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儀嬪主。」此時從外面進來一個宮女喊道。
陳兮若轉過身打量著那婢子,冷冷問道︰「你又是哪里來的奴才?」
宮女欠身︰「奴婢是靜嬪娘娘身邊的宮女,靜嬪娘娘去了嬪主的寢宮,見嬪主不在,便讓奴婢來請嬪主回去。」
「風水輪流轉呀,從前是綾常在庇佑著靜嬪,如今換靜嬪來給綾常在解圍了?到底是誰可憐誰。」陳兮若掩嘴笑道。
「風水輪流轉,這話是淑儀自己說的,淑儀要記住了。」傅綺箏語氣漸重,微微一笑,此時得饒人處且饒人,以後才能有條活路。
陳兮若卻笑得更燦爛了︰「原來綾常在還想著出去呢,看來常在還不知道如今皇上身邊已有了新人。」見傅綺箏听到此言,神色果然暗色了些許,又故意笑道,「都說徐采女溫婉賢淑,除了家世,沒有哪一點比不上當初的貴妃。」
傅綺箏頓時娥眉緊蹙。
陳兮若見她這副模樣更為得意了︰「看來常在果然不知道,常在剛進這雨明宮,徐采女就代替了當初的貴妃常伴君側,皇上對她也格外眷顧,很快就會忘記有綾常在這麼個人,所以常在也就別想著要從這里出去了。」
「怎麼會……」傅綺箏緊皺著眉頭,自言自語。
「如今徐采女得寵,她的好姐妹靜嬪本嬪開罪不起,這就回去了,綾常在可要保重啊。千萬別氣壞了身子。」陳兮若笑聲連連,拿過宮女手中的團扇,搖著扇子出了雨明宮。
傅綺箏在門前站了良久。黯然轉身,水霧扶著她到屋里坐下。
「听聞沁容華也晉了嬪,可她們怎麼都不來看看主子呀,莫不是都是忘恩負義之人?」
為何昔日依附之人未曾登門,而來的皆是想伺機辱沒她一番的有嫌隙之人,水霧想不通,但傅綺箏心下卻是清楚。她如今的位份見了誰都得行禮,方毓秀和王姒就是受得起也不敢受,多半是顧忌到這點。才不便與傅綺箏相見。
入夜時分,這宮城的一角仿若與世隔絕,外面只有陣陣蟲鳴,來了近半月只因腳傷。還不曾出去走走。一時間來了興致。
腳上的傷好了不少,行走已無大礙,傅綺箏便一個人出了雨明宮,青絲及腰,發髻上只插了一支桃木簪子。站在雨明宮前左右看了看,不想去往那宮闕深處,遂往另一方向前行。
路過靜明宮時,傅綺箏駐足向里面望去。殿門緊閉,窗戶里透出微弱的燭光。不禁心下喟嘆,如今宮中三個末等常在,當初皆是風光無限之人,一個皇後,一個貴妃,還有個雲妃,傅綺箏至今還記得雲妃的那句花無百日紅。
傅綺箏在靜明宮門前站了一會兒便繼續往前慢步走著。那里如同期望的一樣,故景依舊。正欲拂袖撢去平石上的塵土,卻見這平石煞是干淨,雖有些詫異,但也沒多想,徐徐坐下。
夜涼如水,任微風紛亂發絲,陳兮若至今沒將證據交出,傅綺箏甚至懷疑自己是否輕信了陳兮若,也怪當初太過心急,只覺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孤身一人在此,抬頭望向那宮闕萬千處,凝眸,不禁心下相問,為何會是徐倩然?
腳步聲傳來,傅綺箏徐徐回眸,借著月光,看清那面龐,隱隱有些失落。
「嬪主。」祁桓翊拱手道。
傅綺箏微微苦笑道︰「如今做回雨明宮的常在,沒想到又在此處遇見了將軍,一切倒都像是回到了從前。」
「臣……」祁桓翊欲言又止。
傅綺箏惑然看向他,其話到嘴邊仍是遲遲未語。傅綺莞爾道︰「將軍有話不妨直言。」
「嬪主蒙此大辱,還想在宮里待下去嗎?」。
傅綺箏卻笑了笑說︰「我不待在宮里,難道真要去金國不成?」
「嬪主已被貶至此處,外面傳言皇上此舉是準備與金國議和,為防皇家顏面有失,才將嬪主先貶至常在,好悄然將嬪主……」
傅綺箏想也不想即道︰「他不會的。」打斷了祁桓翊的話,祁桓翊便不再說下去了,此地陷入沉寂,只有風拂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
傅綺箏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言辭太過激動,為緩和這氣氛,遂又徐徐說道︰「金國的使臣走了嗎?」。
祁桓翊搖了搖頭︰「沒得到皇上的答復,金國的人怎麼會離開。」
如此也好,一日不給答復,晟寧就能安穩一日,耗下去也不失為一種辦法,緩兵之計于寧軍著實有利。
祁桓翊又道︰「傅祺兄帶兵征戰在外,臣自愧不如。」
傅綺箏好奇道︰「難道將軍也想征戰沙場?」
「想歸想,家慈去世前曾請求先帝恩準,永遠不讓臣上戰場,至此父業難繼。」祁桓翊的話里皆是無奈。
傅綺箏勸道︰「祁將軍是祁家獨子,老夫人如此也是愛子心切。」
「傅祺兄不也是家中獨子嗎?」。
「哥哥已經成家,接下來便是立業,祁將軍要是娶門親事,之後或許也能得償所願。」傅綺箏笑道。
「臣……臣還不想。」祁桓翊吞吞吐吐道。
「是我唐突了,將軍只當我說笑。」傅綺箏輕言道,娶親成家,最盼有情人終成眷屬,早已將祁桓翊當做好友,亦希望他能等來自己的姻緣,豈能相逼。不禁抬頭望向夜空,再過些時日又是七夕了。
「嬪主真的留戀這宮里的生活嗎?」。祁桓翊忽然開口問道。
傅綺箏雖有些詫異,想了想,沉默著搖了搖頭,宮里的生活有什麼可留戀的,那牽絆著心的是人,而非榮華富貴。
「嬪主可想過離開這皇宮?」
這席話讓傅綺箏更為雲里霧里,疑惑問道︰「將軍何出此言?」
「臣可以……」
「主子,奴婢可找到主子了,主子腳傷還沒痊愈,怎麼不帶奴婢,一個人就出來了。」水霧著急道。
看著水霧急成這個樣子,傅綺箏笑道︰「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然怎能走到這里來。」
水霧一見祁桓翊,欠了欠,好奇道︰「祁將軍怎麼也在?」
傅綺箏知祁桓翊一直是從西承門出入,遂言︰「祁將軍只是路過,踫見遇見了。」又起身對祁桓翊說道,「天色已晚,我也該回去了。」
祁桓翊拱手相送,傅綺箏莞爾頷首,帶著水霧離去。一陣風拂過,吹來樹葉落到那塊石頭上,祁桓翊緩緩走過去,將葉子拾起,石頭又恢復了干淨。(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