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有點熟悉的聲音讓兩人臉色一變,借著並不明亮的燈光,看清了向他們走來之人的面孔後更是齊齊往後一步。
花白的頭發與胡須,一張滿是褶皺的老臉,不復方才遞還帽子時的慈眉善目,此時的老人臉色可怖,桀桀怪笑地停在他們幾米遠的地方,從懷里掏出一把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對準了稍微落後的灰原。
「原來你就是皮斯克……沒想到汽車巨頭山憲三竟然會是組織的一員。」
眼見情況已成定局,此刻的灰原進入到了極其冷靜的狀態中,向前一步將柯南擋在身後,就這麼不閃不避地直直對上了那雙混濁的老眼,語氣平淡而嘲弄,絲毫沒有一點慌張的情緒,好像那黑洞洞的槍口是擺設一般。
「你小時候我可是見過你的,可能你已經忘記了……我和你的父母很久以前就熟識,我經常听他們提起這研發中的()藥,沒想到你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真是了不起……」
只當灰原這番姿態是臨死前的覺悟,有些得意的皮斯克還悠然地給自己點了一支香煙,吐出一口白霧後借著笑道︰「我想你意外身亡的父母一定會很高興的……因為你馬上就要去陪他們了。這可是組織的命令,你別怪我,志保……還有這個你帶來做掩護的小鬼。」
舉著槍想要扣下扳機的皮斯克卻有些奇怪,在昏暗的燈光與窗外月光的映照下,明明已經是走投無路,除了眼睜睜看著自己這個掌握著他們生死大權的人予取予求外沒有任何生機,但他們那注視著自己的眼神,滿是憐憫?
「虛張聲勢!」
心頭一怒的皮斯克就要扣動扳機,只要這麼一下,眼前不遠處的女孩就會腦袋開花。然而,過了好一會預想中的槍聲並沒有響起,額上冒出一層冷汗的皮斯克驚愕地發現,自己搭在扳機勾上的食指竟然無法動彈,他已經很清楚地感到食指肚上傳來的扳機質感,但不論他想怎麼使勁,自己的指頭卻根本不听從他的使喚。
連嘴里的香煙什麼時候掉在地上的皮斯克連忙低頭,只見自己右手手背上,一根細細的長銀針反射著微微的光芒,一股後知後覺的酥麻感突然從手背上擴散並迅速蔓延到了全身,膝蓋一軟的他撲通一聲倒在了冰涼的走廊上。
「到此為止了……」
清脆的嗓音從黑暗中傳出,隨後響起的高跟鞋特有腳步聲讓仰躺在地上的皮斯克瞪大了眼楮,一張年輕得有些過分的俏臉出現在他的視野里,輕撫了一下自己柔順黑發的少女彎下腰把扎在他手背上的銀針回收,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哼道︰「好歹也是組織元老?一個糟老頭子,老得都痴呆了吧,跟個剛出道的三腳貓殺手一樣……」
皮斯克被少女一句話噎得幾乎要吐出一口老血,全身不能動彈的他驚懼不已,現在這個狀況,自己明顯是被跟蹤了,但人家卻是穿著高跟鞋一路尾隨而來的?自己幾十年也算是身經百戰,可是他絞盡腦汁回想,他愣是沒能想出一路走來有哪里不對。
不管那僵在地上的皮斯克,少女走到兩個小家伙面前蹲下,把灰原臉上眼鏡摘掉還給柯南後,千理微笑著捏捏她的糯臉︰「還好,差點就玩月兌了,哀醬你不會怪我吧?」
「……」
沒有回答的灰原搖搖頭,少女在她冰藍色的眼眸中看到了放松的神色,畢竟有直面死亡的勇氣是一回事,但是人就不會完全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尤其是她現在並不是孑然一身的情況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就在幾人準備動身的時候,少女的手機響起了輕快的鈴聲,拿出來看了一眼來電人的她接通了電話,泰利的聲音傳了出來,同時傳出的風聲表明他似乎在邊跑邊打︰「大小姐,酒店正門人太多,我從監控看到那台保時捷356A轉過側門,上邊有兩人進入了酒店那五層舊樓,正在往你那里接近……」
「舊樓?」
听到這個消息,千理三人均是一愣。躺在地上的皮斯克衣兜里也傳出了手機鈴聲,不過僅僅響了三聲就斷掉了,看到皮斯克臉上喜色一閃而過的少女輕哼一聲,矮身從他懷里掏模出了一個小盒子後,一手抱起一個瞬間就消失在走廊拐角。
「千理?皮斯克他知道灰原的真正身份!要是讓他告訴琴酒就糟了……」
很快回過神來的柯南連忙喊道,不過少女卻沒有停下腳步,仍然目視前方淡淡回道︰「我知道,不過我不能出現在琴酒面前,必須要讓他以為哀醬已經逃離了東京……」
「可是現在?」
「放心……」
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的少女看向前方朝他們奔來的金發青年,相視一眼的幾人錯身而過,語氣傲然的少女無不贊嘆地道︰「他一個人能應付得過來,這種程度都應付不了的話還不如找個地方把自己埋起來算了……」
「皮斯克,你老了……連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都抓不住,看你這副模樣。」
孤零零躺在冰冷地板上的皮斯克,在神經麻醉毒素的強大效力下,年過70的他身體根本頂不住這種猛烈的毒素,要是沒有人抬他去救治,估計他得在這躺上十天半月。雖然現在人來了,可是卻好像沒有一絲出手相助的意思。
「琴酒……!你還在說什麼風涼話!快扶我起來!」
被琴酒好一通諷刺的皮斯克老臉上掛不住,開口呵斥起來,不過他之後卻沒有看到琴酒和伏特加動作,俯視著自己的兩人只是站在那冷笑。
感覺情況有些不對勁的皮斯克還未繼續出聲,搶先開口的琴酒語氣森然︰「你為什麼沒有殺掉那個攝影師,處理掉底片?明天你對著吊燈開槍的照片就會擺在頭版頭條上……」
「什麼?!」
這下子皮斯克渾身發寒,整個人猛地打了一個冷顫,他終于明白了為什麼琴酒兩人那玩味的眼神是什麼意思,眼角督見琴酒正往衣兜里掏什麼東西的他慌忙大叫︰「你不能這樣!殺了我你就找不到雪莉了!我已經知道了她的秘密!她——」
話沒說完,皮斯克的腦袋就像開瓢的西瓜般炸裂,各種紅白之物噴灑到了地板、吊頂、牆壁和窗戶上,一時間走廊景象宛如地獄。
在子彈打穿皮斯克腦袋的前一刻,頭皮刺痛的琴酒就已抽身退走,不過他馬上就發現對方的第一目標並不是自己。眼見皮斯克身死,抬眼望走廊盡頭看去的琴酒入眼是一個帶著紅色棒球帽的金發青年,四目相對間,火花迸現。
「果然……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