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喻對著文成終究沒有多說什麼,文成走的這一天陳永喻也沒有去送行。怎麼說呢,在文成心里覺得這樣也算好。她和陳永喻之間從前不管好壞,終究是過去了。文成最後看了一眼繁華依舊的安都城,最後在楚信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外邊站了一列送行的隊伍,安王還有陳康他們,以及朝中的一些大臣都來了。以往每一次文成出行打仗之時都不會有多余的感受,因為心里始終認為,不管怎麼樣,她始終都是會回來的。可是現在卻不一樣了,今日再看看這繁華鼎盛的安都城,以後怕是沒有多少機會再見到了。出嫁隨夫,她現在嫁了楚信,現在就要跟隨楚信回到楚國。眼下雖說三國並立,陳國稍勝一籌,可是天下局勢誰人能說的準。今日或許把酒言歡,明日說不定就會拔刀相向。
所以現在她寧願此一別過後不再相見,也不想明日在戰場之時再和自己的親人兵戎相向。許是有了身孕的緣故,這人就變得有些多愁善感起來。文成放下車簾,難得眉間染上了一抹愁色。楚信見狀伸出手來輕輕抹平了文成眉間的皺褶說道︰「此一別雖說不易再見,但是你若是以後真的想家了,為夫再陪你回來。」
楚信的話總能讓文成有些焦躁亦或是不安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只見文成伸手抱住了楚信的腰,將自己埋在了楚信的懷中說道︰「沒事,只是今天不知怎麼著忽地就有些多愁善感起來了,說不定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楚信聞言點點頭,沒再多說,一只手卻是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安撫著文成。文成很享受現在這樣,楚信的安撫比起什麼都要來的管用。也因為懷了身孕,容易困頓,所以在楚信的安撫之中,文成不知不覺之中便睡了過去。
楚信和文成的車隊以及慢慢行駛出了城外,只見城牆上陳永喻穿著單薄的衣衫負手而立。臉上面無表情的看著文成他們的車隊漸行漸遠,忽地只見陳永喻嘴角咧開了一個詭異的幅度,隨後便見陳永喻不再看文成他們的車隊一眼,離開了城牆之上。
文成躺在楚信的懷中休憩,而楚信卻在這顛簸的馬車之中頭腦愈發的清醒。他是一個男人,雖說不太了解陳國男人的習性。但是站在一個男人的角度去看陳永喻,他不相信陳永喻對文成沒有情。他不了解陳永喻和何羽言之間的事,但是從昨日陳永喻听聞文成要走的那一刻,臉上細微的神情卻沒有逃過楚信的雙眼。那是只有對待心上之人才會有的神色,想要瘋狂的佔有,但卻因為什麼而隱忍著。那樣的眼神,他又怎麼會不明白。
只是他不懂,如果陳永喻真的對文成有情,可是為何當初又會眼睜睜的看著他迎娶文成……
楚信自己腦袋還算機靈,可是這一點卻始終猜不透。楚信不由得低下頭來看著熟睡的文成,文成睡覺的時候和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樣很不一樣。可以說是恰恰相反,平常文成活潑好動,可是每次熟睡的時候卻總是極為安靜,至少在楚信看來,這個時候的文成像是一幅畫兒一般,美的令他無法不心動……
楚信忍不住低下頭來輕輕吻了一下文成,還是別想了。現在他已經娶到了多年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又有了他們的孩子,等回到楚國之後,平平淡淡的過著他們的生活便是,陳國的一切終究與他再無干系了……
楚國和陳國相距甚遠,按照楚信他們車隊的速度,至少也得十天才能到達楚國的邊境。而文成因為懷有身孕的緣故,所以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一直都沒有怎麼清醒過。而楚信即使不會武功,身體也稍顯文弱一點,但終究是個男子,體力到底比文成要好上一些。所以一路上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一直在照顧著文成了。
車隊行駛的比較慢,考慮到文成懷有身孕不敢太快,怕對月復中的胎兒會有影響。不過再慢文成他們的車隊也行駛了大概三日多了,現在在陳國的一個小城上,距離安都城已經很遠了。不過還沒有走到城中,到天黑之時車隊還在野外,就算再怎麼敢也天亮之前也趕不到城中。所以楚信索性便讓車隊停了下來,一行人暫時在野外將就一晚了。
文成白天睡了一日,這會兒到了夜里也睡不著了。便拉著楚信下了馬車透透氣,這會兒正處在荒郊野外之地,外邊若不是文成他們的人點的燈籠火把,怕是只有漆黑一片了。而且順著光亮朝著四周望去,樹林里靜悄悄的一片,幾乎連風吹動的聲音都能听得見,放眼望去竟覺得有些可怖。不過外邊到底比馬車里邊要好上一些,畢竟空氣都好的多。再加上身邊有這麼多人,也覺得沒什麼可怕的。
文成伸了一個懶腰對著一旁的楚信說道︰「以前出兵的時候,比現在行的路可長多了,可就沒覺得怎麼累。可是現在有了身孕,一天到晚都覺得累。」文成說著又連著撐了好幾個懶腰,樣子懶懶散散的。
楚信聞言笑了笑,伸出手扶住了文成好讓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然後才說道︰「以往曾听母親提起過,這女子若是有了身孕自是比平常身子要孱弱幾分,等到孩子出世,以後好好調養一番,身子便會恢復如初。」其實楚信說的不盡然,只是因為文成初次懷孕,不能將那些風險告訴她,免得她心里亂想,到時候反而適得其反。
文成听了點點頭,便也沒再多想,這會兒天黑外邊也沒什麼好看,所以文成便想著回馬車休息,可是剛剛準備說話,忽地雙耳就听見不遠處的樹林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不止是文成,車隊之中那些隨行的守衛也听見了。所有人一時之間都警覺了起來,而不會武功的楚信則是下意識的將文成護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