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其他女子挑選完曲目,傅綺箏和那個叫顏憶的女子才上前,盤中只剩下一塊木牌上面寫著《桃夭》。
「傅姑娘是新入的,一時間忘了添曲子,這可如何是好。」婦人為難道。
「無妨,這曲子就讓與這位姐姐吧。」顏憶莞爾道。
「顏憶那你怎麼辦。」吟微擔憂道。
「我自有我的辦法。」
「那便多謝姑娘了,不知二位姑娘如何稱呼。」傅綺箏問道。
顏憶微微一欠,頗為有禮道︰「小女姓喬名顏憶,這是我的好友傅吟微。」
傅綺箏隨之回禮,言︰「傅綺。」
「姐姐也姓傅,好生有緣啊。」傅吟微笑道。
前邊台上人正介紹著風華競歷史之際,所有人的目光霎時間匯聚到門口,一白衣女子領著兩個婢子徐徐走來,黛眉粉面,杏目盈盈似水,膚若雪凝,步伐優雅,身段婀娜。
「快看玉心姑娘來了。」不少人議論道。
「玉心姑娘今年怎麼沒參加風華競,以往可都是她拔得頭籌,號稱咱們素州第一才女。」
「第一才女又如何,說到底她是煙花三月里的,還指望洗干淨咯?」
「那就是玉心啊,久仰大名,那天我費盡口舌散盡錢財想一睹真容都沒成,得來全不費工夫,今日一見不過如此,素州人也太沒見過世面了。」凌彬蔚一邊嗑瓜子一邊說道。
眾人交談之際,玉心已走近,無奈已沒有空桌,立于堂中四下張望。
「玉姑娘來這兒,這兒有位子。」
「那位子不好,我這兒,我這兒里台近。」一時間有不少人紛紛熱情邀請,玉心視若無睹,徑直走向了一處。
凌彬蔚被迎面走來還一臉嬌妍笑容的玉心驚蒙了,咬著瓜子不知所措,直至玉心走到元帝面前,盈盈一欠︰「公子,可否許小女子坐在此處。」
元帝也是被玉心這般主動弄得有些茫然,還未待她開口,文月便先說道︰「這是我姐姐的位子,姐姐參選去了,一會兒還回來呢。」
「姑娘放心,這風華競我參加過多次了,姑娘的姐姐一時半刻回不來,得等這風華競結束,我只是來湊個熱鬧,等結束了就回去了,倒時讓給姑娘的姐姐便是。」
文月已是一臉不悅,卻被她一番說辭搪塞得一時不知說什麼拒絕。
「公子久不作答,莫不是嫌棄奴家。」玉心有些委屈地看著元帝說道。
凌彬蔚見狀立馬起身,殷勤地做了個請的姿勢︰「姑娘多心了,隨便坐。」
玉心看了一眼凌彬蔚,並未搭理他,目光一直落在元帝身上,元帝默不作聲點了一下頭,玉心便落座在一旁。
堂中失望的看熱鬧的人的目光這才重新聚集到台上,已有女子翩然起舞于上。
玉心輕搖搖頭,嘆息道︰「以往的風華競可沒有這般自不量力的人,不然我也輕松許多了。」
文月瞥了玉辭心一眼,冷言冷語︰「我看她跳得挺好的。」
玉心聞言,衣袖掩嘴而笑道︰「姑娘的眼光果然別具一格,難不成這就是姑娘的姐姐,那請恕玉心失言了,姑娘別見怪。」
「看公子面生,不像是素州人,此番相遇同坐一桌,敢問公子尊姓?」
凌彬蔚趕緊答道︰「這是安公子,我是凌公子。」
「安公子有禮。」玉心頷首道。直接忽視了凌彬蔚,凌彬蔚顯然有些難堪,本來還想著獻殷勤以得美人傾慕,如此一看那玉心實打實就是沖著元帝來的,瞬間一肚子火。
「看安公子儀表堂堂、氣度不凡,不像是尋常百姓小門小戶家的,就連丫頭都長得這般貌美。」
「姑娘說笑了,在下……」元帝終于開口了,正當玉心欣喜不已之際,台上樂聲吸引了元帝的注意,玉心也跟著看去。
鵝黃身影背立,抱一琵琶敘敘彈奏,俄爾轉身,輕紗掩面,彈至動人處,或執琵琶而舞,或倩影飛旋,或負于身後反手彈之,舞與曲相生相和,缺一而無境,絕妙技藝另台下之人連連稱贊,舞罷便是一陣掌聲。
玉心端起茶輕抿了口,淡淡道︰「這女子倒有些意思,比前面的庸脂俗粉好多了,只是力氣未免柔弱,抱著琵琶跳舞倒也難為她了。」
「胡說什麼,這姑娘的舞我喜歡。」凌彬蔚第一個否決道。
「姑娘不愧是煙花三月出來的,果真見多識廣,對跳舞頗為在行啊。」文月暗諷道。
玉心沉了臉色︰「煙花三月又如何,命不同,姑娘不過是比小女子會投胎罷了。」
「呵,你……」文月憤然開口。
「好了。」元帝打斷了文月的話。
文月撇過頭去,心有不甘,玉心倒是一臉得意,指著台上道︰「公子快看,這可是知府千金,我還算是她師傅呢。」
「北方有佳人,遺世而獨立……」歌聲隨琴音而起,台上華裳女子回眸一笑,徐徐起舞……
凌彬蔚搖搖頭︰「穿著華麗,舞跳得也不錯,卻不知為何絲毫沒有一顧傾人國之感,這遺世獨立嘛就更談不上了,不知是空有其名空有其財,還是師傅教得不好,或者說師傅本就沒有這個本事」
玉心揚唇一笑,倒也不說話,待那女子跳完便起身,上前與報幕男子說了幾句,那男子點點頭,玉心便向一旁走了,不見了蹤影,台上也遲遲不見再有人出來。
忽然熟悉的樂曲再起,玉心一席白衣翩然其上,若雪衣袂飛舞,一顧傾人國,再顧傾人城。
「到真有兩下子。」凌彬蔚淡淡道,轉眼一看元帝頗為欣賞的眼神,笑說道,「反正她對兄長有意,兄長又這麼喜歡她跳舞,不如帶回去吧,反正多一個也不多。」
元帝並未理會,一曲罷,台下眾人意猶未盡,玉心便出現在面前,莞爾一欠︰「小女子獻丑了。」
「姑娘舞藝精湛,此番也算是見識了。」元帝笑說。
玉心沉眼嬌羞道︰「公子謬贊了。」邊說邊坐了下來。
婉轉琴聲,較之前的更為清冽,跌宕入耳恰到好處,一襲舞衣素白漸粉,頭上斜插著一桃枝,幾顆花蕾含苞欲放,墨般青絲及腰,僅一個背影和著絕妙的琴聲已讓人目光流連不忍離。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水袖一瞬飛蕩橫出,素手流連如雲絮裊裊,舞姿曼妙如似微風扶柳,旋而轉身裙擺躍然似一朵嬌美桃花頃刻綻放,一步一式精妙絕倫,另所有人嘆為觀止。曲調抑,袖掩其面靜默而立,欲揭故遲遲,扣人心弦。之子于歸,宜其室家,袖舞流雲而起,青絲飄然,徐徐顯現嬌容,粉黛未施,發間桃蕾相映,素顏無妝勝有妝。
樓間忽然飄起了桃花,紛揚而下,落于她發間、衣上,雲袖飛花,剎那已驚為天人。
連凌彬蔚都看呆了,眼神直直目不轉楮。
文月大驚道︰「想不到……姐姐……姐姐竟然有這般舞藝。」
元帝更是一臉難以置信,欲笑故斂,唇角微顫,眸子里滿是又驚又喜之色。
玉心見此狀一時也無詞開口,只得默默忍受如此被人搶了風頭,還是個素未謀面的外地女子。
舞盡曲罷,桃花依舊飛揚,傅綺箏好奇這飛花何來,抬眼一看樓上,好些插著桃枝的花瓶擺設被移至窗前,如此陳設頗為奇異,好似有人故意為之,顧不上多想,低頭轉身欲離開。
「姑娘。」忽然有人喊道。
傅綺箏回眸看去,正前台下一男子放下膝上之琴,起身恭敬一鞠︰「多謝姑娘以如此絕美之舞相諧在下的琴音。」
傅綺箏莞爾頷首後便立即離開了,那男子站在那兒望著傅綺箏離去的背影,直至消失,眼里盡是仰慕。
「姑娘的姐姐果真讓人大開眼界,先前是我失禮了。」玉心笑說。
「別說這些人看傻了,就連我也不是第一次見傅……傅姑娘,都想象不出來跳舞之人是她,唉,只是可惜了……可惜了……暴殄天物啊!」凌彬蔚連連搖頭嘆息,抬眼間便對上元帝怒然相視的目光,臉色陰沉。嚇得凌彬蔚只得低下頭去,解釋道︰「說笑……說笑,兄長息怒。」
風華競共三場比試,第一場為貌,初選時便已進行,第二場為藝,第三場為才,一場舞藝之後,淘汰一半。緊接著一場書法比試下來,傅綺箏再一次讓在場眾人刮目相看,字跡清秀,盡顯女子家的溫婉,卻落筆遒勁恰到好處不失大氣,一看字跡便知其身份貴不可言,絕非一般小家碧玉,雖然早已見識過,但元帝仍覺得有些意料之外。這場完罷,十多個候選女子便只剩下三人了,知府千金嚴嫣,琵琶妙舞喬顏憶,還有眾人翹首以待後續的傅綺箏。
轉眼一看剩下的才子也是三人,其中自有彈《桃夭》那人,那人又沖傅綺箏一笑,拱手道︰「在下鄭元之,傅姑娘有禮。」
傅綺箏仍是輕點點頭回禮,並未多言。
「兄長,你有麻煩了,你看那小子好像看上……」
「住口。」元帝已然不悅。
「看來那位傅姑娘是安公子的心上人啊。」玉心沉著眸子笑說道,神色隱隱有些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