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只見文成郡主忽的抬起頭來,笑著看著陳永喻。那笑容極為純淨,沒有參雜一絲一毫其他的東西,當真稱得上笑靨如花。陳永喻不禁看得有些出神,不過晃眼之間陳永喻便恢復了常態。他沒有回答成文郡主的話,因為方才的走神已經讓他對成文郡主的不喜加重了一分。沒有錯,是不喜,甚至稱得上為厭惡。
連陳永喻自己都不懂,他對文成郡主的厭惡究竟從何而來。雖說比不得其他女子的秀美,可是文成郡主戰功累累,加上為人爽朗,又注重義氣,在安都城中的人緣一向很好,從未听過有人嚼過文成郡主的舌根。若是陳永喻心里對她的不喜傳了出去,怕是會引起不小的輿論……
可陳永喻的不言不語在文成郡主看來是因為害羞,所以她也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只是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我長得不好看,甚至比起文秀來說都要差上幾分。可是喻哥哥,我是真的喜歡你,從小喜歡。第一次在宮里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決定非你不嫁了。所以,你能不能試著喜歡我一點呢?」
文成郡主什麼人,即使面對數萬敵軍也從未有過絲毫膽怯的女子。即使被敵方俘虜,也不曾低過頭半分。可是現在她褪去了身上所有的驕傲,只對陳永喻一個人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這樣已經足以證明,陳永喻對她而已究竟有多重要……
只可惜她忘了,她愛上的人,是陳國的喻王……
陳永喻聞言忽的笑了笑,他的風姿在三國之間早已傳遍,容顏是連許多女子都比不上的。即使現在身著粗布麻衣,也未曾減少他的風華半分。所以他這麼一笑,在文成郡主看來,連著陰雨連綿的天氣仿佛瞬間也變成了晴天一般,整個人就如同照射在暖洋洋的春日之下一般,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只是下一刻,陳永喻說出的話卻讓她如同掉入了冰窖一般,冷的讓人害怕……
「試著喜歡你?郡主可否告訴本網,郡主身上有哪一點,能讓本王試著喜歡郡主一點?」陳永喻說這話的時候時候是笑著說的,可是說出的話卻是一點情面都沒有留下。文成郡主忍不住面上一怔,隨即皺眉絞盡腦汁兒想著自己身上的好處。可是思來想去,似乎一點優點都沒想到……
「郡主若是閑著無事,就多看看安都城內那些大家閨秀平日里是如何的,是否也像郡主一樣舞槍弄棒,像個男兒一般……再者,會哪個女子,會說出這般不知羞恥的話來……」陳永喻說完不再看文成郡主一眼,將整理好的棉被抱了起來,朝著那些陳舊破爛的房屋中走去,留下一臉呆滯的文成郡主。
她是第一次听見陳永喻這麼說她,一直以來她都以為陳永喻雖然不喜歡她,可是自己在他的心里至少也是不同的。因為,似乎每次,只有自己才能這樣站在他的身邊。可是現在看來……似乎他根本就沒有把她當做一個女人……
文成郡主似乎想要笑一般,可是嘴角卻是抑制不住的彎了下去。她轉身看了一眼陳永喻,算不得堅實的背影,可是在她看來,卻如同一座大山一般,堅不可摧,是一個可以讓人永遠依靠的後背……或許他永遠不知道他做過的那些事,對她有多麼的重要……
思及至此,文成郡主方才心里的失落難過似乎瞬間就好了起來,嘴角努力的向上勾了勾,將整理好的棉被蓋好然後抱著朝著陳永喻追了過去……
「喻哥哥,你剛才說的話我明白了,以後我改,下次你再見到我的時候絕對不是這樣了!」成文郡主說的信誓旦旦,但是卻極為認真。但是卻讓陳永喻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只見陳永喻似是有些不耐的看了一眼成文郡主,說道︰「郡主想明白了就行了,但是此刻大家都在忙著,郡主若是實在不想做就在一旁休息,不要打擾本王做事了。」
「我……」成文郡主聞言,一下像一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般,有些不安的僵在了那里。
陳永喻也沒有再理會成文郡主,將御寒之物一間屋子一間屋子派發完畢之後,才對著成文郡主說道︰「還請郡主將手中的衣物交還于我。」成文郡主這下才想起自己的懷中還抱著一大堆衣物,于是慌忙道︰「我去……我去給他們……」于是便抱著衣物開始給余下的人家派發著。
正如成文郡主所說的一般,陳永喻的確不是第一次來這里了。這里的貧民對喻王可謂是既是尊敬,又是崇拜。或許在官宦富有的人家之中,一點點御寒的衣物棉值不得什麼,可是他們不知道,這是這些在他們看起來極為不屑的東西,可是卻足以保他們度過又一個寒冷的嚴冬……
所以御寒的衣物以及碎銀糧食分發完畢之後,陳永喻便要乘著馬車離開。可是這個時候,幾乎石路街所有的貧民都冒雨走出了屋中,齊齊朝著陳永喻跪了下來。什麼話也不說,就是這樣跪趴在地,朝著陳永喻無聲的感謝著……陳永喻雖未喻王,但是一向不得當今天子寵愛,平日里得到的打賞也不多,俸祿比起一般的官員來說雖說多上一點,但是買了這些,幾乎可以將他身上現有的儲蓄都給用盡。
稍微知道一點的人都知道,這下陳永喻怕是得勒緊褲袋過著日子了……為了區區一群貧民,值得嗎?
看著地上跪著的那些貧民,文成郡主忽的覺得眼眶之中一陣酸澀。即使陳永喻心里不喜歡她,可是她還是忍不住,忍不住越來越喜歡他……似乎所有的人都一樣,情人眼里出西施。可是文成郡主明白,這個人,真的有太多太多的優點……多到她只能仰望著他……所以,即使他不喜歡她,她心里也從未有一絲怨憤……因為她知道她配不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