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我得對他多管教了。明年太子賓陳太賓家的小女兒陳碧彤夏天及笄,按照陳應兩家的約定,中秋便是你二哥的大喜期。若是再讓他象從前那樣淘氣,以後怎麼為人丈夫?你大哥現在是七品雲騎慰,將來要襲你父親的爵。你二哥腦袋夠聰明,武藝不夠出眾。你爹說將來朝庭會更重視文臣,讓你二哥現在抓緊讀書,將來看他能不能憑自己本事考取一官半職。以後你別纏著二哥和你玩了。」固氏很認真地說。
從前也是榮兒這時受傷後,母親開始管束二哥。只是二哥根本就沒參加會試,後來在會寧侯夏制銘的幫助下取了個七品武職,直到夏之康做會寧侯時,兩個哥哥才升為四品和從四品。
榮兒對當官的事早不象前世那樣熱衷。二哥若是想當官便由他去,若想自由生活,她絕對支持。
眼前不能掃娘的興,便笑著直點頭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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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另一件事。」固氏拉著她坐到大椅里,靠在一起,握著女兒的手放在胸前,柔聲道,「昨晚你爹和我說。此番你幾經生死。幸得前日你嫂嫂家幫忙找來了尤大夫,兩次治好你。尤其昨晚,尤大夫把江湖本事都使了出來。你爹從前听聞過,尋常之人以這種江湖道術喚魂回來,要減自己許多陽壽。所以你爹爹——」
「讓我作尤大夫的義女?」榮兒搶過話,笑道,「這樣一來,我不是又有了個做大夫的爹?以後尤大夫就住我們府里嗎?」。
「你爹把外面最好的一處田莊和一座小院送給他,讓他安頓下來,不必再四處游醫。」
「尤大夫呢?」
「凌晨你爹和大哥與他酒宴後已是三更後。他說要好好休息,早上莫去喚他。昨夜他救你後,臉色看著很嚇人,滿臉青黑,說話都氣虛。你爹爹早上和我說了,早上讓他好好休息。待午宴前再喚他起來。」
「哦。那就讓義父多睡會吧。」
榮兒看看語琴幾個在外面台階上站著,只有雪菊在一邊侍侯,便小聲和母親說起剛才遇到從晴的事。
「鬼丫頭。真不知她一天想些什麼,就是討好得你,頂多你也是和她姐妹情濃一點,你也頂多回送些她更好的東西。可是,這樣一來,你養壞了習慣,將來誰都和你講私情,會寧侯府和安平府可是不同。你爹這邊只有一個堂弟,在外面幫我們管著田地。我這邊,只有兩個嫡親的舅舅。你祖父在世時,又沒納個妾。你外祖父雖已致士在家,有一個良妾,可是沒有子女。安平府的親戚關系算是單純。會寧侯府卻不同,擺在人眼前的是會寧侯府,可是侯夫人曾氏那邊,簡直就是個小會寧府——」
固氏心中除了兒女丈夫,就沒別人,兩房姨娘在她看來,不過是給安平府添人氣的,早年若不是公爹應夜舒要兒子開枝散葉,並親自為兒子娶了一房妾室,死時又再三叮囑兒子說應家人丁不夠興盛,一定要再娶一房妾室,應清沅不會在孝滿後娶了謝氏。
兩房姨娘也不中用,沒有一個生有個兒子,有幾個女兒,將來還得添嫁資,說難听點,都是陪錢的貨。
別說自己生了兩個兒子,一個是世子,就是這個女兒自小就和夏之康定了親,將來可是一等王侯夫人。雖然兩房姨娘都是官宦家的女兒,娘家的官級畢竟太低,都不過是七品的小官。自己卻不同,祖父固國興可是二品工部尚書,父親是從三品翰林。
應清沅也不是之圖,謝姨娘有些才華和姿色,他對她偶有贊揚,並無偏愛,一心一意都在兩個兒子和這個嫡女兒身上。
在安平府里,固氏驕傲不盡。兩房姨娘純屬點綴。
「娘。你又說這些。」從前娘這麼說時,會增添榮兒的驕傲,此時听著心中有些犯堵。娘是不知道未來的事,要知道將來夏之康的行為會怎麼樣?不由好奇地問,「娘。如果將來夏之康對我不好呢?」
固氏一愣,她簡直沒想過這個問題。夏之康怎麼會對女兒不好呢?夏天時夏之康還親自帶人給應府送了一車消夏的西瓜來,物品不值錢,但人家有心意。逢年過節,會寧侯府可是沒少了禮數,沒少送安平府上等的禮物。
「不會的。我們可是看著之康長大的,再說會寧府的家教可不一般,之康和皇子們同學,受的可是治國安民的教育。將來,你若不犯錯,他怎麼會對你不好?再不好,依著規矩,對你也有禮數。」固氏搖搖頭,覺得女兒說的太孩子氣,全無往日的自信,便鄭重教導,「你可不能還沒過門,就沒了信心。當家作主,沒有氣勢怎麼行?」
榮兒見她這樣,怕以後她更嚴厲羅索,連忙笑道,「我看娘到底有多疼我,所以開個玩笑。」
「這話可不能亂說。讓會寧府的知道,生出隔閡。人家怎麼對你,你別沒良心。逢年過節,送來的禮物少了?還是不夠掌臉?」固氏剜一眼女兒。
娘怎麼會想到未來的夏之康會變得離譜呢?爹爹都常說世事無常,人是會變的。娘是自信過頭了。所以從前自己也染了她的習氣,自信過頭,少了許多防範,後來被夏之康和苟如雲給整死。這些話現在也不能對娘說,說出來也沒人信。
榮兒看看壁櫥上的沙壺,收斂頑皮,端正笑容︰「女兒不胡說了。就要巳時了,我去看看義父。」
這時薜氏和應從蘭從前庭西面進來。
「午宴已經安排好,只待姐姐查看。」薜氏進來福個禮稟報。
固氏起來,面容沉肅地點點頭,對榮兒正聲道,「還是讓雪菊去請尤大夫吧。你到前面客廳等著,等會你爹下朝回來了。凡事不可亂了禮數。我這里先去廚房看看。」眼神瞟一眼薜氏母女,兩人都半低著頭,十分恭順。
「是。」榮兒看一眼薜姨娘母女,恭敬地答應一聲,「我先去前堂等爹和大哥。」
前世活的太累,這一世榮兒不想再那麼累,沒有象往常一樣粘著母親一路,帶著自己的婢女向前堂去了。
三人下了前階,從前庭花園徑直去前堂。
「大小姐到是用心得緊,隨時跟著薜姨娘學習事務。」辛媽媽眼神瞟著四周,小聲地提醒三小姐。
榮兒看她一眼,只是笑。我還學那些?上輩子早學夠了。真要說起管理事務,現在整個安平府誰及她一半?她前世嫁到會寧府後,可是把小會寧府都一並管得服服帖帖,只是後來出了意外,才遭了災。
爹爹下朝還有一會兒。陽光好,榮兒在前庭花園慢慢溜逛欣賞景色,心里盤算著自己的事。
「雪菊驚驚慌慌的怎麼了?」語琴的眼楮留意著四周,見語琴從客院里急急跑出來,連忙告訴榮兒。
榮兒抬頭一看,果然語琴象有急事樣從客院跑出來。
幾步從旁邊的石階上了走廊,叫住她,「雪菊。你沒叫起尤大夫嗎?」。
雪菊揚揚手上的信,著急道,「尤大夫留下一封信,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了!」
尤大夫不辭而別?恐怕是怕攀了權貴不自在。說實話,的確還沒有這樣的事,一個身份低微的游醫,被侯爺奉為上賓,被認作侯門嫡女義父的事。爹爹這回可是破了個大例。
「把信拿來我看看。」榮兒快步過去。
雪菊看看西面的廚房,調轉方向,幾步向三小姐跑過來,雙手把信遞到她面前。
榮兒接過信,取出內頁,展開快速瀏覽,讀罷不由一笑,把信還給雪菊,「我娘在廚房,你快去告訴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