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喻放下手中的書,揉了揉一直跳動的眉心處。今日他總感覺有些心神不寧,可是一天快要過去也沒發生什麼事。搖了搖頭,覺得可能是他想多了。今日是春獵的日子,天氣正好。母親也重獲皇上殊榮,有幸能隨行春獵的隊伍。怎麼看都是好事……可是……即使這樣想,陳永喻心上的那種不安的感覺也沒有疏解半分……
「王爺,宮里邊來人了。」陳永喻正準備起身出去走走,只見文秀滿臉慌張的走了進來,躬身說道。
「宮里的人?」陳永喻皺眉,顯然不明白皇上太子不在宮中,為何會有宮中的人來。
「據說……據說是有關娘娘的……」
陳永喻聞言眉間一凜,也不再多問,大步朝著大廳之中走了過去。只見大廳之中站了好幾個過來傳話的太監,不似平日里面上帶笑。個個面上表情凝重,看到陳永喻來的時候,臉上都不約而同的劃過一抹憐憫之色。陳永喻雙眼看得分明,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不過面上仍然含著淺笑,對著那幾個太監說道︰「幾位公公來喻王府是有何要事?」
那幾個太監朝著陳永喻行了禮,然後為首的那個太監說道︰「喻王爺請節哀,淑慎娘娘在春獵之時……自盡了……」那太監說的小心翼翼,雖說陳永喻不受寵,但到底是一個王爺。所以這話說的很是小心,生怕陳永喻怒極然後發怒于他們身上。
陳永喻聞言步履不穩,連連後退了幾步。臉上全然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一張臉在听到節哀兩字之時,頃刻間變得煞白。只見陳永喻顫抖著雙唇,雙眼目眥欲裂的盯著那說話的太監咬著牙一字一句的問道︰「你說什麼?!」許是陳永喻的樣子太過可怕,那太監被嚇得忍不住後退了幾步,吞了口唾沫,緊張的說道︰「淑慎……淑慎娘娘,幾個時辰前……自盡了……」
這話讓陳永喻再也承受不住打擊,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王爺!」眾人見此,連忙想要上前去扶陳永喻起來,可是陳永喻卻沒有半分反應。文秀在一旁看得心里一陣發堵,她從小就跟在淑慎娘娘身邊,淑慎娘娘和陳永喻之間的母子感情一直都十分要好。現在淑慎娘娘出事,最傷心難過的就只有陳永喻了。
陳永喻沒有流淚,就是呆呆地坐在地上,動也不動。那幾個太監本就是奉旨來傳話的,現在看見陳永喻這模樣,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王爺……請節哀。」
「母親……為何自盡……」良久,只听陳永喻開口沉聲問道。他不相信,明明之前什麼事都沒有的人,為什麼去了春獵就突然自盡了!
那幾個太監一直呆在宮中,只是奉旨傳話。現在听到陳永喻這麼問,都不由得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作答。還是為首的那個太監,想了片刻,然後凝聲說道︰「奴才也不知,是皇上那邊的人傳話過來讓奴才告知王爺。至于其他,奴才真的一概不知……」
話說到這里,陳永喻也是個聰明人,又怎麼會不明白。揮了揮手,示意那幾個太監退下。畢竟是宮里的人,就算比不得皇上身邊的那些宦官。但是得罪了也沒有什麼好處,說不定以後還會惹來麻煩。換做以往,陳永喻自是萬分小心。但是此刻他已顧不得其他,生母之死,給他帶了巨大的傷痛。這麼多年他做人行事一直十分小心,為的就是保他和生母一個周全。可是現在,換回了什麼!
陳永喻他不是一個傻子,怎麼會不清楚。如果沒有發生什麼事,自己的母親又怎麼會平白無故的就自盡?!陳永喻想到此,一雙眼楮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傷心的,竟變得通紅。那幾個太監見到陳永喻如此可怕的模樣,也不再多留,匆匆行了禮,便離開了。文秀此時理智不少,跟了陳永喻這麼多年,很多事情也明白。所以自己就送那幾個太監到了門口,臨走前還一人給了一些銀兩,賠笑著說道︰「幾位公公實在不好意思,王爺喪母,心里必定是不大好受的,您們多寬待些,切莫生氣。」
收了好處,原本心里還殘留的一點疙瘩也瞬間消失了。只見為首的那個太監掂了掂手中的錢袋然後笑著說道︰「姑娘說的哪里的話,喻王爺喪母,奴才們自然是理解的,怎得會生氣呢。」
「那就好……那就好……」
送走了那幾個太監,文秀這才匆匆的又趕了回去。此時陳永喻已經站了起來,除卻面上的表情有些陰沉之外,其余之處看起來與平日沒有什麼差別。可就是這樣,文秀就越擔心。連忙走進大廳之中,擔憂的說道︰「王爺……」
「你讓齊峰齊文過來。」陳永喻開口了,聲音冰冷至極,讓人听的都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可是文秀聞言卻是瞪大了雙眼,看著陳永喻說道︰「王爺……他們……他們……」
「母親的死這其中絕對有問題……」說著只听陳永喻忽地冷笑一聲,然後又冷聲說道︰「既然父皇讓人來傳話,又沒告訴他們原因,肯定是不想讓我知道什麼。幾十年的夫妻,也不過如此了。既然他們不仁……」後面的話陳永喻沒有再說下去,可是文秀卻明白了。背後也在這一瞬間,冒出了冷汗來。只一夕之間,什麼都變了……
「快去把他們叫過來。」
「是……」這次文秀沒再多說,轉身離開府去找陳永喻口中所說的齊峰齊文兩人。她明白,從現在開始以後喻王府只怕沒有那麼清靜了。走對路,無上榮耀,走錯了,則是摔得粉身碎骨……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陳永喻眯著眼看著文秀離開的背影。眼中一片冷意,從現在開始什麼都變了,沒了牽掛的至親,他何需在藏掖著……待他查出真相,與這一切有關的人,都要得到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