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是不對?」桂嬤嬤服侍楊氏這麼久,一看她臉色便知有事。
「媽媽,你看……」楊氏把手中東西遞了過去。
桂嬤嬤接過去,掃了一眼,驚得瞪圓了眼楮,「這,這,惠姑娘……」許是覺得太過匪夷所思,說到一半便說不下去了。
楊氏臉上一陣兒紅,一陣兒白,哆嗦著嘴角,半晌方道,「我還以為她已經打消了這個念頭,不想……這會兒可讓老三怎麼想?」
她在侯府這麼多年,小心翼翼,盡量得行事周全,不偏不倚,才能有今兒的名聲,不想卻被一個佷女兒給毀了,這要是被人知道了,該怎麼編排她?
見她眼圈都紅了,桂嬤嬤趕緊遞了帕子過去,心里也有些不平,這個惠姑娘也真是,前兒還贊她行事穩重呢,今兒就來了這麼一出,雖說那位不得侯爺待見……
不對,想起方才周澤說的話,桂嬤嬤突然猶豫道,「夫人,三爺怎麼會讓把這東西交給侯爺?」
楊氏一愣,隨即又是一哂,「必然是想給我這個嫡母一個沒臉罷了!」
「不對啊,夫人,三爺平素可不是這樣的人,對夫人縱是不像親生那樣,也是從不失禮的!」桂嬤嬤頓了頓,又道,「再說,若是真有那樣兒的事兒,三爺也不該把東西交給侯爺呀,要知道侯爺可向來不管內宅之事的。老奴覺得,興許是別的意思也說不準!」
一席話說得楊氏臉色又緩了過來,「那依你說,到底會是什麼意思?」
桂嬤嬤低頭思慮片刻,方試探道,「許是咱們誤會了,您還記不記得這步搖的樣式是哪兒來的?」
楊氏又看了看那那嵌紅寶石金步搖,眯著眼似乎是在回想,半晌恍然大悟似得點了點頭,「哦,對,你這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這東西好像還是侯爺當年找人做的呢,後來送了清兒。怪不得年前清兒送來的時候,我覺得眼熟呢,想來就是照著那個樣子打的。」
桂嬤嬤點點頭。
「不對,可這支明顯就是給了惠兒的那個,怎麼又到了老三手里?」
「那老奴就不知道了!」
主僕兩個又分析了好一陣兒,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桂嬤嬤退下以後,楊氏獨自思慮了半晌,又長長地嘆了口氣,方叫了金蓮進來,「你去把這個放到里間那個紅木箱子里鎖好。」
金蓮一頓,里間那個箱子放著夫人的一些舊物,可這支步搖不是惠姑娘的麼?
她又看了楊氏一眼,見楊氏一直低垂著眼簾,也不敢發問,只得退下去放東西。
楊氏又坐了一陣兒,只覺愈來愈悶得慌,便叫人去請了楊昭惠過來。
沒一會兒,楊昭惠便帶著丫頭雪柳過來了,笑盈盈得上前行了禮,「姑媽沒歇著麼?」
蔥綠色撒花襖,蜜合色裙子,白里透紅的臉上微露一點笑意,到底是年輕,雖然脂粉未施,也是好氣色。
楊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方道,「今兒精神好,便和你桂嬤嬤多說了一會兒話。」
「那敢情好,天兒也一天天得暖和起來,姑媽空閑時也要經常出去走動走動,這樣精神就更好啦!」
少女嬌俏的笑容配上銀鈴般的嗓音,不管是看著,還是說得話都讓人無比舒心。
楊氏暗嘆一聲,實在是不想相信這樣的楊昭惠會有那種心思。
「惠兒,姑媽沒能做到答應你的事兒,你怨嗎?」。
楊昭惠先是一愣,緊接著臉上現出一抹不自然,微微低了頭,「姑媽說笑了,惠兒怎麼會怨呢,原本惠兒就沒有進宮的資格,姑媽這樣說豈不是折煞惠兒了!」
楊氏點點頭,繼續把目光放在她臉上,「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姑媽一直都知道,之前的事兒沒能成是姑媽對不住你,你能這樣想就好,別學那些眼皮子淺的,見著……」說著便停了下來,一副不好說出口的樣子。
楊昭惠心里一個「咯 」,姑媽這是在敲打她麼?
這幾日孟劉氏一有空老是往春暉堂跑,有時候還帶著孟月嬋過來,夸個不住。到底存著什麼心思明眼人不用想都知道了,想來姑媽肯定是不高興的,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
再想想前幾日的事兒,她稍微有些慌,心跳也有些快,裝作沒听懂的樣子低下了頭。
站在她身後的雪柳見狀,把手放在她胳膊上輕輕捏了兩下。
楊昭惠定了定神,微微抬頭,露出了個笑,一副害羞的樣子,「姑媽還不知我是什麼樣兒的人麼?」
楊氏點點頭,一副欣慰的樣子,「眼看你就要及笄了,你的大事兒姑媽也記著,一定給你找個合適的。」
見她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目光也不再如方才那樣嚴厲,楊昭惠心下一松,腦子里也更清晰了,趕緊接道,「姑媽說什麼呢,惠兒要一直陪著姑媽呢!」
心里則有些不以為然,原來還說以她的品貌值得最好的,這會兒又說是給她找個合適的。
以她現在的出身,到底什麼樣兒的才是合適的?
楊氏被逗得笑了出來,「傻孩子,怎麼可能一直陪著姑媽呢!」
姑佷倆說說笑笑得好一陣兒,一直到用過午膳,陪著楊氏消了食,又服侍她歇了午晌,楊昭惠方起身離開。
方出了正房,楊昭惠臉上的笑便淡了下去,一直回到後院,還沉著臉。
見狀,蘭香親自去沏了熱茶,小心翼翼得送上去,見她沒什麼吩咐,又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半晌,楊昭惠才開口吩咐︰「雪柳,你去問問,上晌姑媽可是見了什麼人?」
雪柳答應著出去了。
沒一陣兒,雪柳便回來了,附在楊昭惠耳邊悄聲道,「除了桂嬤嬤,今兒夫人只見了三爺,听說是來給夫人送東西的。」
三表哥?送東西?楊昭惠心里一個「咯 」,難道他知道了?
怪不得姑媽要敲打她!
不對,若是三表哥真的知曉了,怎麼會這樣悄悄兒的便放過去了?
想到那件東西,楊昭惠心里又有些不安,低下頭開始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