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間,蘇萬兒向坐在一旁的「別人」瞥了一眼,見蘇幕遮面色輕松,既不關切也不擔憂,她心生不滿,冷聲說道︰「那賊人被人發現,慌忙逃竄,不躲到別的地方,偏偏躲進你的院子,該不是你真的吃里扒外,在外面招惹了什麼狐朋狗友吧?」
這話好沒來由,自從蘇萬兒從皇宮里回來後,她就愈發地不加掩飾對蘇幕遮的不喜。過去十幾年,她很少說如此刺耳的話語,近些日子也不知是怎麼了,說起來沒完沒了的。
只是刺耳就還罷了,如今這話已經是赤luoluo的懷疑了。蘇幕遮無奈地苦笑道︰「阿姨你真會開玩笑,我哪有什麼朋友,也斷沒有人有這種本事,能在宅子里高來高去的。」
啪!
蘇萬兒拍案喝道︰「你這是什麼態度!幫里現在遭外敵闖入,你竟然嬉皮笑臉?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W@蘇幕遮眉頭微皺,像是看陌生人一般看了蘇萬兒一眼,後對著小蜂問道︰「宅子里可丟了什麼?」
小蜂搖了搖頭。
蘇萬兒見此一窒,後又說道︰「就算那賊這次沒有得手,誰能保證不會再來。」
蘇幕遮凝視著蘇萬兒的眼眸,沉聲問道︰「阿姨覺得,那個賊,或者說那些個賊到底是來偷什麼的?」
「……」
見蘇萬兒靜默不語,蘇幕遮起身又行了一禮,之後說道︰「既然阿姨的話已經問完了。春草,那我們走吧。」
「我允許你們離開了嗎?」。蘇萬兒在椅中坐直身體問道。
蘇幕遮回身看了她一眼,語帶三分笑意︰「阿姨,我在這兒坐著也是招您煩,再不走真成了吃閑飯的了,皇帝下了旨要我們遷幫,總要買房買地搬東西吧。我們去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不然幫眾來了住哪里?在這分舵建抱廈,設挾屋嗎?」。
說罷,她深深凝視蘇萬兒︰「況且調查闖入者按理說應該是護法的差事。您不是應該更多的關心下當下的危機才對嗎?怎會一味心系這種小事?不過就是進來個賊。值得您這麼上心?」
…………
蘇幕遮回屋後,換下了繁瑣的長裙,從衣櫥里抽出一身男裝,從內穿的褂子到外穿的長袍一應俱全。
換好衣服後。她對鏡重新盤了頭發。攏著碎發用巾子包頭。又把鬢角抿的整整齊齊的,而後她用眉筆將自己的柳葉細眉描畫成入鬢上挑的劍眉,幾筆過後英氣倍顯。原本映于鏡中的少女不見了,現下顯像的純然是個眉眼飛揚的少年。
春草一直在外間,眼見得蘇幕遮一進一出已經變了樣子,忍不住問道︰「小姐這幅打扮,要去哪里?」
「我約了人,」蘇幕遮沒有多講,只對春草言道,「對了,你這次跟著幫里來了雍京,你弟弟的事是怎麼安排的?」
春草听了這話,眼眶一酸,語氣中不自覺地含了絲委屈︰「小姐……我還以為你不記得這件事了……」
這絲淡淡的幽怨沒有瞞過蘇幕遮,使得她俯身提靴的身影一頓︰「怎麼會呢,」她直起身正色道,「我已經答應你了。說說,你是怎麼打算的?」
「我能有什麼打算,」春草的聲音忽高忽低,听不真切,「我讓爹娘看著小弟,綁著他不許出門……可,我好怕,我這麼一走爹娘又會心軟……」說著說著,她眼圈一紅,仿佛又要哭了。
「你既然放心不下,就把他們接進京來吧。」
春草一驚抬頭,吃吃說道︰「真,真的嗎?」。
要幫春草弟弟解癮癥這件事蘇幕遮念茲在茲,無時或忘。她其實很感謝春草求到她頭上,可以說沒有春草向她求肯聖靈芝,就不會有之後發生的事。
她不會知道神仙水與笑笑散的淵源,不會知道禁藥令已經迫在眉睫,不會知道笑笑幫已是燕巢于幕,更不會知道娘親曾經做過丹師,最終的下場是身首異處。
或許她現在還在滇州?*??鬧只ㄅ湟??退憬擁接壕┐?吹南? ? 媯?不故潛幻稍詮睦鎩6雜諼蠢椿岱か?氖攏?荒蘢?齲?薹ㄗ魴┤裁礎 br />
「春草,我不想瞞你,你弟弟的事很是棘手。」蘇幕遮沉吟著說道。
春草有些著慌,莫名說道︰「小姐剛剛不是說,可以把小弟接到雍京嗎?」。
「是,而且我會試著培育出對抗癮癥的聖靈芝。」
春草更加的莫名,期期艾艾道︰「小姐都答應了,還,還有什麼棘手的?」
「聖靈芝能不能解神仙水的癮癥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蘇幕遮沉聲說道,「我需要反復嘗試,你弟弟可能會吃些苦頭。」
春草一時沒能理解她的話中含義,但敏感如她,飛快地說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小姐,我也不說什麼了。小弟自打開始吃那鬼東西,已經是一只腳邁入鬼門關的人了。只要小姐能救他,不,只要你肯救他,不管是什麼結果,我們全家都認命!」
認命。
明明是一個很悲哀的詞,從春草口里說出卻帶著異乎尋常的倔強。
蘇幕遮繃不住笑道︰「你哪像是認命啊,是要拼命吧,」笑罷,她盤算著說道,「既然你這麼相信我,那你快給家里寫封信,我今兒個出門就找個與滇州有生意往來的商隊,讓你爹娘帶著弟弟,跟隨商隊來京。」
春草听了這話,笑容綻開如春花。
「好好,我馬上寫……」她慌得四下找著紙筆,一時擔心自己寫的太慢耽誤蘇幕遮出門,一時又怕去信去得太急,爹娘會來不及收拾,總之很是手忙腳亂。
蘇幕遮在旁靜靜看著,覺得能這樣為親人揪心一次,真好。
從分舵出來後,蘇幕遮熟門熟路地往南城行去,她沒有動用分舵的車馬,而是自行賃了一輛,小半個時辰後,馬車到抵城南一片名為「連山坊」的地方,是雍京里其中一處三教九流熱鬧集中地。
大大小小的商行坐落在附近的幾條街上,一眼望去,旗幟烈烈,招牌閃閃。參差不齊的房屋建築散布其間,磚瓦都有了年頭,稍顯陳舊。其中多數是牙行,街面上另有酒樓、食肆、茶社,人們所需衣食住行皆能滿足。
她尋了間商行,找了隊近期去往滇州的商隊,將春草寫的家書交給了管事,並交代了春草父母弟弟的情況,對于此等尋常委托,管事一年到頭不知要接多少,收了定金後滿口的「放心」,承諾一定把人安安穩穩地接來。
(女主日記105,七月念八第三次補記,換身男裝走起,就是比裙子輕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