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木雙燕正兩眼抹淚的站在堂內哭哭淒淒的哭著,臉上有微紅的指印,叫人一瞧,便能看出是人打了的,一副好不可憐的模樣。
文慧進了堂內還未出聲,只瞧李柔優雅的坐在一側,臉上帶著淡淡的笑,似乎絲毫不為木雙燕的哭泣為所動。
方老夫人則是皺著眉頭,手執著一盞茶,緩緩的喝著,並未開口說些什麼。
方大夫人此刻並未在堂內。
文慧見此暗道︰若是方大夫人在堂內,想必會難做人,方大夫人自個也知曉自個的位置,現在這種情況,一個是方府的遠親,一個是自個的媳婦,方老夫人那頭的人她不好伸手,到最後弄得兩頭不是人。
所以說,不來是最好的選擇。
文慧安靜的繞過了木雙燕,想要坐在一側看看什麼情況,畢竟前幾日出府的事情讓文慧頗為在意。她總覺得木雙燕動機不純。
誰知路過木雙燕的時候,被對方忽而一把扯住了胳膊衣袖——
「慧姐兒,慧姐兒,是不是因著我是外來人,所以方府的小姐們便能欺負我呢……?」木雙燕臉上絲毫不帶愧色,也不帶絲毫羞窘的模樣,大言不慚的拉著文慧說出這句話。
方老夫人聞言,忽而抬起頭,將手掌上頭的茶盞遞給了一側的錦繡。
甩了甩衣袖,文慧臉上僵了僵,片刻笑道︰「姐姐多想了,方府的小姐和夫人對我們都是極好的。」木雙燕這是故意將此事千方百計的扯上她——!
木雙燕不依不饒,文慧往前走一步,木雙燕跟著一步︰「慧姐兒,你要說句公道話兒,你我雖然並非親戚,可到底也是相識一場,方府的小姐夫人對我們如何,你想必也是清楚的。」
文慧聞言,忽而抬起眼眸,冷冷的看著木雙燕。
木雙燕依舊在喋喋不休。
文慧冷笑打斷︰「姐姐錯了,是你,而不是我們。」
木雙燕聞言頃刻便呆滯在一側,沒有想到文慧會這般直白的回了她的話兒。
李柔在一側原本正低頭喝著茶水,聞言忽而勾唇笑了笑,臉上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一位在里頭。
「慧姐兒……」木雙燕忽而發出一聲悲慘的哀鳴,雙眸里頭充滿了悲哀的神色,似乎對于文慧的回話感到不可置信。
文慧勾唇,並未理會木雙燕看似莫名其妙的發瘋。
木雙燕這般說話是看中了方老夫人重視自己,若是犯了事情,連帶著捎帶上自個,想必方老夫人難免會因著她而放松一兩分,對于木雙燕的話也有了些更加確信的理由。
文慧可沒有忘記,今兒這永壽堂的主角可是李柔和木雙燕。
……
「雙燕,你可是受了什麼委屈?」方老夫人看了半晌,末了,也不得不站出來說話了。
木雙燕聞言先是抽泣了一會,然後方才道︰「老夫人抬舉雙燕了,不過是件小事情罷了,只是……」
「雙燕的雙親雖然不在方府,可是,卻也是正兒八經的小姐一個,怎麼便由著了李姐姐打我!」木雙燕憤憤的道,眼里頭含著淚,十分冤屈的模樣。
李柔好似看戲一般的神色,不笑不動,不曾開口辯駁,靜靜的盯著木雙燕的所作所為。
方老夫人有些頭疼的模樣,聞言並未曾開口斥責了誰對誰錯,而是倚靠在椅背上,看著木雙燕︰「孫媳婦——」說著,轉過眼神兒,看向李柔,「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此刻,得了方老夫人問話兒的李柔方才起身。
起身後,李柔先是對方老夫人躬身行禮,而後才站直了身子,抬起頭,目不斜視的看著不遠處的木雙燕。
「姐姐,你為何這般對我……」木雙燕依舊垂首哭泣著,指責之意溢于言表。
李柔不緊不慢的笑了笑,道︰「妹妹說錯了,不是我打了你。」
「你……姐姐!你這般睜眼說瞎話,仿佛上上下下的人都在看著呢,您怎麼呢這麼說?」木雙燕哭著叫囂。
李柔看了木雙燕作為半晌,方道︰「想必妹妹不過是一時間糊涂了,其實,自打那日妹妹與我府小姐從府里出來,回來後便有些不大對勁兒了。」
「妹妹,你如何能分辨不出,你的臥房在何處?」
「如何分辨不出大房的臥房在何處!」李柔直勾勾的,也不拐彎抹角,直直道。
文慧聞言心下一頓,百轉千回的念頭已是在腦子里頭一閃而過……
文慧抬頭看了看木雙燕,只瞧對方此刻聞言正在氣憤的反駁著李柔的話兒。
「若是記得清楚,那便也不會記錯了我夫君的房間和書房了——!」
剎那,木雙燕臉色青白——
文慧看了看木雙燕的神色,頓時一切都明了了。
回想著木雙燕這幾日在方府的所作所為,文慧凝神細細的思考著,半晌,末了,方才不禁皺眉,抬頭看向木雙燕——
她……不會在打一些不該有的主意罷……
「姐姐怎麼能如此說我!」
李柔又笑︰「硯台、筆紙、手帕、玉飾……」說著,看著隨著她的話語,一點點的臉色逐漸便暗沉的木雙燕,「請問木小姐,我夫君的書房內為何會出現你的東西?」
方老夫人忽而側臉,面色頓時嚴肅起來,看著木雙燕的眼神也叫人不寒而栗。
「你——?」木雙燕詫異的看著李柔。
李柔笑了笑,並沒有說別的,只是側身對幾個丫頭小聲的囑咐了幾句。
在正中央坐著的方老夫人見此臉色越發的暗沉起來——
不過多時,只瞧二位衣著平常官家子女的小姐緩步走到了堂內。
文慧側臉一瞧,這麼一看……頓時,心里頭震驚起來!
「孫女前幾日跟著木小姐出府……」說著,其中一位小姐垂著腦袋唯唯諾諾的道。
方老夫人道︰「此事我是知曉的,你不必說。」
「木小姐,木小姐……」那丫頭說到這兒,眼里頭帶了一絲不甘,抬起眼楮狠狠的盯著木雙燕︰「木小姐將孫女和其余兩個小姐都帶出去,在酒樓里頭見了外男!」
方老夫人臉色頓時蒼白,轉眼就直勾勾的看向木雙燕。
「老夫人,不是的!」木雙燕忽而驚叫,連忙道︰「老夫人此事都是方小姐亂說的。」
「你敢說你沒有!?」那個平日里頭庶出的方小姐做事說話都是唯唯諾諾的模樣,此刻竟然直言不諱的在方老夫人坐鎮的場合大呼小叫起來。
「胡說,看我不將……’木雙燕聞言臉色蒼白,忽而似是想起了什麼似得,臉上有了一絲血色,帶了兩分淡淡的笑意,頃刻間,便勾唇道︰「方小姐,我可曾記得你當時的所作所為,你還是快些說實話。」似乎手里頭是有什麼把柄一般,木雙燕的語氣里偷帶著兩分篤定的語氣。
文慧抬眼看向堂中站著的那位小姐,眼神有些諱莫如深的模樣。
聞言,那位庶出的小姐,忽而似乎被吃了一記悶雷,原本言辭鑿鑿氣勢鏘鏘,此刻像是被噎住了一般,竟然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說出口。
木雙燕忽而勾唇笑了笑,眼神里頭亮晶晶的。
方老夫人忽而臉上帶了兩分狐疑之色,看著那個庶出的小姐,然後又看了看李柔——
庶出的方小姐咬了咬牙,低低垂著腦袋,眼神里頭有兩分不甘。
見此,木雙燕忽而眼楮一亮,似乎看到了什麼希望之光,急急道︰「方小姐,快快說出那日發生的事情啊——「言語里似乎有些笑意,說著,還看了看一側的李柔幾眼。
文慧皺了皺眉頭,眼神里此刻也有些不解起來。
那日的酒樓里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按著她的猜想,此事應當開始的時候是木雙燕計劃將她們幾人帶出府去,雖然名義上是與幾位嫡出的小姐說笑玩樂兒,不過實際上目的是如何,應當目光聚焦在那幾個庶出的小姐身上!
……
因為那日從木雙燕對方老夫人提出出府這個建議的目的,根本來說,壓根就是為了這幾個庶出的小姐!
也就是說,木雙燕說要與她還有方倩方淑出門玩樂是假的,真的其實是要將方府這幾個庶出的小姐帶到另一家酒樓里頭去!
方府那位庶出的小姐兩眼抹淚,此刻臉上帶著不安和不甘。
木雙燕急急道︰「你快些說啊。」看似焦急和隱忍,實則明眼人兒都能看出她的目的來。
方府的庶出小姐被逼的有些著急,那模樣在木雙燕看來則是達到了目的而已。
李柔見此卻並未焦急,只是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好似看戲一般的看著。
木雙燕笑了笑,抿著唇角。
文慧不動聲色,見此,開口道︰「小姐,你只管說便是——」
頃刻,木雙燕眼神里帶著兩分犀利的目光投向文慧。
似若並未看見,文慧移了移身子,微微斜靠在椅背上。
那位方府的庶出小姐此刻似乎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祖母,若是……」
「你只管說便是。」方老夫人此刻面色不善,看著那位小姐的眼神也沒有絲毫的柔色,原本對于木雙燕柔和的話語此刻也不復存在。
木雙燕本人好似並未意識到這一點。
「木小姐……木小姐那日將奴婢拉到酒樓……見了,見了外男……」方府的庶出小姐帕子掩上臉頰,抽噎著哭泣起來。
木雙燕臉色一僵,看向那位庶出的小姐,眼神里有兩分冷笑︰「你……」
「木小姐還說不叫孫女將此事傳出去——」
李柔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手指頗有節奏的敲打著一側的桌子。
文慧側眼看了看李柔,心里越發的狐疑起來。
「好啊,你繼續說下去!」木雙燕冷笑著,似乎並沒有害怕之色,只是一側的方老夫人臉色已是變了兩變。
怒視木雙燕,方老夫人挑眉︰「你當真是膽子大的很,竟然這般無視方府的規矩,把方府的小姐都想成什麼了!」
「不是這般的,老夫人,雙燕怎麼會做這種事情!」木雙燕垂首辯駁。
方老夫人冷笑兩聲︰「不必說別的了,單單以為你是方府的熟人才叫你來方府小住,誰知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
「木小姐將孫女介紹給那幾個外男,不是家中從商,就是家中落道的,原本孫女以為是一般的小事情罷了,誰知曉竟然是這樣的,本來在酒樓里頭說著話,不過半晌的功夫那幾個男子就不斷的湊近孫女想要套近乎,木小姐也沒有說別的,只是看著笑……孫女當真是都要嚇死了!」
文慧皺了皺眉,看向木雙燕。
這便是木雙燕手里頭的籌碼?
木雙燕冷笑一聲,厲聲︰「你說謊話當真不怕雷劈麼!」說罷,木雙燕又道︰「老夫人,雙燕一個閨閣小姐,怎麼敢做這種事情?」
「那日不過是這位小姐對我說想要買些首飾,然後我便帶著小姐去了以往家父在京中相識的人的店鋪子里頭,不過那間鋪子是開在了酒樓的上頭,雙燕不過是結識那里的老板,當時出來拿首飾的人恰好便是一位男子罷了。」
文慧皺了皺眉頭,腦子里頭听得越發不明了。
誰知那位庶出的小姐聞言竟然哭起來︰「你胡說,你一個外府的小姐血口噴人!」
「眾所周知,方府的庶出小姐和嫡出小姐月銀都只有不過三兩銀子,府里頭會定期給小姐們做衣裳打首飾,除卻一個月的吃穿用度之外,她們哪里還有閑錢買的上好的飾品?」方老夫人聞言厲聲道,說罷,又看向那位庶出的小姐︰「怎麼回事!木小姐說的可是真的?」
「不是這樣的!」庶出的小姐連忙搖頭,一邊擦眼淚,一邊又道︰「木小姐你血口噴人,我哪里有銀錢買東西!?」
「若不是你攛掇我去酒樓,我怎麼會去見外男。」
說來說去,繞來繞去,話題又回到了外男的身上。
木雙燕冷笑︰「你莫要拿這種無所謂且謊言滿滿的話來血口噴人,我怎麼會做出這種不知羞恥的事情,再者,我何以要這般做!」
「難道不是……為了進方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