進不去了書房,這時候若是掐著點兒,恰好便能與童老爺對上。
顯然了,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不會是這個一家之主做的。
但見童老爺幾步走到了那小廝的跟前厲聲呵斥,幾句話就將原本信誓旦旦的小廝訓斥的頭也不敢抬起一下。
好大一會兒,那邊的聲音方才停歇。童老爺喘了口氣,這邊轉過身,對童瑤擺了擺手。
童瑤抿唇淺笑,與秦妤便提裙朝前走去。
「往日里頭,這院子的下人便是這幅模樣。」童老爺一手拿著茶盞,淺淺的抿著,臉上帶了一絲不悅,+.++一手翻著書,對童瑤道。
「這府里的下人是該好生打理一番了。」
童瑤沒有作答。
秦妤卻笑了笑,爽朗道︰「老爺,前幾日這書房小姐還是能進的,不知如何,突然便進不來。倒是讓小姐和奴婢好生驚嚇了一番。」
童老爺皺起眉頭。
童瑤抬眼掃視一眼對方,垂下眼瞼。
童老爺眯眼想了半晌,卻沒說什麼,點點頭,便與童瑤說起了別的事情。
最近倒是意外的,童老爺和童瑤之間卻是親近了不少。
……
姚家的兄妹不過幾日便到了府上。
秦妤真是要冷笑一聲了。
恐怕是童夫人壓根便只是想著要了姚謙來著府上罷。
紅苕還有童瑤秦妤便前往正堂去接見了。
還是熟悉的人。還是熟悉的模樣。
「瑤姐姐。」姚琦笑了一聲便撲了過來,一把伸手便扯住了童瑤對方的手臂。
姚謙聞聲,也在堂內緩緩的側過臉。瞧見童瑤過來,便淺淺笑了笑。
「童小姐。」
童老夫人便招呼著他們都坐下說話。
這才方過了幾日,童夫人的意味當真是顯露無疑。
晚膳過後,童夫人便在房內休息喝茶,童老爺進屋子之後,臉上帶出了一點笑容來。
「姚家的可是來了?」
「老爺,來了。」
童老爺點點頭。任由童夫人伺候著更衣。
「書房守門的小廝些人手罷。」
童夫人一愣,有些意外。
「如何?」
「今兒我去書房,恰巧便踫著大姐兒。守著門兒的小廝便是不叫進了。」
童夫人拿著衣物的手緊了緊,臉上漾起一個尷尬的笑容來。
為何不叫進?那便是她的主意了。
「妾身曉得了。」
童老爺臉上帶著一抹些許復雜的神色,看了看童夫人,終究還是沒有開口說些什麼。
……
姚謙姚琦與童芮一齊還有童瑤在花園里散步。幾個庶女便溫順的跟在後頭。
童瑤懶得和她們搭腔。便悠然的在後頭緩緩的走著,倒是童芮瞧見了,還特意上前拉了一把。
童慶之倒是也難得在,和姚謙聚在一處,當真還有那麼幾分好兄弟的意味。
秦妤不時的看看童瑤得了臉色,便要禁不住的嘆口氣。
天氣漸漸轉暖,這麼一過便是小半月。
秦妤與紅苕教導著手里的小丫頭,便不怎麼干小院子里的粗活了。人手夠了,白女敕輕松了許多。
姚家的兩個便是在府上一住是小半月。一點也沒有離開的意味。
姚夫人本意其實是要娶了童二小姐的,可是童夫人哪里會瞧得上她們的家世,他自個便是低嫁的,哪里肯讓女兒再去受那種苦?又是世人的白眼。
童瑤照舊,每日一次不差的給童夫人去請安,然後便是去書房。
童老爺來了便與她多說兩句,不來,童瑤便是在書房里看一下午的書。
「父親,您瞧得可是公文?」
童老爺有些意外,被打斷也沒有氣惱,而是從紙張之中抬起頭,微微點頭。
「女兒方才給您倒茶時,倒是瞧了一眼。」
近一個多月的日子,童老爺也漸漸對這個平日里不甚熟悉的女兒算是有了淺淺的了解。
知曉對方還算博學,便感嘆了一兩句︰「朝堂之事,可謂是風雲莫測。」
竟是不知說的哪里了。
童瑤垂下眼瞼,睫毛微顫。
「永知侯被當今聖上革了世襲,又去了官職,不但府邸都收走了,而且三世不準參加科舉。」
童老爺微微震驚,意外的看著童瑤。
童瑤又道︰「父親,女兒是曉得的,永知候此人並非是皇親國戚,便也是靠著自己的手段方才掙得今日的一席之地。」
「如今的慘狀,卻是叫人唏噓了,可這背後,卻是有大原因的。」
書房內登時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之中。
秦妤雖是低著腦袋,卻是勾了勾嘴角。
「父親不必生氣,女兒不過方才瞧到了一眼罷了。」童瑤看了看童老爺,笑道。
童老爺看了看對方,移開眼神,咳了咳,卻沒有多說什麼。
倒是之後思慮了良久,心下越發的覺得可惜起來。
見童老爺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童瑤內心便忍不住嘆了口氣,也不好繼續開口。
本是準備了這許多天,想要用的時候卻還是分外的艱難了。
誰知曉,不過三日的光功夫,童老爺再度光臨書房的時候,便將原本不在書房,卻是在自個小院兒休息的童瑤給叫了過來。
童瑤有些意外,但還是更衣之後。速速的領著丫頭去了書房。
童老爺見童瑤進了書房,顯然臉上還是帶了一抹的思慮之色,而後便讓她坐在了自個的身邊。
微微垂首沉吟一番。帶了絲皺紋的手指點了點桌上放著的一塌公文,「你瞧瞧。」
童瑤臉上帶了一絲的意外之色,後便點點頭,伸手將那桌上的東西個拿了起來,垂首細細的看著。
片刻。
「父親讓女兒瞧看這些,想必是有事情要問。」童瑤放下那冊子,抬頭看著童老爺。
童老爺點點頭。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些難開口的模樣。
……
「你倒是先說說,前幾日你嘴里永安候的事。」
秦妤站在一側。聞言便禁不住勾起唇角淺笑。
童瑤眯著眼想了想,道︰「永安侯?」
「父親想要問女兒什麼?」
童老爺打量了眼前的女兒,想了想,道︰「雖說朝堂之事不宜女兒家沾染。但我倒是想听你一言。」
童瑤聞言抿唇笑了笑。垂首想了想,片刻,方才抬起腦袋。
「多謝父親厚愛,既如此,女兒便直言不諱了。」
在童老爺視線之下,童瑤這才緩緩的開口。
「前年便是朝堂發生了件大事兒,自然是不必女兒多說,震驚朝野的事情還有那些流言總是傳的格外快了。」
「女兒當時沒有多想。只是現在想一想,卻是覺得有幾個疑惑之處。」
童老爺疑惑看了眼她。
「其中最受牽連的便是永安侯那一脈。父親當時在瞧看公文,女兒恰巧看了一眼,約莫正是有人參折子,叫父親遞上去罷。」
童老爺微微詫異,對童瑤的聰慧錯愕不已。
「永安侯的事情已是過去了許久,可為何此時還有人來參折子?」
童謠說著,話里拐了個彎兒,又道︰「其實,女兒正是在猜測,當初永安侯府被聖上削了官職,便是因為牽連走私鹽一事了。」
童老了吸了口涼氣,瞧了瞧童瑤︰「這你如如何知曉?聖上將此事掩埋的干淨,對內外一致封口,除卻幾個審案之人,其余人都未曾可知。」
童瑤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這種情形,不得不叫他吃驚。
童瑤笑了笑,幽幽道。
「父親不必驚慌,其實此事說起來倒也簡單的很。」
「直說永安侯當時被定了那幾個罪名,在女兒眼里看來都是可輕可重的。並非叛國又非結黨營私,如何便會被定下了誅九族的大罪來?」
童老爺听著,眼神逐漸?*呂礎 br />
童瑤想了想又道︰「永安侯並非皇家血脈,只是靠著自身的官職一步步的爬上來的,不過是當初在太祖打江山的時候幫過點兒小忙,所以莫要怪女兒說話刻薄尖酸。」
「那點子情誼,早便是隨著祖上那一代消散的差不多了,縱然當今聖上知曉這里頭的緣由,要說真情,並沒有幾分的。」
「一般來說,私鹽這種事情,都是有皇商親自經營,畢竟全國上下多少的口糧,哪能離得開鹽。」
童瑤說著,笑了笑,看著童老爺,又道︰「永安侯在京中享名已久,官威更甚,想要聖上連根拔除也是不容易,朝堂上上下下也有不少的黨羽,根連著根,若是動一發而牽全身了。」
「恐怕,更是聖上瞧著不順眼了許久,才會由借著走私鹽一事,牽扯出這許多事兒來,重重發落了,甚至不準世襲,還沒收了家產。」
童老爺聞言嘆了口氣,臉上帶著一抹復雜的表情︰「沒曾想,你……」
童瑤抬起頭,澄澈干淨的眼神平靜的看著童老爺︰「想必父親會為此事如此煩惱,應當是因著當初此事曾經由經父親的手審理過才是。」
一語道破。
童老爺不禁又暗自吸了口涼氣,頗為震驚的看著童瑤,有些不可置信。
童瑤倒還是那一副悠然的模樣,臉上的驚訝之色沒有太多,也沒有意外,只是一如既往的十分平靜。
秦妤抿唇笑了笑,抬眼看了看正在交談的兩人,暗自想到︰永安侯的事情其實當初在前一世牽扯出許多的人來。
不可謂震驚朝野,前幾年這件事鬧得很大,只是後來便被刻意的壓了下去,漸漸時間久了,風聲便小了。
她後來再岳陽侯府做丫頭的時候也得知不少新密來。
永安侯別只單單瞧著是個候,老侯爺的嫡長女在宮中是貴妃,嫡次女嫁給了五皇子做正妃,手里的權利,當真是不小的,甚至要逾越過幾個內閣的輔臣。雖說,永安侯原本手里並不沾染什麼國事,只是大大小小的事情,總有一股子奇怪的勢力在背後操控著。
皇帝自然會奇怪的,卻總是查不出原因來。
在侯爺身邊,秦妤當時只是將此事當了玩笑話兒听來,後深思熟慮的琢磨之後,倒是越發覺得心驚。
她沒見過永安侯,這一世是,前一世也是,只是根據侯爺的描述,那是一個表面瞧起來極為慈眉善目的老人。
實則,倒是有句話說的不錯,會咬人的狗不叫,雖然這麼說十分粗俗,可到底了,永安侯便算得上是皇位的威脅者之一了。
皇帝自然也不會給人當傻瓜了。
永安侯只是個候,可是如何用的手段去籠絡那些大臣呢?他的女兒在宮中做貴妃,又是如何扶搖而上?
不是權便是錢。
聖上模索著那條線索,暗中派人查了好幾年,其中便有當時岳陽候世子摻和在里頭,當時,她還未曾進了岳陽侯府,所以事情知曉的不是很清楚,但後來听說的卻也不少。
後來,便出了永安侯府被抄,被削去爵位的事情。
只是,那銀子,不過是一個侯爺,又是從哪里得來的?
僅僅是朝廷的那丁點俸祿,遠遠是不夠了。
貪污?
這個也是需要銀子和膽量的,奇怪的是,永安侯做了那麼多事情,朝堂上的風評竟然在事發之前一致的很好。
私鹽。
這個東西的利潤簡直叫人不敢想象,誠然為何皇家不允民間販賣私鹽,便是這個道理。
永安侯倒是不知曉從誰的手里牽線搭橋,竟然模到了這條門道。
恐怕早早的是蓄謀已久的。
那些銀子,恐怕大多用來賄賂群臣了。
皇帝震怒不為其他,便是牽扯出一條線,拉扯糾纏的人太多太多,所以方才對朝野上下封口。
永安侯的女兒是貴妃,當時並無所出,可是,若是當她的女兒有了兒子,豈不是要造反了?
查出這一系列藕斷絲連的事情,便是換做是誰,也會夜夜夢寐,睡也睡不著覺了罷。
「父親既然肯拋下面子里子來與女兒說道,想必便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了,听說當初永安侯的事情經過父親的手去審理。」
童老爺眉頭緊緊皺著,顯得格外的愁眉不解。
折子都是一道道朝上遞,所有事情都有最初的源頭,據悉,當初有人發覺永安侯背後勢力的時候,便上了折子,後來皇帝才專門派人去查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