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滿屋子的人都欣喜不已的樣子,南琴方才明白:原來林菀之帶著這麼多人,是來炫耀了!
林菀之卻是對這些不敢興趣的,比起這些,她更想知道去了書院的二表哥和三表哥什麼時候回來,她在岳陽侯府住了有一段日子了,卻未曾見到。
岳陽候夫人滿面笑意的拉著齊銘的手,半是說笑,半是叮囑。
林菀之滿面的喜色是收也收不住。
齊芯也是把小腦袋揚的高高的,一副驕傲的模樣。齊恬也是一臉喜色,只是頭卻是低了低。齊梓面帶淺淺笑意,手執茶盞默默喝著。
齊陽年紀都小,見著大人笑著,也都張著小嘴兒笑起來。
待最初的歡喜勁兒過了,林菀之也炫耀完了,便領著一群的子子女女告安離開。順便去收拾兒子日後要用的衣物,用具等東西了。
齊恬,.+du.齊冪也都回了自個院子。
齊陽留在林菀之院子和齊芯一起玩鬧。
時間流逝,轉眼已是夕陽下沉。
林菀之收拾東西足足大半日才回了屋,坐在床榻邊歇息,喝著林媽媽剛剛沏好的茶,長長的舒了口氣,愜意的倚在塌子上。
她面上喜色不減,吐了一口濁氣,暗道:且看她的兒子日後加官進爵,成了侯爺,她們還不是要求她庇護?
今個召了庶子庶女們也是這個意思,任憑你們姨娘怎麼得寵,還不是要看我臉色?
齊梓下了學本要去自個屋子用膳。可想了想,終究腳下一轉,朝另一個院子走去。
此時陳姨娘正抱著三歲的小女兒喂飯。齊婧吃著飯菜,米粒掉了一桌子。
陳姨娘寵愛的給女兒擦著嘴角。
陳姨娘是標準的江南女子,溫婉清麗,一顰一笑間帶著柔柔的風情,瓜子小臉,一對杏眼,笑起來嘴角還有梨渦。
此時。只見簾子一掀,齊梓便進來了。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紛紛請安。
陳姨娘眼里一亮,放下懷里的女兒。忙道:「哥兒怎來了?還未用膳吧?」梓哥兒四歲前一直是她養著的,四歲後便開了自個院子,她時常是半月還見不了一次。
親母子相見自然與林菀之不同。
陳姨娘忙又重新叫了丫鬟擺膳食,盡挑了梓哥兒愛吃的。
「餓了吧。先吃點心。」陳姨娘歡喜之下不要丫鬟伺候。親自給齊梓倒了茶。
齊梓微微笑著,看著妹妹水汪汪的大眼盯著自個,不禁捏了捏妹妹的臉頰,不過是六七歲的少年此刻才得了輕松,隨了陳姨娘的清俊面容才有了一絲笑容。
齊梓坐下,喝了口茶,歇息片刻,緩緩道:「大哥明個就進國子監了。」
此語猶如驚雷。炸的陳姨娘怒火叢生。
這段日子府里的風聲她也多多少少听了些,可沒想到會這麼快。
陳姨娘手指絞著衣角。眉頭皺起來,頗有些小心翼翼的看著齊梓:「哥兒呢?」
齊梓默默不語,陳姨娘心下一片了然。
頓時一陣胸悶氣短,深深吸了兩口氣,陳姨娘僵硬的臉上才帶了一絲強笑,道:「哥兒別急,姨娘再給你想辦法。」
齊梓听了,卻是一笑:「姨娘莫求父親,國子監兒子進不去的。」
陳姨娘聞言濕了眼角,哽咽道:「燁哥兒莫要自輕,你如此好學上進,功課也是頂好的,怎麼會……」
林菀之的母族是輔國大將軍,進國子監不過是前後一句話兒的事情,而他,卻是庶出的。
陳姨娘抽泣起來:「是姨娘的不好。」
見此,齊梓安慰道:「姨娘莫哭了。」想了想,又道:「國子監兒子不敢妄想,只是兒子年紀大了,往日啟蒙師傅也該換個了。」
陳姨娘聞此,微微止住淚,怒道:「大夫人竟然連師傅也不給你換?」
齊梓平日從不和陳姨娘說前院事兒。可這次換師傅林菀之不開口,他卻不好和齊御直說,有詆毀嫡母的嫌疑。
「姨娘給你想法子。」國子監進不去,定要有個頂好的師傅,方能不被齊銘比了去。
陳姨娘腦子便活泛開了。
齊梓淡淡一笑,吃起飯食。
第二日,齊銘在林菀之,岳陽候夫人和一府人的殷殷期盼下,駕車而去。
林菀之因著離去的兒子不能時常見著,很是傷心了一番
不足兩日功夫,因著齊銘進國子監的事情,府里的個個丫鬟婆子,更是越發對大房恭敬起來,凡是有關大房的活計,做起來也更細致了兩分。
二夫人暴跳如雷,頓時鬧得自個屋子丫鬟下人兢兢戰戰。
三爺知道流言的利害,特意對嫡長子方紀嚴肅說教:「莫要羨慕你堂哥,不進國子監也是能學好的。」
齊紀年十歲,比齊銘小了二歲。
此時的少年聞言,卻面露笑意:「父親莫擔心,兒子心里清楚。」
如此不郁結于心,覺得低人一等,三爺才算放了心。
回了主屋,三爺嘆了口氣,三夫人見此,擔心道:「爺?」
三爺神色陰郁:「到底是我身份低了。」
三夫人卻是笑笑,拉著方三爺的手:「爺莫要傷心,我們兒子是爭氣的。」
三爺執起夫人的手,嘆了口氣。
這日晚間,南琴陪著岳陽候夫人用膳,齊芯這小尾巴自然也在。
一口一個‘祖母’喊得開心。
齊芯斜眼瞧著蘇南琴在對面用飯,想著近來不論是齊恬還是下人對自己都頗為恭維,可****和蘇南琴踫面,也不見這人對自個有絲毫討好之意。便心里越發不快。
岳陽候夫人被兩個子孫輩的孩子伺候著比平日更是多吃了半碗飯。表面上氣氛一陣融洽。
兩人出了永壽堂,齊芯扭頭便瞧見南琴一副嬌嬌女敕女敕的模樣,覺著很是不順眼。
「妹妹沒有哥哥嗎?」齊芯腳步停下。轉身。頭次和南琴主動說話,還是以姊妹相稱。
南琴:今太陽打西出來了?
雖疑惑,卻是搖了搖頭。
只見齊芯掩帕輕笑起來,道:「姐姐忘了,妹妹一家早就……」至此,連忙住口,抬眼瞧了瞧南琴。
齊芯人長的明艷。結合了林菀之深邃的輪廓和齊御剛毅的臉,一雙眼楮邊緣處微微上揚,如此瞧看。眉宇間更顯得不饒人。
明明出口的話語狠毒,南琴看著齊芯一臉‘我不是故意的’模樣,覺得無聊到極點。心里直翻白眼,臉上卻不得不做出被打擊的模樣。
本就水汪汪的杏眼。此時含著點點水霧。更顯可憐兮兮。
見此,齊芯心里方才舒暢一兩分,頭也不回帶下人揚長而去。
夕錦在一邊听的氣鼓鼓的。
主僕兩人離開永壽堂院子,夕錦就嘟嘟囔囔:「小姐怎由她諷刺?」
南琴听了,心里暗道,這是夕錦為自己抱不平了?道:「生的什麼氣?她說的也是實話。」
聞言,夕錦愣了。
「我們本就是寄人籬下,由得她說幾句也沒什麼。」南琴很是淡然。
若蘇南琴本體听到必要傷心的。可她並非真蘇南琴,齊芯說話是刺不到自個的。
夕錦看著南琴眼里帶了一絲憐憫。
不過。林菀之這般周全的性子,不曾想養了個嬌嬌女出來。
是了,母強女弱,南琴想著。
齊芯這性子日後定要吃大虧,且,林菀之要扭齊芯這性子大約是不容易的。
回屋後,南琴叫夕錦去小廚房拿點心。
夕錦接過剛出爐的新鮮冒著熱氣的點心,把揣著的碎銀塞給那嬤嬤,道了謝便趕忙回去。
行走間,夕錦瞧見個熟悉身影朝自個越走越近。
瞧了兩眼,越發覺得熟悉。
「方媽媽!」夕錦豁然開朗。
方媽媽是南琴以前的貼身媽媽,可進方府後,管事嬤嬤領走了便不再見過。
那老媽媽看看四周無人,方才小心翼翼靠過來,道:「丫頭,有些日子不見了?」
夕錦笑應了。
寒暄了會兒,方媽媽話鋒一轉,笑眯眯道:「小姐可有想老奴了?」
夕錦‘呵呵’笑應著,卻是不露南琴的事兒。
那老媽媽猜出一兩分,面色一轉,已是央央哀求夕錦讓她與南琴見上一面。
苦苦糾纏之下,方媽媽又哭哭啼啼起來不依不饒,頗有不答應我不讓你走的架勢。
夕錦為難,見方媽媽不依不休的模樣,只好道:「我曉得了,我會和小姐提一提。」
如此,那媽媽才算離去。
南琴在屋子里喝著珍雲倒的茶,見夕錦進來:「怎麼才回來?」
夕錦把點心放下,道:「奴婢剛剛遇著方媽媽了。」說著,便把遇著方媽媽的來龍去脈交代一遍。
南琴拾了塊點心,小口吃著,听著夕錦的話,也隱隱約約咂模出味道了。
末了,夕錦道:「小姐可要見上一面?」
南琴搖搖頭:「不必了。」
恐怕那方媽媽想她是假,想她的榮華富貴才是真吧。
全當了笑料听了,南琴左耳進右耳出,一會兒把方媽媽忘去了腦後。
沒過兩日,大房這邊陳姨娘還真趁著齊御夜宿,使出十八般的功夫纏的齊御身心舒暢之時,兩眼一抹淚兒,淒淒哀哀:「大爺是知曉妾的,妾什麼都不要,可燁哥兒也是大爺的親兒,燁哥兒功課也是頂頂好的,人也知禮,那教習師傅卻是……」
齊御原本飄飄然的腦袋清醒了一兩分,皺眉道:「大夫人公正分明,從未苛待燁哥兒,你為妾者,如何說得這拈酸吃醋的話?」
顯然沒有被枕邊風吹到。
陳姨娘聞此,頓時誠惶誠恐,生怕大爺發怒,不禁哭泣起來,更顯得梨花帶雨,溫婉眉目更顯得楚楚可憐。
見陳姨娘哭的這般模樣,不滿的齊御態度軟了軟,道:「罷了,待過兩日爺親自給燁哥兒尋一房好師傅便是。」到底是自個親兒,便是緊著些也沒什麼。
陳姨娘聞此方才笑開了花,也不哭了。
摟了齊御,嬌嬌的嚷著‘爺,爺’,兩人便又是一番巫山雲雨。
第二日,齊御晚間回了府便去了主屋說了這事兒。
林菀之掩帕道:「大爺莫不是不信妾身?」說著,語中有了一兩分哽咽。
林菀之本身面相也很嬌艷,古人嫁的早,林菀之此時二十七八年紀,且保養很是得當。不同于陳姨娘的溫婉小意,林菀之眉目本帶了一絲英氣,如此哽咽哭泣間,倒是越發的讓人憐惜。
齊御見此,上前拉住林菀之的手,道:「夫人莫氣,燁哥兒也十歲了,左右該是換個師傅了。」
林菀之眼眶紅紅的,平日在後院積威而凌厲的氣勢弱下後,倒也是一楚楚動人的女子。
「我知夫人辛勞,所幸昇哥兒進了國子監。且這府里是夫人做主,母親和我都是極信任夫人的,不然府內賬本怎早早交給了夫人?」齊御說著,見下人都散去,便攬了林菀之在懷安慰。
林菀之聞此心里才舒服一二分。
「後院里,爺向來是不大管事的,夫人要懲了誰說一不二。」齊御信誓旦旦道。
如此,林菀之才又笑起來,不在齊梓的師傅上糾纏。
不得不說,齊御哄女人很有一套。
待齊御離去後,林菀之面目方才一轉,顯出凌厲之色。
「定是陳姨娘吹了枕邊風。」林菀之手拿了茶盞冷冷道,和方才嬌柔的樣子截然不同。
林媽媽見齊御離去,方才由外進了屋內,聞言,疑惑道:「夫人為何應了大爺?」
林菀之扯了扯嘴角,冷笑:「不應如何?大爺向來不插手後院,插手了便不會不了了之。」頓了頓,又道:「大爺既想給陳姨娘一兩分寵愛,我應了便是,如何為著這事讓大爺惱了我?」
林媽媽連忙道:「夫人這話嚴重了,大爺如何為著陳姨娘惱了夫人。」
「一個姨娘而已,可終究是個有兒子的,大爺再是嫡庶分明,到底心里留下個影子,想起來有根刺,倒是對我不利了。」
「左右一個姨娘,且梓哥兒終究是老爺親兒,換個師傅也算不得什麼,且容了她這一回放肆。」
林菀之喝了口茶,想到:因庶出哥兒漸漸長大,她不想哥兒心有芥蒂,才容了陳姨娘一次次放肆。
待日後銘哥兒進了官場,也是要兄弟相互扶持的,所以她不輕易出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