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正機用衣袖抹抹面上的汗,取下應榮兒額上的符紙,長長地舒一口氣。剛才為了救這丫頭,耗盡精神,沒差點自己下了地獄。
應榮兒睜開眼楮,輕輕一躍,活生生地站在尤大夫面前。
「你這丫頭,活過來就嚇人?」見她氣色紅潤,粉面帶彩,尤正機呵呵一笑。
「謝謝尤大夫的救命之恩。」應榮兒向他福個禮。真是要好好感謝尤大夫,兩世都蒙他相救。
他擺擺手中的木劍,眼神一頓,想起一事,「待我為你取下頭頂上的銀針。」為她取下頭上的銀針。
安平侯夫婦高興地從外室進來,「榮兒。」
「爹,娘。」榮兒歡喜地撲向安平侯夫婦。
榮兒和安平侯夫婦高興地抱成一團。
「妹妹。恭喜妹妹沒事了。」大哥二哥進來了,應在允激動不已。
「謝謝尤大夫。將來有什麼事只要用得上我應在則,你只管吩咐。」應在則進來拉著尤正機的手直道謝。
「二公子別再折殺在下就好。」尤正機連忙擺手
「當要重重相謝。傳令下去,先設夜宴。」安平侯揚一揚手,過來向他拱手行個禮,朗聲笑道,「請尤大夫收拾好東西,我們去客廳喝酒吃宴。」
固氏也過來向尤正機福禮作謝。
尤正機連忙低頭回禮,「請侯爺夫婦再別折殺草民這點薄福。」
客套一番,安平侯父子帶著尤正機出去吃宴。
固氏譴散女眷們,留下陪護女兒。
此時已是二更。
母女倆說會親密的話,辛媽媽端了新煎的藥來,看著女兒吃了藥,便讓她早點歇息。
「雪菊,萬媽媽,你倆今晚暫留下來吧。」固氏怕等會又有突發之事,把自己的侍婢留了兩個下來,外面安放兩個護衛以方便通風報信,安排好方回了正安院。
語琴弄暗燈籠,和語香和衣並躺在內室的大椅上,別的下人去了外間和隔壁休息。
榮兒不能入睡,有的事還需整理,兩個念頭對起話來。
「可惜先前還沒來得及殺了夏之康。」
「可惜也沒用。重生回來,一切必須重來。」
「那不是白殺苟如雲了?」
「在那個時空里,她是結束了。你不是要改變娘的命運嗎?不重來怎麼行?」
「重來也好。我要讓娘長壽到老。只是一切得好好打算。我可不想再嫁給夏之康。」
「對頭天生,得重新防範苟如雲。」
「怕她什麼?現在的我可是更完整。而且那七魂珠不是被我們拿走了嗎?沒了七魂珠,看她還能怎麼?那七魂珠是什麼東西吶?」
「應該是奴魂的。里面可能是個異度空間,奴魂進去干活,造寶,都說不清楚。」
「我們回來,那七魂珠去哪了呢?」
「剛才從十三年後回到現在,那東西可能消失了,也可能丟在了那個時空,被別人撿去。」
「會不會有人撿到它,又來禍害人間?」
「不一定。象那類東西,有靈性,講緣份的,沒有緣,激活不了它能力。不過,可見苟如雲實非凡物。我們得當心。」
「她能把我從侯爺夫人上拉下來,能害我應家被貶西域邊疆,能讓她苟家平步青雲,的確非尋常之流。真不知她那七魂珠是怎麼得來的。」
「際遇。」
「得好好思付思付今世的事。」
念頭安靜,榮兒在黑暗里翻兩個身。想起先前昏死之前正問語琴和語香話的事。叫語琴過來挨著她躺下,小聲問,「我先前做什麼惡夢了?」
語琴性格忠誠,做事沉穩,帶著三小姐長大,骨子里有很深的主僕情和姐妹情,怎麼肯做傷害主子的事?想三小姐怕是那事傳出去不好,便小聲道︰「今晚你這麼一折騰,我都忘記了那事。你現在這麼一問,我哪里還記得?」
「好象我夢見了很多人,有爹有娘還有陌生人,去個什麼地方,還遇到了會寧侯府的人……哎……實在記不得了……夢這種東西,亂七八糟的,都當不得真的。」榮兒婉轉提醒。
「你安心睡覺吧。我擔心你身子,今晚這麼一折騰,怕你……」語琴抿下嘴角,還不知她的心思?
「你也睡吧。」語琴對自己最忠心,她讓自己安心,就是表示她會讓語香也忘了這事。
前世語琴跟著她嫁到夏家去了的,夏之康和苟如雲對付她之前,幫著她給語琴找了門好親事,後來也不知語琴到底是否真的幸福。想到這,心中寒意又起。前世夏之康害了她身邊多少人?這一世絕不再讓所有的不幸發生!
語琴幫她拉下薄薄的秋被,下了床,回到躺椅上。
「依語琴和語香的為人,其實我不必多慮的。」榮兒笑自己有點多疑。一轉念,想到這兩晚的事,又暗暗一嘆,「世事多變。還是謹慎為妙。別說這世界的事,就是未來世界的文明世界里,申小北信誓旦旦,不是一樣背叛愛情?」
這讓她更睡不著了,翻個身,細細思付起未來世界里的事。
殘魂回歸後,榮兒的思想不同前世,也不同于未來世界的尹蓉蓉。
尹蓉蓉的性格安靜淡泊,比較理智。應榮兒的性格有大小姐的嬌寵氣,從小身為侯門小姐,嫁人又是皇親貴夫人,掌控會寧侯府內事多年,呼風喚雨,有強勢恃人的一面。
兩相中和,個全新的靈魂,思想、性格比從前更優化,擁有不同時空的經歷,思維自然也變得不同。有的事再浮現上來,見解和之前開始不同。
「我是不是誤會申小北了?」
「為人不可偏激。」想到可能誤會了,榮兒的思想清醒了,細細想起前世和申小北戀愛的經歷,從沒發現他有一點和別的女人勾連的事,而且她先天有頭痛病,他既然和女同事勾搭上了,為何還非要來娶她這麼個女人?
尹家只是小康之家。他想娶她並無可圖之利。
申小北出生寒門,但從上大學後,很會賺錢,是個有才能有擔當的男人。
這麼一個有骨氣的男人,怎麼會佔女同事便宜?依他的能力,何必為那麼五百萬失了人格?
他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他和尹蓉蓉談戀愛。除非他真的愛那個女人,不然他連名聲都不要了?
他和她說好等她哥哥會來,就訂婚,注冊,婚禮到十月時正式舉行。
何等重大的事,他在這時冒出個插曲?這不符合他的風格。
他公司里有不少女孩子暗戀著他!該不是某個女孩的險惡計策吧?
想到此,心中絞痛。拋開突來的事情,他一直以來很愛很愛她,每次她頭痛發作,他都很難過,尤其這五年來頭痛病加重,他常常心疼得流淚。
眼淚滑下——
放得下未來世界的爹娘,竟然放不下申小北。
即使那是誤會,她再不可能听到他向自己解釋,再不能偎在他懷里,听他講他工作上的故事。
而之前,她竟那麼恨他。
得瑟一下,抹抹淚。這倒提醒自己,此生切不可被仇恨蒙蔽眼楮,被極端毀了一生。
眼前全是申小北的關切的笑容。時空相異,再不可能見到申小北了。
再想到夏之康對應容兒的經歷。
暗勸自己,「情感之事只有放在心里,此生何必非要嫁人?在未來世界里,一個人快樂生活的很普遍。」
性子和從前有些不同,性格更能拿得起放得下,很快調適好心態,「既已如此。此生仇要報,一個人的幸福也要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