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于你何干。」文月輕蔑地看著玉心。
那玉心倒也不與她爭辯了,仿若沒听見般撇開話題說道︰「這喬姑娘也著實讓人刮目相看,說不定今日的贏家便是她呢。」
「這一輪的題便在這樓中,諸位不妨猜猜是何物?」
「可是珍寶?」嚴嫣第一個說道,剛說完便得到否定。
傅綺箏抬眼環顧,輕聲道︰「是桃花。」
「是桃花。」鄭元之與傅綺箏竟異口同聲同時說出。令那人驚嘆不已︰「沒錯,正是桃花,二位如何得知?」
傅綺箏隨之道︰「已是夏時,這里卻有如此多的桃花擺設,想必是別有用心。」
鄭元之接著說︰「且這些桃花一眼看去雖然嬌艷,但大都已近花期,貧弱無力,風一吹便四下飄零,若不是店家無心打理更換,便是另有用途。」
「這里有一副畫,為玉心姑娘去年風華競上所作,三位姑娘這一題便是為此畫題詩一句,三位公子則是以桃花為題即興作畫一幅。」
畫卷徐徐展開,一片桃林茂密,畫中近處一株桃樹,風過花紛揚,樹下有一妙齡少女倚樹小憩,似已熟睡去。
三人仔細觀攬畫卷,思索片刻後,先後落筆寫于紙上。
台下玉心揚唇一笑︰「我的這幅畫景雖簡單,可這畫意不淺,也不知她們誰能領會其中的意思,最後這一局可是由我來選呢。」玉心故意加重了語氣,說完挑眉看著文月。
「你們江南女子的心思當然只有你們江南女子懂,我看好喬姑娘。」
文月白了他一眼︰「凌公子不是看好喬姑娘,是看上喬姑娘了吧。」
待三人放下筆,合上紙,玉心則起身,徐徐走上台去,婢女拿起嚴嫣所寫的詩句展開來,念道︰「誰家女兒嬌,倚春正華年。」
「看來這知府千金也不賴,不過我看喬姑娘必定不遜于她,人美舞美字美詩一定也是極美。」凌彬蔚看著喬顏憶,一臉傾慕。
「姐姐也是人美舞美字美,凌公子怎麼就不盼著姐姐贏呢,到底咱們才是一路的。」文月抱怨道。
「我倒也想指望你姐姐,可你們倆不都有主了嗎,還是我招不起的。」凌彬蔚朝元帝聳聳眉。
凌彬蔚本以為元帝又要發火,誰知元帝望著台上,頭也不回,只冷冷說了句︰「算你知分寸。」
嚴嫣的詩台下也有不少人叫好,但玉心好似並不滿意,看了嚴嫣一眼,臉色沉了些,示意婢女拿起喬顏憶所寫的。
「芳華一夢恰韶齡,花期恨短嘆飄零。」婢女念完,玉心好似頗為滿意,玉容浮現一絲笑意看著喬顏憶,贊道︰「喬姑娘好文采。」
喬顏憶淺淺一笑,欠身︰「顏憶自知才淺,還望玉前輩指教。」
「喬姑娘果真不辜負我的期望。」凌彬蔚欣喜不已。
玉心走到傅綺箏面前,上下打量了傅綺箏一番,笑道︰「傅姑娘的舞姿果真是令人動容久久難以忘懷。」
傅綺箏看著玉心,唇角微揚,輕聲道︰「玉姑娘見笑,班門弄斧罷了。」
婢女展開宣紙,念到︰「花飛時盡也無聲,殘香零散化久塵。」
「好一個也無聲。」元帝笑說道。
玉心拿過宣紙,神色變得復雜起來,沉默了片刻又看著傅綺箏道︰「姑娘可是無視了畫上的女子?」
傅綺箏莞爾言︰「先前便說此題目是桃花,與人何干?」
「這詩實在是……實在是妙啊,花落無聲,人便睡著了,人少花老,縱使未直言嘆花落,但字字透出的皆是憐花惜花之情和年華易逝之感啊,如此妙句竟出自一個小姑娘,萬某佩服。」樓上正中一男子激動地起身扶欄道。
「這是我們珍寶閣的萬老板。」
傅綺箏向其頷首有禮,又看著玉心道︰「想必當年姑娘作畫是並不曾想到此處,倒是小女子失禮胡亂揣摩了。」
玉心臉色有些難看,又擠出一絲笑容道︰「哪……哪里,我也正是有這心思呢。」
傅綺箏又看向隱隱失落的喬顏憶,笑說︰「喬姑娘的文采著實令人佩服。」
「玉心姑娘,選中哪篇,還望姑娘明示。」
「既然萬老板都發話了,細瞧起來的確勝在意境,那……那便算傅姑娘勝吧。」玉心說完便轉身走了下去。
「姐姐贏了。」文月歡喜萬分。元帝也是一臉愉悅,唯有凌彬蔚埋頭捶桌,十分不甘,元帝倒也不理會他,任由他折騰去了。
才子那邊一旁作畫也角逐出了勝負,得勝的便是鄭元之,當他的畫作亮相時,眾人驚嘆之余,元帝卻沉了臉色。傅綺箏看清畫的一瞬間,心下猛然大驚,鄭元之畫的竟然是她!紛揚若真的桃花雨,舞步曼妙呼之欲出,轉眼一看元帝鐵青的臉,傅綺箏更是心驚膽戰起來,低頭不再理會鄭元之。
「既然二位取勝,那這曦龍筆和雲上音便贈與二位了。」萬老板道。婢女奉上兩件寶物于二人面前。
「這……」鄭元之左看右看為難起來,又悄悄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傅綺箏,笑說︰「傅姑娘先請。」
傅綺箏並未推辭,目光落在雲上音上久久不忍離去。
「姑娘可是要雲上音,所謂好琴贈佳人……」
「我選曦龍筆。」傅綺箏毫不猶豫的話語打斷了鄭元之。
鄭元之雖然有些詫異,但也連連點頭,拱手道︰「好筆也應贈佳人。」
傅綺箏拿了筆急忙轉身離去,堂中人漸漸散了,傅綺箏走到元帝面前,奉上曦龍筆︰「公子。」
元帝接過,看了良久,神色復雜。
「你不是說我姐姐回來了你便走嗎,怎麼倒賴在這兒了,如今你們這素州第一才女可是我姐姐了,玉姑娘是算第幾,這下還真沒準了。」文月傲然道。
玉心瞥了眼傅綺箏,又看著面無表情默不作聲的元帝,心有不甘憤然離去。
待玉心走後文月才起身跑到傅綺箏身邊,拉著傅綺箏的手欣喜道︰「姐姐舞藝如此超凡,為何從未提起過,還有那舞衣何來。」
「會一些罷了,算不上超凡,何必提呢,那舞衣是一棄選姑娘借與我的。」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姐姐跳得當真好美啊。」
「傅小主你怎麼就這麼贏了呢。」凌彬蔚表情好似痛苦萬分。
傅綺箏茫然地看著他,一頭霧水。
元帝將筆遞給李常海收好,起身道︰「走吧。」
「傅姑娘留步……傅姑娘留步……」
幾人剛出珍寶齋,鄭元之背著琴追了出來。
「傅姑娘,在下鄭元之,江陽人士,年方二十,此番相見共拔頭籌甚是有緣,敢問姑娘家住何處,不日一定登門拜訪。」
沒精打采的凌彬蔚瞬間來了精神,目瞪口呆,佩服得一愣一愣的,感嘆道︰「我從沒見如此膽大之人。」
元帝微微側目,傅綺箏見勢低下頭去不敢言語。
「兄長,我說得沒錯吧。」凌彬蔚一臉壞笑,拉了拉元帝的衣袖。
鄭元之忙拱手行禮︰「原來是傅兄,在下有禮。」
「我並非姓傅。」元帝冷冷道。
「傅公子,原來您在這兒,有位公子正在到處尋找您呢。」那位何大人忽然出現了。
在場的人除了元帝和傅綺箏外皆忍俊不禁,不得不佩服何大人來得真是時候。
「傅兄,令妹才藝無雙令人欽佩,傅兄何苦隱瞞身份,應當引以為傲才是。」鄭元之說道。
「鄭公子,今日風華競相遇實乃巧合,傅綺才疏學淺,贏取頭名純屬運氣,還望鄭公子別放在心上,至于登門拜訪,大可不必。」
「誒,傅姑娘此言差矣,今日不知多少人對姑娘傾慕至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更何況是姑娘這樣的才女,在下若娶妻,必娶傅姑娘這般才德兼備之女子。」
此話一出,元帝臉色陰沉至極,傅綺箏更是嚇得面無血色。
凌彬蔚見勢不對,忙說︰「我們還有事,先行告辭。」剛說完,元帝抬腿便走,連何大人都不顧了,傅綺箏和文月快步跟上去。
「傅兄,改日小弟一定登門拜訪。」鄭元之在身後喊道。
一行人走遠了才放慢腳步,文月舒了口氣,擦去額頭驚汗,一看傅綺箏還是眉頭深鎖,心有余悸。
前方忽然出現一人,行禮道︰「公子。」
「祁將軍怎麼在這兒。」文月驚訝道。
傅綺箏抬眼一看,竟然是祁桓翊,許久不見。
元帝左右看了看︰「此處說話不便。」
找了一處僻靜角落,元帝問道︰「何事?」
「皇上,皇後娘娘已經知曉皇上和二位嬪主微服出巡,想必知曉的人定然也不少了,臣擔心皇上安危……。」
「回去。」還未等祁桓翊說完,元帝便果斷決定。
「才出來這麼兩日就回,還沒玩夠呢,掃興,你們回去吧,我不回。」凌彬蔚抱怨道。
「那你就待著!」元帝怒道。
凌彬蔚嚇得不敢說話了,想想發這麼大火事出有因,忍忍吧,雖然天不怕地不怕,但面前這個人卻是萬萬招惹不起,吃的眼前虧,送走眼前人,留得青山在,抱得美人歸。凌彬蔚這樣一想竟然忍不住偷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