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文成原來是不大喜歡孩子的,小小的一團,看上去極為脆弱。似乎一個不小心,這小生命就沒有了。不過她還是會覺得孩子可愛的,有時候沖著你笑的時候似乎整顆心都化了。而且自從她有了孩子,每次看到大街上的那些蹦蹦跳跳的小女圭女圭,她都忍不住多看兩眼。她以前時常想,要是孩子生下來,會更像她,還是會更像楚信。她希望更像楚信一點,那樣孩子是男的,就會豐神俊朗,女孩子的肯定就長得很漂亮……可是現在……孩子沒了……
文成睜開眼怔怔的看著床頂,小月復還有些微的疼痛。其實這樣疼著也好,能讓她有個念想,會覺得,孩子可能還在……
「呵……」自欺欺人罷了,哪里還有什麼孩子,陳永喻怎麼可能容許那樣的事發生……
眼眶酸澀的厲害,可是眨了眨眼,一滴淚也流不出來了。文成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楮,余光看見桃兒端著什麼走了進來,立即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背對著桃兒。
自從那一晚過後,文成一直住在喻王府,而跟隨文成一同前來的桃兒也一並住下來了。並不是文成不想走,而是她根本就走不了,陳永喻根本就沒打算讓她走,陳康的消息她也不知道。連續這麼多天,基本上都呆在房中未出去過。而且文成對桃兒的態度有些其他,不會多說什麼,只是每次桃兒進來的時候就會像現在這樣背對著她,不管桃兒說什麼她都不會吭一聲。
而桃兒……陸夫人,其實現在已經可以抽手。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那晚看見文成的模樣,陸夫人原本要對這陳永喻說的那些話全部都咽回了肚子里。同樣是女人……她真的心疼文成……
「郡主,喝點粥吧,早上您都沒吃什麼東西。這樣下去身子也受不住……」
文成依舊沒有搭理陸夫人,好在這麼多天陸夫人也習慣了。將粥碗放到了床榻邊上的矮凳上,又低聲說道︰「粥還有些燙,您趁熱喝吧……奴婢先走了……」陸夫人看著文成削瘦的背影,心里微嘆一聲,轉身便要離開。
「你為什麼還在?」而這時,文成卻突然開口了,語氣之中有一絲迷惘,又似乎有一絲恨意。陸夫人的腳步一聲,扯了扯有些僵硬的嘴角,想要讓自己笑笑。可是才發現文成哪里看得見,于是低聲回道︰「郡主說的什麼話,我不在這兒,還能去哪兒。」
不知文成覺得這話哪里好笑,陸夫人說完明顯的笑了幾聲。陸夫人有些擔心,連忙走近想要看看文成,卻又听她說道︰「對啊……你本來就是喻王府的人,還能到哪兒去……」文成說著轉過身,就這樣側著躺在床上,一雙原本靈動狡黠的眼眸此時如一汪死水般定定的看著陸夫人問道︰「都現在這樣了,告訴我,你是誰?還有……桃兒呢……?」
文成的模樣實在太過悲戚,陸夫人甚至不忍心將事情的真相告訴她。可是轉念一想,說與不說又有什麼區別?
「真正的桃兒已經死了,我是接替她的陸夫人。」
文成听了似乎沒有什麼反應,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然後又轉過身背對著陸夫人,不再說一句話。陸夫人也沒再多說,她和文成一起待了不長不短的一段時間,文成對她……桃兒的好她心里都清楚。如果桃兒真的死了,文成難過……也是難免的……
陸夫人閉了閉上,沒再看文成,轉身離開了房間。其實她有些為文成慶幸,幸好這段時間閣主忙的腳不沾地。如果閣主在,看到文成這模樣,怕是又得遭罪。以前她還沒來風雨閣的時候,听過不少關于當今喻王的事,世人都道喻王好,是歷代王侯中少見的愛惜百姓之人。都說他文武雙全,品德又極為高尚。這些話听的久了,漸漸地陸夫人也認為陳永喻真的這樣的人。只是等她真正到了風雨閣的時候,她才明白,傳聞有那麼的不可信……
出去就看見了齊峰,陳永喻不放心將文成交給其他人守著。所以這段時間齊峰手上的事務都轉交給了其他人,只有看守文成這一件事。
「坦白了的話,以後就別再來了。」陸夫人和文成的對話齊峰怕是听到了,看見陸夫人有些心神不安的走了出來,皺眉說道。
陸夫人搖了搖頭,手無意識的模了模自己的小月復,垂眸道︰「沒事……郡主她真的可憐……孩子……」不知道陸夫人究竟想要說什麼,一句話說的斷斷續續,沒個完整的。但是齊峰卻眯起了雙眼,不動聲色的上下打量了陸夫人一遍,然後視線在陸夫人的小月復那兒停頓了片刻,有些不確定的問道︰「你懷孕了?」
陸夫人聞言面上一怔,沒想到齊峰一下就猜了出來,本來也沒打算隱瞞,只是不想太招搖而已,于是便點了點頭。也不指望齊峰會有多高興,她自己心里跟明鏡一樣透亮,齊峰想什麼雖說不能完全知道,但是七七八八也總還是有的。齊峰肯定也不會在乎這孩子,也怪她自己腦袋一根筋抽風了喜歡上了這人,孩子想要也不為過。
果真如同陸夫人心里所想的一般,齊峰見她點頭並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不咸不淡的說了一句好好照顧自己,便沒有下文了。嘴上說著不在乎,可是咋一听這話,陸夫人這心還是微微刺痛了一下。
「真是個負心漢,枉費我一片痴心。」陸夫人伸出白女敕的手,輕捏了一下齊峰的耳垂,風情無限的瞪了他一眼,說出來的話好似在開玩笑一半,而後轉身便走了。好在她心胸寬廣,拿得起放得下……
齊峰看著陸夫人離去的背影,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半響見他伸出手來模了模自己的耳垂,上面似乎還殘留著陸夫人手上的溫度,讓他感覺,在這炎熱的夏季似乎更加燥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