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靜坐在亭台里,似有所思,並未察覺到二人漸漸走近。
「皇兄。」嘉懿喊道。
元帝這才回過神,浮現一絲笑意,道︰「你們怎麼在這兒,過來坐。」
嘉懿挽著綺箏的手走了過去,二人施禮罷便一同坐下。
「宮里太悶,拉著綾容華出來走走,她可悶在寢殿里好些日子了。」嘉懿道。
綺箏輕拉了一下嘉懿的衣袖示意她別這樣說,嘉懿輕拍了拍綺箏的手背,示意沒事。
「綺箏,多日未見,身子可好?」元帝關切道。
綺箏沉著眼,不敢正視眼前這個讓他朝思暮想之人,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皇兄是在想南巡之事嗎?」。
「那倒不是,朕也覺得宮里悶,出來走走,走了一會兒又覺得乏,在這兒一坐就是一下午。」
綺箏一言不發,也不敢抬頭,靜靜地坐著。
嘉懿慢慢起身,笑說道︰「臣妹想去看看姐姐,就不打擾皇兄和綾容華了。」
嘉懿的離開讓綺箏手足無措,愈加不自在,好似身旁這個人無比陌生一樣。
元帝是察覺到了她的異樣,笑道︰「陪朕走走吧。」
傅綺箏跟著起身一福,應道︰「是。」
二人靜靜走在御花園里,氛圍似乎緩和了些,元帝問了些無關痛癢的問題,傅綺箏也無關痛癢地簡短回答。
「朕準備去親自去內府給嘉影和嘉懿挑些嫁妝,過幾日你陪朕去吧。」
傅綺箏這才抬頭驚訝地看著元帝︰「皇上怎麼想著叫嬪妾去。」
「朕想著你和嘉影嘉懿要好,知道她們的喜好。」
對于這個答案綺箏自然有些失望,叫她去原是因為與兩位宮主要好,而不是他想她一同去。
「夫君,你等等妾身。」
前方傳來的聲音打斷了傅綺箏的思緒,抬眼看去,不遠處二人步伐急促,前面的人走得極快,後面跟著的女子顯然有些跟不上。
「你煩不煩啊,快點快點,早點見完太後,本少爺還有事。」前面那人不耐煩地說道。
「凌彬蔚。」元帝喊道。
疾行地凌彬蔚這才停下來看向這邊,不情願地走了過來,拱手請安︰「參見皇上、嬪主。」
夏鸞憶也跟了過來,進了晟國公府,一身少夫人的華貴裝扮已不似當初那個小妮子,跟著福了福。
「走這麼快怎麼也不等等新娘子。」傅綺箏笑說。
凌彬蔚瞥了一眼夏鸞憶︰「臣在等啊,是她自己走得太慢。」
夏鸞憶低著頭,看上去很是緊張。
「你們這是要去給母後請安?」元帝道。
「是啊,太後娘娘給賜的好婚,臣能不去謝謝嗎。」
‘從凌彬蔚的話里不難听出他不滿這門婚事的情緒,只是可憐的夏鸞憶,從此過上的便是同床異夢的日子,嫁入凌家是可喜還是可悲呢,正如我當年入宮,終究是悲大于喜’綺箏心下想著。
夏鸞憶一聲不吭,垂著頭站在你凌彬蔚身後。
「沒事的話臣就去了,臣告退。」凌彬蔚領著夏鸞憶走了。
花園里又只剩下了傅綺箏和元帝。
「為何要把自己悶在宮里,也不來乾寧宮看看朕。」元帝輕聲說道,打破了一時間靜默無言的氛圍。
綺箏有些錯愕地看向元帝,一時語塞︰「嬪妾……嬪妾……」又垂下眸子,「平日看望皇上的人應當很多吧,大概不缺嬪妾一個。」
元帝駐足看著身旁有些無奈的傅綺箏,毫不猶豫地說道︰「她們是她們,你是你,朕不一定想見她們,但朕想見你。」
綺箏不由地看向元帝,心下漸生暖意,一直以來的苦悶好似因這句話煙消雲散。
「皇上,嬪主。」領著禁軍巡視的齊桓翊路過行禮。
元帝點了點頭,轉眼對綺箏說道︰「朕還有奏折未批,先走了。」言罷便步伐匆匆離去。
‘已不知這是第幾次,從滿心歡喜到跌落谷底,罷了,他不是我一個人的聖上’望著消失在花叢樹形里的背影,綺箏心下苦笑。
齊桓翊支走了禁軍隨從,喊道︰「嬪主。」
思緒被齊桓翊打斷,綺箏回過神來,微微莞爾︰「將軍近來可好。」
「微臣一切安好,嬪主……。」齊桓翊欲言又止。
「我很好,勞將軍掛念。」
齊桓翊眉宇間有些隱隱擔憂︰「臣听到些風言風語,嬪主可有耳聞?」
「宮中一向如此,我早已習慣,將軍既然說了是風言風語,何須擔憂,任其隨風而去便是。」綺箏淡然道。
「嬪主一切小心,若有需要微臣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綺箏輕點了點頭,齊桓翊施禮離去。
嘉影的婚禮在南巡前夕,元帝領著綺箏到親自到內務府為兩位妹妹挑選了嫁妝,多且貴重,好似恨不得將整個珍寶庫都作為二位妹妹的嫁妝,如此禮待,太後雖然不滿但為了避免激怒元帝而遷怒皇後,也只能忍著一肚子氣,客客氣氣地又備了一些嫁妝。
婚禮臨近,宮里稍顯忙碌,宮里許久沒有公主出嫁了,先帝僅有兩個女兒,在元帝的督促下,各宮都不敢怠慢,備了厚禮送給新人,為的就是能吸引元帝的目光。
婚禮前夜,綺箏親自前往嘉影宮里打點了一宿,雖不是第一次去二位公主的寢宮,卻從未注意過寢宮里懸著的一副畫像,晚上,嘉影站在畫前看了良久,綺箏站在她身後,這才注意到了那副畫。
「上面畫的是先帝恭賢皇後和二位公主吧。」綺箏輕聲道,不難看出畫中之人雖為天下最具權勢的一家人卻處處透露出一個家庭的幸福,恭賢皇後,端莊溫婉的女子,曾經該是多幸福。不難想象自恭賢皇後薨逝,先帝積郁成疾隨之而去,留下的二位公主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帝後最為珍視的明珠,到太後的眼中釘。
嘉影點了點頭︰「我一直覺得父皇是這天底下最重情重義的男子,我曾經暗自許願一定要找一個想父皇一樣的夫君,成為像母後一樣幸福的女人。」
「顯然,斐珩昱不是。」
「事不遂人願,事已至此都是我自己所選,我不後悔,世間只能有一個趙旻瑤,豈可所有女人都是幸福的呢。」
「趙旻瑤,可是恭賢皇後的名字?」
嘉影笑了笑︰「父皇一直叫母後阿瑤,母後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美麗。」
「的確是很美的名字,傳聞前朝北國皇族趙氏一脈的女子都頗為殊色,今日得見恭賢皇後畫像,果然此言並非虛傳。」綺箏走近嘉影,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時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待嘉影入睡,綺箏方才離開了嘉影寢宮,已是深夜,晴初和柳依都被她留在了嘉影那兒幫忙,獨自走在回宮路上。雖然轉眼便是入夏了,深夜的皇宮依舊清冷,送罷嘉影出嫁便是啟程南巡,入宮許久,外面的世界已經陌生,此番出去,不知是否會愛上那往昔的自由。
嘉影說得對,世間只有一個恭賢皇後,集萬千寵愛于一身,如今元帝身邊已是妃嬪成群,再過一年又到了選秀之際,不知那時候自己是否落得個被遺忘的結局,也許我不該這麼在乎他的心是否在我這兒,**的女人誰能盼得到。
清晨,嘉影一行去到太廟叩拜列祖先皇,之後便由斐家的花轎迎出了宮去,作為後妃,綺箏自是沒有資格前去觀禮,只是在心里默默祝福著二人。三日後嘉影歸門,在太後殿中看見她和斐珩昱一切安好,綺箏方才松了口氣。二人拜過太後元帝便匆匆出宮回府了,嘉影出嫁後似乎規矩得多了,伴在斐珩昱身邊,一言一行甚是得體。
接著便是南巡,晴初她們早早地便幫綺箏收拾好了行裝,帶去的都是些華麗的行頭,綺箏從中挑出了一兩件花艷過頭的換了些雅致的,看著也舒心了些。
臨行前,綺箏去看望了甄嬪,自從有了身孕,甄妃行事處處頗為小心謹慎,平日鮮有出門,綺箏去看望她的時候,她正倚在榻上讀者手中書,見綺箏進來,放在坐起身,放下書,笑道︰「快坐。」
綺箏落座,甄嬪懷胎三月身形還未有大的顯現,想必是連連進補,氣色看上去不錯。
「明日就要隨皇上出行了,還不留在宮里好好準備準備。」
「正是因為遠行在即,才特地過來看望娘娘,娘娘一定要保重身體。」
「本宮知道,倒是你,此行是一番機會,看得出皇上對你的態度已大為改觀,你要好好把握住機會才是。」
綺箏靜默不言,在她看來哪兒還有什麼機會,言多必失,元帝已經牢牢記住了她的話,離她遠點,保她周全,宮中的女人誰會傻到這般田地。
「至于那個文月……」甄妃說道一半便頓住了,看向綺箏。
「綺箏明白,我與她已多日未有來往,娘娘安心養胎,想必待綺箏回來不久,娘娘便能誕下一個聰明伶俐的小皇子了。」綺箏笑道。
我與文月卻是數日未見,即使在某些場合踫見也是緘默無言,想必是她已然識趣,也不知我這出用心良苦的戲要唱到何時……
============================================================這一章點了一下恭賢皇後的名字,某萱的確是別有用心的啦,欲知後事如何,收藏養肥看吧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