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胡同。
顧氏接連灌了兩杯茶水,才把心口那股郁氣壓下去,要不是她忍性好,恐怕方才在侯府就要和袁氏鬧起來,也讓侯府里的人評評理,看看這個一向溫柔賢惠的三女乃女乃為了給自己女兒找個如意郎君,到底做了什麼下作的事兒!
「二少爺呢?」顧氏把茶杯重重得放在桌上,問身邊的大丫頭百草。
「回太太,方才二少爺身邊身邊的人來回話,說是二少爺出去了。」
「又出去了,成天就知道往外面跑,去,叫人找去,就說我讓他趕緊回來!」
「是,太太。」百草躬了躬身應道,退出去安排人。
想到二兒子那 牛一般的性子,顧氏開始沉思,此事到底如何拒絕才能不傷了兩家的和氣?。
若是小姑直接告訴了老爺,說不準老爺就應了,所以眼下只能先用話拖著小姑,另外趕緊物色其他合適的姑娘,只是她離開京城也已經多年,當日那些相處得好的太太夫人們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在京城……
「娘,我回來了,您找我什麼事兒?」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爽朗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顧氏抬眼,進入視線之人長身玉立,一身天青色直綴,劍眉星目,嘴角帶著笑意,端得是一個俊俏的好兒郎,正是她的二兒子袁崢。
「怎麼?沒事就不能找你了?」顧氏眉一立,心里那股氣又上來了。
袁崢趕緊作揖打躬。笑道,「怎麼會,娘親大人有事請吩咐。便是沒事,兒子也是隨傳隨到!」
見他笑臉相迎,顧氏也不好無緣無故就發作,只得按捺著性子問道,「你這一大早得就跑到哪里去了?」
「哦,這個啊,」袁崢笑笑。俊朗的臉上現出了一絲不一般的柔情,「四表妹喜歡收集古墨,可她平日又不方便出來。正好前兒在外面看到一盒,今兒便去買了回來……」
「行了,行了,一大早就往外跑。你到底還記不記得自己姓什麼?」沒等他說完。顧氏便怒不可揭,又是那個珊姐兒,看來兒子這是已經被勾去了魂魄,連親身爹娘都不顧了,不說在家盡盡孝道,大清早得倒跑出去討好女人!
「娘,你這是怎麼了?」袁崢皺眉,他幫表妹出去買點東西。跟他的姓有何關系,至于生這麼大的氣麼?
「怎麼了。」顧氏一邊撫著胸,一邊指著袁崢,「快要被你這個不孝子給氣死了!」
「娘……」袁崢模模鼻子,不明白母親為何發這麼大脾氣,只好縮在一邊裝鵪鶉,可心里卻是不舒服得很。
顧氏見狀更是生氣,開始喋喋不休數落起來……
「娘,二弟,你們這是怎麼了?」
連氏帶著虎頭進了正屋,便看到婆婆和小叔,炕上一個,地下門邊上站著一個,都氣哼哼得的樣子,趕緊上前勸道,「二弟,不管如何,你先給娘陪個不是,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娘總是為了你好!」說罷把虎頭放在地上,朝著袁崢那邊看了一眼,虎頭會意,點了點小腦袋,蹬蹬得就跑過去了,拉著袁崢開始撒嬌。
「二叔,二叔,你不乖,不听祖母的話,虎頭可乖了,平日最听娘的話了!」
袁崢本還有些氣不順,也不知道母親一大早莫名其妙到底是發什麼火,不過有了小佷兒在旁邊插科打諢,他也不好再僵著,只得不情不願得站起來,朝著顧氏做了個揖,「娘親且消消氣,一切都是兒子的過錯,兒子有什麼不是,您打也好罵也好,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見他低頭認錯,顧氏心里堵得那口氣才稍微緩了一些,只是仍舊沒有消散,看二兒子那梗著的脖子,就知道他根本就不明白自己的錯處,她欲要再說,可當著大兒媳的面兒,又不好太讓二兒子下不來台,一時間只憋得說不出話來。
連氏以為她還在生氣,又不好不管,她本來是帶著虎頭過來請安的,不想听到里面在爭吵,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門口丫頭們看著,最後只得進了屋子。
這會兒眼見婆婆不消氣,只得輕聲勸道,「不管二弟說了什麼話做了什麼事兒,您都慢慢告訴他就是了,很不必要生氣啊,萬一氣壞了身子子,便是二弟也會心疼的!」
「哼,他心疼,他不給我找氣受,我就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了!」到底是長媳兒說了話,也不好不給面子,顧氏只得開口了,只心里卻依舊氣悶難忍,說出來的話硬邦邦的。
連氏趕緊接道,「好了,好了,話說開了就好了,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里不知道有多心疼二弟呢!正好,媳婦兒去看看午膳怎麼樣了,娘和二弟都收拾收拾準備用飯罷!」
說罷又叫了丫頭們進來為顧氏梳洗,她自己則帶著虎頭出了正房,婆婆和小叔之間的爭端她還是不要參與的好。
屋里,顧氏終于理順了氣,開口問道,「你為何不告訴娘,你是因為你姑媽才沒能下場的?」
袁崢一頓,有些莫名其妙,難道母親是因為這個生氣,可是姑媽當時情況那麼危險,他知道了怎能當做不知道,繼續回去睡覺呢?再說,著了涼得了風寒也不一定就是因為那晚上的事兒,這如何能怪到姑媽頭上?
「兒子當時就是長話短說啊,再說這有什麼關系?」
「你,你這個不孝子,有什麼關系,你說有什麼關系?」顧氏心里的火又被袁崢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勾起來了,「你考個功名容易麼?三年才一次的會試,錯過這次就只能等下次,下次有什麼事兒還不好說,若是有個什麼意外又得等,你有多少個三年可以等?」
關乎一生的科舉大事,他居然覺得沒什麼關系,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才生了這麼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
一听又是老話重提,袁崢就覺得耳朵里的繭子開始作癢,只得裝作聆听的樣子,嘴上則不斷在嘀咕著,「等就等唄,那又如何,我本來也不想考,是你們非要我來考的!」
見袁崢還在反駁,顧氏更加生氣,「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哆嗦著手指怒道,「你說什麼呢,我們又是為了誰?別人把你的會試耽誤了,你還笑臉相迎,親生的娘親說你兩句就開始頂嘴,你還知道仁義禮智信麼,你的聖賢書讀到哪兒去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