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廣寧侯的嫡次子在盛京早已是有名的浪蕩子弟,不過是廣寧侯夫人將此事瞞的好,京中只要是與廣寧侯府有來往的世家,見過一兩次面都是如此評價,嫡長子的確是個人中龍鳳,嫡次子卻是個能敗壞家門紈褲,廣寧侯嫡次子在皇家酒樓早就臭名昭著,被人趕出來也是有些次數的。」
方二夫人難以掩飾心中的吃驚,呆愣愣的看著方二爺。
方二爺又道︰「喝酒的那日,傳言果然不虛,那男子一身的酒氣,醉醺醺的模樣,身側數不清的鶯鶯燕燕,鬧事不說,絲毫沒有規矩,修養,整個酒樓的客人都在回廊里頭看笑話,當真丟人現眼。」
方二爺冷笑︰「果然與大姐兒相得好親事,眼見兒低,嘴又短,真不知你如何當得主母。」說罷,甩了甩衣袖,轉身便朝外頭走去,不再看呆滯的方二夫人一眼,只留下一語︰「趁著還能退—無—錯—小說親,快些退了,你這簡直是將大姐兒往火坑里推,以為進了廣寧侯府,侯夫人是個好想與的?」
「蠢婦!」
方二夫人吞了吞口水,失神的一**坐在了椅子上,目光游離,毫無焦點。
心里頭一時間雜亂無章。不知如何是好。
難道真要去退了那般大好的親事?
方二夫人心亂如麻的垂頭想著,手指漸漸緊緊捏起來。
漸漸,腦海里回憶起那日見廣寧侯夫人的情景——
「六百台的聘禮嫁妝,不少了罷。」廣寧侯夫人生來優雅。一舉一動都十分賢淑。
「自然不少,自然不少。」她當時听了以後心里是極為愉悅的。
剎那間,她方府看到了廣寧侯夫人若有若無嘴角勾起的笑意。不知是何種意思,現在細細想來——
大約是在譏諷她罷。
想著,方二夫人皺緊了眉頭,眼神有些凌厲的抬了起來。
可是……
即使如此,那也是廣寧侯府!
方二夫人心里恨恨,又想到︰就算嫡次子是個紈褲子弟,那也是個侯府紈褲子弟。一生的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嫣姐兒若是嫁了過去,也不必受這許多苦……
想來想去。方二夫人猶豫不決起來。
侯府的榮華富貴是用不著質疑的,只是那嫡子卻是個紈褲,萬般的家財也是擋不住揮霍,掌家的將來也不會是嫣姐兒。侯府的開支都是要與嫡長子夫人報備。如此一來……又如同她一般被人時時壓制……
方二夫人晚上與方嫣將此事大約說了說。
誰知方嫣還未听完,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厲聲道︰「母親怎麼一回事,不是說打听好了廣寧侯府才說親的麼?」
方二夫人在最信任的女兒面前氣勢消了三分,說話也有些結結巴巴。
「難道母親想要我跳進火坑里頭?」方嫣見著方二夫人的模樣也有些來氣了,「若是侯府嫡次子是個上進的,我嫁了過去做夫人自然是好,上頭縱使有個大嫂壓著。也不過是心里頭不痛快兩分。」
「若是當真如父親說所的那般,我嫁過去不但要給那嫡子闖的禍****擦**。說不定還會用嫁妝填他的空兒,水深火熱之下,侯府夫人定會把我壓制的緊緊的,若是母家強大還能讓他們有兩分忌憚,可是母親覺得侯府有必要害怕我們嗎?」。方嫣說著,語氣也逐漸揚起來。
用嫁妝填空兒?
方二夫人聞言頓時胸口一緊,瞳孔縮小。
是了,她怎麼不曾想到。
恐怕那廣寧侯夫人早早就想到了這層罷。
怪不得要給了嫣姐兒這般多的嫁妝,因為她知曉,若是嫣姐兒嫁了過去,遲早會發現嫡子的本性,遲早會為了夫君的債擦**,廣寧侯府的銀錢也不是空手套白狼得來的,想必給二兒子砸錢已是不少了罷!
當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方嫣嫁人後,嫁妝雖說在自個的手里,可是夫君在外頭欠了銀錢,不幫他補上怎麼行?
廣寧侯夫人心機深沉,知道方嫣手里的銀錢,自然不會親自幫兒子掏了,若是外頭有了不好的傳聞,還會裝可憐︰「不知我小兒夫人是如何打理家室,竟然連累的夫君在外頭欠債不說,還****喝花酒。」髒水潑了嫣姐兒一身,自個坐在一邊看好戲。
如此一來,嫣姐兒的嫁妝不但會掏空,而且廣寧侯夫人還能將嫣姐兒牢牢窩在手心兒。
想著,方二夫人不禁咬了咬牙。
「母親明白了罷。」方嫣平靜下來一二分,又道︰「廣寧侯夫人也是出身世家,後宅里的彎彎繞繞自然比母親清楚,如何治理兒媳也是手段齊全。」
「若是那嫡子是個好的,嫁過去不過受些婆母的氣罷了,若是個不好的,我可當真就被吃的死死的,永無翻身之日。」單單是想一想,一向被捧在二房手心里養著的方嫣,心里就不舒服起來。
原來……原來……那日見著廣寧侯夫人臉上的笑是這樣一個意思,反正送出去的嫁妝遲早還是侯府的,不過時間早晚的問題。
想清楚了這些,方二夫人便不如方才那般看中嫁妝了,片刻,才道︰「可……」話里還是有兩分猶豫,「到底是個侯府……」
得了,方嫣費了這麼多唾沫星子,方二夫人還是對侯府這一爵位依依不舍。
「母親覺得若是我嫁了過去,可能改變那紈褲子弟在家中的地位?」方嫣挑了挑眉,問道。
方二夫人即刻搖了搖頭︰「自然沒有可能。」就如同方府的情況一般,同是嫡母所出。長子若非是大逆不道或者實在是難以勝任家主之位,否則一般情況下,繼承人是不會改變的。
「那母親還猶豫什麼?」
「若是個長子我便忍了也罷。熬著熬著遲早有成了侯夫人的一日,可與她那二兒子耗著,還以為方府好欺負呢。」方嫣冷冷道。
話已然說的十分清楚了,方二夫人想到這些年來自個在方府的處境,一時間心里終于還是偏向女兒這邊。
咬了咬牙,方二夫人點點頭︰「我知曉了,過幾****便去回了這門親事。」雖如此說。只是到底煮熟的鴨子飛了,心里還有點戀戀不舍。
沒過幾日,方二夫人便匆匆出了門去。
方大夫人听說了二房二爺與二夫人吵嘴的事情。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道︰「早早便說了,那侯府不靠譜,侯夫人的手段比我還要凌厲。哪里會容得弟媳討便宜?若是侯府嫡次子是個好的。人家會相中了方府的二房?大房的嫡女嫁過去都算是高嫁了。」說罷,搖搖頭,一臉的唏噓。
最終,方二夫人以方嫣的親事在方府上演了一場笑話告終。
據說,方二夫人在去侯府的時候還與侯夫人鬧得不大痛快。
這便容易解釋了,方二夫人本來就沒什麼大腦,說話不深思。這下好了,禍從口出。一句︰「侯夫人好計量。」真真惹惱了廣寧侯夫人,冷笑一聲。甩甩衣袖︰「送客!」
于是,方二夫人就這麼被一眾奴僕遣送出侯府了。
站在街上還有些愣愣的方二夫人反應過來後,旋即跳腳大罵起來,口氣十分沖,什麼十八輩子祖宗的都說出來了。
如此一來,方二夫人又為方府在日後的官途上樹了一敵。
方二爺連著幾日都不曾回了二房,一連宿在姨娘那兒幾周,好好冷落了一把方二夫人。
不可謂叫人唏噓。
……
方嫣的親事,方二夫人相看來相看去,到底是不滿意。
因為有侯府在前面擺著,方二夫人的眼見就更高了。
方二爺倒是挑了幾個人,不過,都被方二夫人劃掉了。
方二爺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方府的地位在京中不高不低,二房又不是家主,所以人選都是經過他精心篩選的。
刑部郎中,正五品。這家的官品有些低,不是上上之選,不過好在此郎中在大哥手底下做事,若是方嫣有了什麼不如意,回了方府這麼一說,方府立即便會有人撐腰,且方嫣在府中過得也會比較如意,夫君看在方府的面子上定會多多順意而來。
都察院左僉都御史,正四品。恰好,都察院左都御史劉夫人與方大夫人來往親近,僉都御史在左都御史手下,兩家來往說話什麼的也都是很方便。
「不成,不成。」方二夫人擺了擺手,方二爺所列出的人名還未看完,便揚聲拒絕。
聞言,方二爺冷笑問︰「怎的,你還想嫣姐兒嫁了王公貴族不成?」
方二夫人被噎了一下,沒有回答。
她心道︰嫁了王公貴族又有什麼不成的?嫣姐兒也不比那些一品大員和輔臣的女兒差到哪里去。憑什麼不能享盡榮華富貴?
方二爺哪里瞧不出方二夫人的意思?只道︰「罷了,既然如此,嫣姐兒的婚事我便不管了,你自個做主!」說罷,冷眼摔門而去。
這便是方二爺在二房這個月第三次摔門而出了。
總之方嫣的親事就這麼被二夫人挑來挑去,撿來撿取的拖了好久。
……
三年時光眨眼而過,方嫣一直待字閨中,直至十六,親事還未曾定下,雖算不得老姑娘,可是到了這個年紀親事還不定下,也當真是讓人著急。
方大夫人這幾年四處領著方倩,不論是到京中貴婦府邸,還是出府拜訪。
方倩的性子相較于幾年前略微收斂了一些,好歹已經十三四了,方大夫人雖然沒有刻意去掰她的性子,不過或許是人大了,說話終究也知曉拐彎了。
文慧如今也有十一二了,出落大方,白女敕女敕的小臉上退卻了原本的嬰兒肥,此刻顯出了輪廓,不過,讓文慧有些可惜的是。
她自個好像並不是那種小臉的瓜子臉,而是顯得比較圓潤的鵝蛋臉。
「珍雲,給我發飾。」文慧芊芊玉指托著銅鏡,對珍雲道。
珍雲覺著文慧的臉和三年前區別倒是不大,一時間也沒放在心上。
可文慧到底是覺得有些遺憾了。
她上輩子臉型就是個大隻果,這輩子終于重生成一個水女敕女敕的小丫頭,本來料想著就算不能用美貌驚為天人,怎麼也得是個小美女吧,誰知道現在雖然不是大隻果了,可還是沒能逃離圓臉的魔爪。
「唉……」文慧頗為失望了放下銅鏡。
然後眯著眼叫著珍雲繼續給自個梳頭了。
到底是十一二歲的少女了,身材略微要比往日發育起來,胸前終于不再是一馬平川,而是有了兩個荷包蛋……
衣物什麼的,也在春日里頭改了好些套,文慧倒是長了些個子,十一二歲的女孩子,長個子是最快的,當然……飯量文慧也沒減少。
方老夫人和文慧一起用膳,以往小時候看著吃飯的模樣是討喜,現如今就有些擔憂了︰「慧姐兒,吃的這般多,晚上肚子可還舒服?」
文慧一听,先是愣了愣,然後笑︰「外祖母,沒事兒。」
方老夫人聞言哭笑不得,小胖子相親事可是個難題,不過慧姐兒現下年紀還算不得大,倒也沒必要太在意。
文慧對自個的身子還是心里有數的,現在十一二還在發育階段,要是吃的不好了,****絕對發育不起來,別看二十一世紀好多苗條的女孩兒,可胸前都是一馬平川。
營養要跟上,不挑食,等再過兩年這具身子成熟一些,再減飯量也不遲。
日後籠絡夫君,大戰後院小三、小四、小五……想著,文慧不禁低頭看了看自己胸前——兄弟,全靠你了!
早起用了膳,文慧慢悠悠的換了身輕便的衣裳,踩點兒去給方老夫人說話。
按著方苒的建議,文慧近些日子來也對方大夫人有意親近起來。
到底也算是賄賂一下未來的靠山?
進了永壽堂,就听聞一聲嬌笑。
「妹妹來了?」方嫣手里打著小扇子,仰著小臉看向文慧。
對上對方的目光,文慧笑著點點頭。
二人不睦已是多日,自打三年前起,二人還未曾好好的說上幾句話
說起來,文慧都覺得原因有些無聊,不過既然氣氛這麼僵持著,文慧自然也沒有要去打破的意思。(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