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成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安王府,桃兒趴在床榻邊上守著她,看起來一切都沒有什麼不同。似乎昨晚發生的事,都只是一個夢而已……可是……文成撫上了現在已經有些微凸的小月復,嘴角露出一抹極為復雜的情緒,只是她知道一切都不是夢……
文成躺在床上沒有動,她害怕,真的害怕。想到昨日陳永喻那般舉動,她的心就越發不安,她不可能相信陳永喻突然發現心里有她那樣的借口。一個沒有心的人,又怎麼會有喜歡的人?當初丞相府的何羽言是一個,她文成不想變成第二個……
文成咬了咬唇,她不能這樣坐以待斃下去,現在父王不在安都,多久回來也說不準。而哥哥……文成不想將他牽扯進來,思來想去,只能親自出馬了……
這樣想著文成沒有再猶豫,起身就要下床。原本看起來睡的沉沉的桃兒,在文成下床的那+.++一瞬間悠然睜開了雙眼,眼神看起來似是有一點迷蒙,不過下一刻看到文成的動作便立即起身站了起來。
「你去床上睡會兒,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桃兒聞言雙眼微閃,問道︰「郡主要去哪兒?奴婢不能一起去嗎?」。
文成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這樣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她既然不想把陳康牽扯進來,自然也不想將桃兒給牽扯進來。桃兒見狀沒有多說什麼,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文成,然後便伺候著文成洗漱。
似乎沒有想到文成會來,恆王看到她的時候眼中明顯的劃過了一抹訝異之色。雖說都是皇家的人,但是以往恆王和文成也只能算是點頭之交而已,幾乎話都未曾多說過幾句。所以文成前來,恆王要說不驚訝那就是假的。
恆王雖說不如陳永喻聰慧,但是也不笨,看文成的樣子分明是有話要說,所以直接將文成帶到書房之中……
等他們走出書房的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下來,恆王臉上神色有些復雜,看著文成的表情有些難以言喻。文成倒還好,神色平平,看不出喜怒,仿佛方才在書房之中說出的那些話另有其人。
恆王將文成送到王府門口,想要繼續將文成送回安王府,但是文成卻制止了他︰「王爺別送了,該說的剛才我已經說清楚了,後面要是沒有必要就別見面,不然更會惹得別人懷疑。」
恆王聞言面上一怔,有些愣愣的點了點頭。其實以往和文成見面雖說只有寥寥幾次,但是看得出來是個性子活潑的丫頭。但是現在卻突然變得這麼陌生,心里說不驚訝那就是假的……不過恆王也不會多說什麼,文成現在站在他這邊就夠了,不管出于什麼原因,他管不著……
天色已經漸漸昏暗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和要下雨的原因,文成坐上馬車的時候天上忽地出現了幾道電閃雷鳴之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響亮。見此她趕緊上了馬車,不敢多呆,現在除了安王府,她覺得哪里都不安全。要是她一人還好,只是現在肚子里有了孩子,她不能拿孩子冒險……
恆王府離安王府有一小段距離,外邊的風勢應該很大,文成坐在馬車內都能隱隱約約听到外邊有些呼嘯的風聲。從恆王府中出來不知為何,她心底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這種不安伴隨著外邊愈來愈差的天氣越來越深。文成忍不住伸出手來拉開了車簾,結果才拉開一個縫眼,就被外面的風吹的有些睜不開眼。趕緊將車簾放了下來,拍了拍胸口示意她自己不要胡思亂想。
回到安王府的時候還是沒有見到陳康,也不知道陳康在忙些什麼這幾日文成都沒有見過他的人影。不過想著以前她在郡主府的時候也很少見到陳康,想來他本身應該很忙,便沒有多想。只是有些奇怪的是桃兒也不見了,吩咐其他的丫鬟去找,府中也沒有人。
去哪兒了?文成心里有些奇怪,外邊已經下起了雨,而且這雨勢瞧著應該會越來越大,這個時候不在府中能做什麼……
桃兒亦步亦趨的跟在陳康的身後,手里提著一盞燈籠,而陳康打著傘,臉上彌漫的是一股無法言說的悲傷。今日是安王的頭七,本來應該早早就來,但是白天實在抬過引人注目,所以只能晚上才來。陳康憋的實在是太難受了,在王府里他得強顏歡笑,在外邊更是得謹言慎行,稍有不慎,就會給他們帶來危險……
「小心。」陳康拉住桃兒,輕聲說道。此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這又是一座荒山,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會摔倒。桃兒側過頭看了一眼陳康,然後垂下了眼眸,輕輕嗯了一聲。
很快便到了安王的墳頭,墳頭孤零零的一片,在這荒野叢林之中一點都不顯眼。桃兒又看了陳康一眼,不過很快的收回了視線,嘴唇動了動,似乎是在呢喃著什麼,但是眼下暴雨呼嘯,將她的聲音直接湮沒在了暴雨之中。而這時只見陳康慢慢走近了安王的墳前,將手中的傘遞給了桃兒,然後也不顧地上的泥濘直接跪了下來。陳國的習俗,頭七的時候需要為死去的人做很多,但是現在陳康除了給安王磕幾個,幾乎什麼都做不了……
陳康對著墳前連著無聲磕了好幾個頭,地上滿是小粒石子和沙土,就是鞋底薄了,走在上面都有些磕腳。可是現在陳康就直接這麼磕了上去,別說是陳康本人了,就連桃兒听著那磕頭的聲音都覺得疼。極為復雜的看了一眼陳康,桃兒……或者說是陸夫人突然都覺得他有些可憐……張了張唇,剛想安慰幾句,可這個時候磕完頭的陳康卻突然轉了過來,一把抱住了陸夫人……
陸夫人身子一僵,想要推開陳康,可是透著昏暗的燈火,看著陳康滿是隱忍的淚水的時候,心又忽的一軟,任由陳康這樣抱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