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爾,法國北部最大的城市,法國第五大城。工業革命時期以後則成為法國最大的工業城市之一。
這個城市人口眾多,歷史悠久。
每天天不亮就能听到工廠里機器的轟鳴聲,很熱鬧。
代價是城市的衛生條件不太好,不管清潔工如何賣力地打掃,總還有掃不盡的灰塵和垃圾。
因此很少有游客願意來這兒觀光。
這樣的環境下,人們常常都灰頭土臉的。
于是愛莉亞迪的存在就很顯眼了。
她這樣的美人走在大街上,給人的感覺就像煤堆里挖出了一顆珍珠,回頭率百分之一百五。
所有見到她的人都暗自猜測,這樣的女人,是某家工廠老板的千金?還是市政要員的情婦?
愛莉亞迪的行為和人們對她的猜測很不符,她只是到報亭買了份報紙就回到了旅店。
「只是旅客嗎?果然這樣的人就不該屬于里爾啊。」
男人們有些失望,女人們松了口氣,隨後就恢復了各自的忙碌。
就像一顆投進湖面的石子,只是泛起了短暫微小的浪花。
愛莉亞迪微笑著朝旅店的老板打招呼,又向著在大廳喝咖啡的客人微笑,肆無忌憚地綻放著自己的美麗。所過之處無人不為她傾倒。
可當她一進入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剛才在外面的優雅和自信蕩然無存。
愛莉亞迪扶著門板,身為惡魔的她卻覺得自己全身無力。
一個惡魔,一個黑色教團的通緝犯,一路上顛沛流離,風餐露宿。
昏迷的李瞬華就是個累贅,不止一次讓愛莉亞迪身陷險境。
但她卻寧願這個男人不會醒來。
臥室里飄著淡淡的血腥味,地毯上,有斑駁的血跡。
鮮血的味道讓她又想起了在礦山的夜晚,那一夜,鮮血幾乎鋪灑了小鎮
這些天只要一閉上眼,她就會想起當晚的情景︰男人的怒吼、女人的哭號、小孩子的尖叫。
身為殺人無數的惡魔,愛莉亞迪是第一次對「殺人」這件事如此抵觸。
該怎樣去面對那個男人?
「是愛莉亞迪嗎?」。臥室里傳來那個男人的詢問。
和氣的語調,卻讓美麗的女惡魔渾身一抖。她花了點時間讓自己恢復平靜,走進了臥室。
「傷勢加重了嗎?」。愛莉亞迪看向床上那個臉上蒼白的男人。
地毯上的血花,有兩朵是剛染上去的。
「別擔心,那只是淤血而已,吐出來對我有好處。」李瞬華虛弱的笑了笑。
「你醒了?」愛莉亞迪想過去,又停下了腳步。
「這是你要的報紙。」愛莉亞迪把報紙遞給李瞬華,自己退到了一邊,暗中觀察李瞬華的臉色。
「謝謝。」李瞬華接過報紙。
「有什麼消息嗎?」。愛莉亞迪壓根看不懂報紙,她只在意李瞬華那雙眼楮。
「嗯滿世界的人都在找我們呢,這回可要倒霉了,你也被我連累了,哈。」李瞬華只顧看報紙,沒在意愛莉亞迪語氣的異樣。
「啊啊,那可真是麻煩的事呢,哈哈。」愛莉亞迪低聲附和。
「哎呀,你都學會跟人說客氣話了啊,挺好挺好。」
「我也覺得很好」
屋子里短暫地安靜。
李瞬華終于察覺到不對勁︰「你怎麼了?」
「沒什麼」
「沒什麼?」李瞬華放下報紙,盯著愛莉亞迪,「你好像很怕我?自從我醒過來你就一直是這個樣子。」
愛莉亞迪沒回答,看著李瞬華的眼神有點畏懼,有點陌生。
「喂喂,」李瞬華不能理解了,「你救了我,怎麼倒像是欠了我錢一樣?其實該不好意思的是我才對啊,之前還欺負你來著」
「李瞬華,你真的不記得在礦山的那一晚發生了什麼嗎?」。愛莉亞迪神色復雜。
這句話令李瞬華神色古怪︰「你這話說得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啊。難道說我們兩個發生了什麼嗎!!!」
想到了某種可能性,李瞬華頓時臉色煞白。
愛莉亞迪還是那樣看著他。
「咳咳,好吧,這玩笑一點也不好笑,倒是把我自己嚇了一跳,」李瞬華擺出正經臉,「我真的想不起來了,你就直說吧。」
愛莉亞迪在屋子里走來走去,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
「在礦井的那天晚上,我回去找你的時候,看到你被一大群拿著武器的人包圍了,而你正在昏迷」
李瞬華沉默片刻,笑了。
「愛莉亞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了。你為了救我,對那些人動手了吧?你是怕我知道你殺人以後,跟你翻臉嗎?呵呵,你也太小看我了。」
「我」
李瞬華直視著愛莉亞迪的眼楮︰「你是為了救我才殺人的,所以那些人的死,應該算在我頭上其實我也不是什麼聖人君子啦。如果當時是清醒的,為了活下去,我也不會等死的。」
听到這句話,愛莉亞迪像觸電一樣抬起頭︰「難道你」
「嗯,如果只有殺戮才能活下去,我也只能拿起刀,」李瞬華聳聳肩,「嚇到了?我這個驅魔師挺非主流是吧?哈哈。我願意保護人類,但我並不想死在他們手里礦井的事,是我的罪,不是你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敵視你什麼的,這可不是救命恩人該有的樣子啊。」
李瞬華的長篇大論並沒能讓愛莉亞迪笑出來。
「哎呀,只是這樣一來,我也成了不純潔的人了啊,雙手沾滿人類鮮血什麼的,哈哈哈」
「李、李瞬華。」愛莉亞迪打斷了李瞬華的話。
「嗯?」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哎?」
「你剛才說難道你那天是醒著的?」
「怎麼可能,我昏迷了啊,你不是一路看著我醒的嗎?」。李瞬華不明所以。
愛莉亞迪咬了咬嘴唇。
「那天我沒殺人。那些人都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