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藥喝了吧。」陳康走了進來看見文成坐在床榻上怔怔地看著自己的小月復,床榻邊的矮凳上一碗已經快要涼掉的安胎藥,和一小碟蜜餞。
文成听了陳康的話茫然的轉過頭看著他,張了張唇,壓制住心里的澀然,點點頭,很是乖巧的端起了那碗藥喝了起來。看到這樣一幕,陳康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文成其實最怕的就是喝藥,每次喝藥的時候必然會吃幾顆蜜餞。可是此時,文成像是感覺不到那藥的苦意一般,一整碗藥喝下去眉都沒皺一下。
陳康走近,將那小碟蜜餞遞給文成,文成卻搖了搖頭,低聲說了一句︰「我想休息。」說完將藥碗放在一旁,便背對著陳康躺了下來。
不知道該說什麼,陳康看著手中蜜餞。心里泛起一陣苦澀,原本已經做好了文成醒來會問他父王的事的打算。可是文成現在的模樣,似乎根本就沒有想多問.+du.什麼的打算……陳康將蜜餞放在矮凳上,看著文成消瘦不少的後背,啞聲說道︰「父王的事並不是有意要隱瞞,只是害怕你受到刺激……」
「我都知道……」陳康話未說完,文成就低聲打斷了他的話。她又怎麼會不知道,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又是另外一件事。那是她的父王,你要她怎麼做才能做到什麼事都發生過一樣?就是是殺了她,她也做不到……
陳康沉默下來,心頭雖說有千言萬語,此刻很難再開口……
「那你好好休息……」陳康低聲說道,見文成輕輕嗯了一聲這才離開。
待陳康一走,桃兒才走了進來。看到矮凳上的安胎藥,面上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神色,不過很快便消失不見。
「郡主……您現在感覺怎麼樣?」問的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了一般。
本以為文成不會回答,結果片刻後便听她說道︰「孩子……是要沒了嗎?」。語氣平靜至極,可是細听之下毫無一絲生氣。
桃兒听的心上猛然一跳,垂下眼眸,思量著該如何開口。想起昨夜陳永喻說的那番話,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她雖不是什麼善輩,但是卻是個女人。文成比她還要小上幾歲,可是如今卻要來承受這些……
「沒事的……」違心的話還是說了出來,這次孩子沒有流掉,下次那人還會用其他的手段流掉這孩子。文成和別人的孩子,他怎麼可能容忍于世……
這話不知為何,竟然文成低聲輕笑了起來,此時正是四季最熱的時候,可是听到文成的笑聲,一股寒意卻從她的腳底直竄而上,生生將安慰的話語給咽了回去。
「這孩子就算是想要保也保不住了是吧?」話語中淒涼之意盡顯,不待桃兒回答,便听文成繼續說道︰「既然如此,倒不如……」
「總還有辦法的!還有世子爺啊!」桃兒這些話幾乎是月兌口而出,剛剛文成說完那些話的一瞬間,之前那股不安的感覺更是強烈的不少。她甚至隱隱猜到,如果文成的孩子沒了,文成以後說不定會……
桃兒的話似乎起到了作用,只听文成又笑了笑,這次和剛才似乎有些不同,只听她輕嘆了一聲︰「是啊……」這一聲嘆息不知飽含了多少無奈。
「我沒有事,你出去吧,我想自己一個人呆一會兒。」
桃兒聞言點點頭,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文成,這才轉身離開。一出門發現陳康仍舊守在門外,眉頭緊鎖,負手而立看著遠處不知在思考什麼。桃兒見此低聲輕喚了一聲,陳康聞言轉頭看向桃兒。
「郡主怎麼樣了?」
桃兒搖了搖頭︰「不太好,這段時間得注意些了……」
「我在想,成兒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陳康說這話的時候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桃兒,眼神之中滿是凌厲之色。
桃兒低著頭,沒看陳康,說出來的話卻有一絲委屈︰「世子爺難道懷疑是奴婢告訴郡主的嗎……?」
陳康沒有說話,只是面上的凌厲之色稍減。桃兒抬起了頭來,此時已經淚眼斑駁,忽地只見她伸出手來緊緊地抓住了陳康的衣裳,哽咽的解釋道︰「要說奴婢早就說了,何必又等到那個時候。再說了……郡主待奴婢那麼好,奴婢又怎麼會告訴郡主去害了她……」這話說的是沒有錯,秘密告訴文成事情真相的是陳永喻的其他部下,的確不是眼前這個‘桃兒’。
陳康聞言雙眼微眯,看著桃兒似乎是在思考什麼。桃兒滿臉淚水,不停地抽泣著。因為害怕打擾到文成,所以壓抑著哭泣。一切看起來和以前沒有什麼不同……
「算了,當我沒問吧,別哭了。」最後只見陳康嘆息一聲,伸出手來替桃兒輕輕擦拭著臉上的淚水。桃兒身子一僵,連忙低下頭,後退兩步。陳康的手一頓,隨後像是沒事一般收回了手。
「早些去休息吧,成兒這里有其他人守著,沒事。」陳康低聲說了這話,不待桃兒回答便轉身離開了。
待陳康一走桃兒這才抬起了頭來,模了模自己心口,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轉身離開。這安王府怕是不能再多待了,再待下去遲早得出事……
而另一邊的喻王府……
此時已經入夜,陳永喻仍舊沒有一絲睡意。現來他睡的越來越晚,每天若是不听听關于文成的消息,那這一晚定然是睡不著的。他覺得自己快要魔怔了,陳皇要是再不死,他怕他自己就想動手殺了他。他現在迫切的,想要坐上那位置,然後迫切的想要將文成佔為己有……
「王爺,風雨閣的人來了。」門外文秀的話打斷了陳永喻的臆想,讓他稍稍回過了神。
「讓他進來。」話說完,外邊的齊峰便推門進來。
「王爺。」齊峰單膝跪在地上,朝著陳永喻行了禮。
陳永喻面上此時已經恢復了淡然之色,點點頭不咸不淡的開口︰「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