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的憤然離去讓傅綺箏更為雲里霧里,所謂的聖旨上究竟寫著什麼?殿內頃刻安靜了下來,年錦安忙扶起傅綺箏。
傅綺箏起身,看著元帝問道︰「皇上,太後這是……」
未待傅綺箏說完,元帝即道︰「朕將斐湘指給了恪親王。」
傅綺箏驚異萬分,之後便也明了,秀女入選或為妃或賜婚親貴,斐湘入選本是無可避免,滿心歡喜在初瀾宮中等著冊封,誰知深夜的一道聖旨,竟被賜婚給了恪親王,難怪太後會氣急至此,恪親王乃是衛太妃之子,太後尚不知曉其與衛太妃間的恩怨,不然豈會如此輕易就罷休。
晨起精心梳妝,照規矩新妃初立,今日眾妃應去慈曄宮向太後請安,傅綺箏正欲出景頤宮往慈曄宮去,卻聞得宮女來報,太後稱疾閉門不見,眾妃已往景頤宮來。
太後真肯就此收手不再過問—無—錯—小說宮中之事?傅綺箏將信將疑。落坐殿上,殿門開啟,等候在外的眾妃徐徐而入,齊福身施禮道︰「貴妃娘娘萬福金安。」
「免禮。」傅綺箏言道。
「謝娘娘。」眾妃齊道
甄妃舒妃等嬪妃落座兩旁,嚴嫣、方毓秀、陳兮若、徐倩然四人上前再拜︰「嬪妾參見貴妃娘娘。」
傅綺箏莞爾道︰「四位嬪主既已冊封便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禮,賜坐。」雖只多了四人,可這殿中瞧著卻是不一樣了,有人喜有人憂。
傅吟微與年錦安侍候在殿上一側。嚴嫣看著傅吟微,揚了揚唇角,頗帶一絲譏誚。神色傲然。陳兮若卻時不時瞥視身旁的嚴嫣,顯然是不甘心屈居其下。方毓秀與徐倩然二人沉眼靜默坐著,似格外謹慎。
如此場合自然少不了客套之言,傅綺箏遂道︰「幾位嬪主初入宮闈,恐會有諸多不適應之處,不必拘泥,大可告知本宮與嫻嬪。只要本宮與嫻嬪力所能及,自當相助。」
「多謝貴妃娘娘,多謝嫻嬪娘娘。」
陳兮若微微一笑︰「貴妃娘娘。兮若有一事相問。」
傅綺箏看向陳兮若,陳兮若方才道︰「嬪妾想問貴妃娘娘,皇上通常會在何處,若嬪妾等一不小心叨擾。豈不是罪過。」
文月忍不住嘲諷道︰「陳小儀想的恐是正好相反吧。」
陳兮若卻是一臉委屈︰「蘭嬪娘娘此話可是冤枉兮若了。」
「如此口無遮攔。哪有點嬪妃的樣子。」舒妃陳氏斥道。
陳兮若又抱怨︰「姐姐若肯告訴妹妹,妹妹也不至于問貴妃娘娘了。」
傅綺箏听著幾人一番言談,雖面無表情,心下卻是忍俊不禁,陳兮若的招搖比起孟氏乃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倒也難怪不受舒妃待見。
她既然相問,傅綺箏便也作答︰「皇上除了早朝,平日大都在乾寧宮中的勵政殿勤于政事。」
陳兮若笑著頷首道︰「謝娘娘解惑。」
佟氏卻淡淡道︰「乾寧宮可不是一般人能闖的。陳妹妹最好小心著些,上次蘭嬪娘娘闖了乾寧宮。可被禁足了好些日子。」
沁婕妤又言︰「佟貴人記性真好,貴人可否記得上次晉封是何時了。」
佟氏冷嘲道︰「嬪妾自然比不上沁婕妤,為了討好貴妃,六親不認,這才晉封為婕妤,不知是否還記得自己姓王。」
「夠了。」傅綺箏厲聲道。
卻聞得碎瓷之聲傳來,原是方淑儀不慎打翻了茶盞。
方毓秀起身跪在地上顫顫道︰「嬪妾並非有意,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傅綺箏本見方毓秀的神情便覺得她有些怯懦,這一出倒是應驗了猜測,知人知面不知心,也不知這副膽小的模樣是真是假。
一旁的嚴嫣頗有些得意,又看著方毓秀故作憂心道︰「方姐姐怎麼這般不小心,這里是景頤宮,在貴妃娘娘面前摔了茶盞,可是大為不敬。」
這邊的采女徐倩然又跟著跪下,求情道︰「貴妃娘娘,方姐姐是無心之失,娘娘若要責罰,倩然願替姐姐領罰。」
傅綺箏言道︰「無妨,二位嬪主請起。」
「謝娘娘,謝娘娘。」徐倩然扶著方毓秀起身,二人小心翼翼落座。
宮女又與方毓秀另上了一盞茶,不過直至諸妃散去,那盞新茶也一動未動。甄妃從始至終未言一句,神色泰然,不禁讓傅綺箏隱隱感到陌生,二皇子真的足以令甄妃淡泊至此嗎?
待眾人走後,傅吟微氣道︰「分明是嚴嫣故意踫掉毓秀手中的茶杯,毓秀膽子小,她怎能如此捉弄毓秀,當了婉儀了不起啊。」
年錦安即道︰「所以娘娘便也沒怪罪方淑儀。」
「本就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宮里的手段嚴嫣學得倒挺快。」傅綺箏揚唇道,僅憑這點小伎倆就想除去心頭刺,可見她背後的師者並不高明,又道,「徐采女和方淑儀二人似情誼匪淺。」
傅吟微點頭道︰「她們剛入宮的時候就結為姐妹了,毓秀老是犯錯,多虧有倩然在一旁提點著她。」
傅綺箏並未言語,略有所思。
一來的幾日,雖是雨意綿綿,但方毓秀和徐倩然每日一早便結伴來景頤宮請安,二人形影不離,徐倩然雖稱方毓秀為姐姐,但卻比方毓秀要沉穩持重。
待二人離去,年錦安說道︰「看來二位嬪主應是想在娘娘這兒尋求庇佑。」
傅綺箏卻並不在意︰「她們若謹言慎行,何須本宮庇佑。」
年錦安又道︰「三日之期已過,內府今夜便會將四位嬪主的綠頭牌呈上了。」
柳依忙說道︰「依奴婢看,主子大可將那陳兮若的綠頭牌拿了去,免得遂了她的意,助長了舒妃的氣焰。」
傅綺箏淡淡道︰「當日王氏拿了本宮的牌子,是對本宮有所忌憚,如今本宮需得著忌憚一個陳兮若嗎?」。
水霧又進來稟報︰「娘娘,斐湘已經出宮了,听說等恪親王回京便要奉旨完婚,不過太後仍是待在慈曄宮里,不肯露面,也沒去相送。」
柳依高興道︰「皇上肯為了主子不惜違背太後之意將斐湘賜婚給了恪親王,這可真要羨煞死其他嬪妃了。」
傅綺箏淺淺一笑,本是最忌憚的,到頭來卻成了最不值一懼,比起太後的一番苦心付諸東流,那日受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
入夜,新妃翹首待君臨之時,元帝仍是徑直來了景頤宮。
「皇上今日不是應留在乾寧宮翻牌子嗎?」。
「翻了,朕翻的是貴妃傅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