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綺箏去到書室,李常海帶奴才們進來將一片狼藉的勵政殿收拾妥當了才讓大臣們入內。
「微臣參見皇上。」
「平身。」
傅綺箏掀開了一絲縫隙看出去,大臣們皆是一臉愁容,連傅任賢和秦相都是一籌莫展的樣子,究竟發生了何事?
大臣們相視著,似有難言之隱,可誰都不願第一個開口,李常海呈上了關報。
「幾十萬大軍守不住一個北州?」
「啟奏皇上,大軍節節敗退,已被困城中多時,援軍路上屢次中伏,還未行至關外已傷亡慘重。」
「皇上,再這麼打下去,不是長久之計啊。」
「佟尚書所言的長久之計,就是割北州與金國議和?」傅任賢言道。
佟尚書又言︰「金國今非昔比,此番交戰我軍至今還沒打過一次勝仗+.++……」
傅任賢立刻打斷了佟尚書的話︰「金國軍隊已入我大寧國境,且不說北州乃邊塞第一城池,事關大寧國威,就此拱手相讓,金國未必會見好就收,反倒助長其士氣,恐會長驅直入。」
「那依傅大人所言,繼續守下去,又能守到什麼時候?連蘇良將軍負了傷,我軍士氣大損,退守北州已有數月,眼看著就要守不住了,非要拼個你死我活?倒不如舍棄這一座城池,讓大軍得以休整。」
不少大臣一片附和之聲,看來主張割地求和的不少。傅祺還在戰場上。傅任賢堅持應戰絕不妥協求和,傅綺箏相信這其中必定有父親自己的道理。
另一大臣奏請道︰「皇上,臣贊同佟大人所言。再打下去已無半點勝算,實乃徒耗兵力之舉,得不償失啊。」
殿中的大臣你一句我一句,唯有秦相和元帝二人沉默不語。傅綺箏放下簾子,不禁又想起秦相的那句話,金國的本意或不在奪取北州,可若意不在奪取北州。又為何要一直圍困北州城呢?
傅綺箏抬眼間,目光落到了書室牆上的大寧疆域圖上,那戰事告急的北州城位于極北偏西之地。北州城以北再無城池,是一片遼原,再北則臨金國以河為界。金國挑起戰事無非是想侵佔寧朝疆土,若不取北州。又打算攻打何處。
邊境之上的城池雖不少。但最靠近金國的便是北州,其他的都間隔甚遠,傅綺箏雖不懂行軍用兵之道,但也看得出其他城池並無先攻取的必要,難怪秦相雖有此懷疑,但一直沒有言明,多半是覺得沒人會相信。
「不是北州,又會是何處?」傅綺箏望著那疆域之圖。自言自語。
「金國的攝政王公孫明義用兵如神,此人可敵千軍。蘇良完全不是其對手,才至如今被困城中。」
「那人什麼來歷?」
「既是姓公孫,又得金國如此重用,應該是前許朝余孽。」
听著外面的談論,傅綺箏反復思量,若公孫明義真是鄭元之,那鄭元之取城池的目的是與他交換,他是大寧的君王,江山正是他所珍視的東西,鄭元之要用城池換傅綺箏,所用城池必定不是北州,連大臣們都在勸諫放棄北州來議和,足見北州並非重鎮。
大臣們沒察覺金國之意,只因他們以為金國意在侵佔國土,那攻取北州必是首選之策,且如今就快攻下了,金國更不可能棄北州取其他。可鄭元之意在交換,必取意義非凡的城池。傅綺箏仔細看著那張地圖,忽有一城池吸引了她的目光,晟寧!
晟寧乃大寧的龍興之地,即使地處偏遠也絕不等同一般城池,其重要的地位不亞于平京,晟寧雖非邊境之城,北面看似有兩座城池防護,若無抵抗,實則可從中直搗,長驅而入,如今北境兵力大都前去救北州之危,這兩座城池兵力應是空虛。
得此結論傅綺箏已然心急,再無心思听外面的言論,倚靠著牆,陷入沉思︰此事偏偏不好開口,要是直接說金國要奪取晟寧,這個說法大臣們多半會覺得荒謬,金國豈會放著即將到手的北州不取,去奪一個晟寧,在金國眼中北州和晟寧有何區別。可若要提及鄭元之此人及其用意,無非又將自己置入險地。
「皇上要當機立斷啊,戰事危急,北州是守不住的。」
听到佟尚書等大臣在逼他割地求和,傅綺箏更加心急如焚,金國本不想取北州,但如果寧朝主動割地金國又豈能不笑納。如此一來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外面的大臣爭執不下,傅綺箏萬分焦灼卻又不敢出去,若只有傅任賢和秦相在殿中還好,但有陳佟一黨在此,她如此莽撞地出去參言朝政,定會惹了大麻煩,如今只望他能不違初心,寸土不讓。
傅綺箏又掀開簾子往外看去,佟尚書及其黨羽不惜跪諫于殿中︰「皇上,萬千將士的性命不能白白葬送啊。」
傅任賢已經不再言語,沉默地著看著佟黨跪求,傅綺箏擔憂父親恐是再無理由阻攔了,畢竟再這樣下去北州是守不住的,割地議和表面上的確比死守下去要有利。
若再無人諫言,只怕元帝也難以堅持了。佟黨正跪在地上勸諫,應是不會注意此處,傅綺箏躲到一邊,瞬時大掀了一下簾子,引起了傅任賢和秦相的注意,待簾子快合上之際,傅綺箏才在簾後露面。
待父親看見了自己時,傅綺箏用一只手指著另一只手,手即守。傅任賢會意,憑著對女兒的信任,遂也不再沉默,進言道︰「皇上,北州城萬不可棄,當死守之。」
佟尚書立即質問︰「守下去的惡果傅大人可擔待得起?」
「皇上,臣也贊同堅守北州。」站在傅任賢這邊的大臣群起言之。
雙方又僵持不下,不過到現在還有堅守北州之諫,元帝當然不會輕易就同意議和,遂決議明日早朝再行定奪。
傅綺箏總算是松了口氣,待眾位大臣走後,傅綺箏方才從書室出去,見元帝坐在書案前,神色憂慮。
「都听見了?」
「大臣們吵得這麼厲害,不想听也全听見了。」
「朕沒想到戰事會打到如此地步,依你之見,該當如何?」
「女兒當然听爹的。」
「那朕又該听誰的?」
「听自己的心,失守和相讓是兩碼事,皇上心里真的想讓大寧如此輕易就讓出北州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