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衛忍住皺眉的沖動,又把該說的話重復了一遍︰「她有點要事要辦,今天回不來了。」
「到底什麼事啊?」
「她有點要事要辦……」
「好了好了,」春草打斷他的話,暗自咕噥一句後,迫不得已地變更了一下問題︰「那她什麼時候回來?這你總能說了吧。」
暗衛波瀾不驚地回答道︰「短則一兩日,長則三四日,再長則五六日,反正不會多于七八日。」
這暗衛看著木訥呆板,沒想到還是個口齒伶俐的,口舌翻飛間,將春草心底的不安逗引的一波一波的,波波不停,不安涌上心間,變為羞惱,恨恨地罵了句︰「貧嘴貧舌。」
「這叫什麼回答,」小青瓜在旁跺腳,「到底多少天,說清楚啊……」還沒說完,就見春草向她使了個眼色,下意識地頓住語聲。
春草也已收起不滿的神色,自持地說道︰「這樣吧,你給粟,粟道長傳個話,就說我們東家下落不明了,請他幫忙打探一下,」她猶豫一瞬,放軟了語調,「你看我們幾個姑娘家,想打听點消息實在是不方便啊。可心里又著實著急,你把這情況和粟道長說一聲,看他怎麼說。」
粟梁一來不是他們這群影衛的直屬上級,二來不是吩咐傳話的林公子,問他能問出什麼呢?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那暗衛還是秉持著「多干活,(盡量)少說話」的原則,應了聲「是」。
小青瓜歪頭看著春草,一時不語,半刻後拉過心心的手,折身返回店里,邊走邊說道︰「咱也不能在這里干等消息啊。還是該干什麼干什麼去吧。對了,你之前和我說的那道甜品,是怎麼做的?最近天干,回頭炖一鍋大家都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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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江蘺的轉述,東方毅皺起了眉頭︰「去了京都府衙,然後就下落不明了?」
這事情听著有些蹊蹺,可也沒什麼難辦的。
「去京都府衙問一問。」東方毅隨口說道,對他而言,這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問過了。」
如果江蘺要听一句吩咐才辦一件事的話,他也不會如此得東方毅的信任了。本來嘛,少爺想要一個確鑿的答案,得不到怎好回去復命,更不用說,花坊里的小丫頭急著轉圈,都快把鞋底磨破了。
「怪就在怪在這兒了,衙門里的人說,今天根本沒接到什麼報案,」江蘺拉著臉,煩惱不已,「听春草姑娘說,把蘇姑娘帶走的衙役姓宗名騅,可我一問之下,宗騅只是個壯班的胥吏,根本沒有巡街接案的職權。」
「哦?」東方毅雖表疑問,但沒有追問,因為他知道,江蘺一旦上手一件事,一定會盡力把那件事辦到辦無可辦的地步。
「我又去找那宗騅問話,他的供述和春草姑娘說的相差無幾,說一切都是趕巧了,趕巧他去送銀錢,趕巧春草姑娘被人劫持,趕巧蘇姑娘及時趕到。」江蘺面無表情地陳述著,「趕巧」二字從他嘴里說出來有一股說不出道不明的諷刺意味。
東方毅露出一絲笑容︰「哦?」
這個「哦」字比起上一個,可玩味多了。
「蘇姑娘突然失蹤,是不是也是趕巧啊?」東方毅問道。
江蘺點了點頭︰「他說蘇姑娘本來已經進了府衙大門,但是突然之間像是見了鬼,調頭就跑,沒一會兒功夫就大樹倒了——沒影(蔭)兒了。」
江蘺居然說了一句俏皮話。
東方毅哈哈笑道︰「這話你從哪兒學來的,」頓了頓,「是那個宗吏說的?」
江蘺又點了點頭。
「這人挺有趣的,」東方毅淡淡說了句,「不知道她看見什麼了……」話語間只是疑惑,沒有絲毫擔心。
對此江蘺看不懂︰少爺對蘇姑娘要說不上心,也挺上心的,可要說上心,知道人沒了,怎麼連眼楮都不眨一下。
「據宗騅所說,是之前火燒京都府衙的歹徒畫像,蘇姑娘一見之下大是激動,轉身就走了,」江蘺說到這里,拿出兩張疊的齊整的海捕文書,攤開捧遞到東方毅眼前,「就是這兩個人。」
文書已到眼前,東方毅卻沒有轉目,只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看著江蘺。
「少爺放心,我知道規矩,沒有擅自去揭府衙的官榜,」江蘺站得直直的,「這兩張是府衙刑科寫廢的文書,我拿回來就為了讓你看看的。」
「我知道,」東方毅的目光掃過文書上的字句,清楚地捕捉到了錯漏,「我只是在想,那位宗吏如此殷勤……咦?」
听到東方毅發了句疑問,江蘺沒有著忙,沉著地沉聲回答︰「是,畫上畫的,就是那位書相公。」
江蘺刻意端出沉穩的模樣,想顯得可靠一些。只可惜他圓臉鼓鼓,童音嘹亮,看上去很有些可愛。
「居然和你少爺我玩起賣關子的把戲了。」東方毅笑著搖搖頭,又去看那畫像,錯不了,就是書蟲。只不過,書護法不是叛逃出幫了嗎?怎地會出現在京都府衙出具的海捕文書上?
難道他躡足潛蹤潛伏了兩月有余,就為了放把火燒府衙……嗎?
放火,燒府衙?
不對啊,放火燒府衙的不是那個叫「粟梁」的道士嗎?怎麼通緝的卻是書蟲?
東方毅又自去看另一張畫像,畫上畫的也非粟梁。
這個又是誰啊?
本來只是一場火,雖然事涉京都府衙,但也沒被東方毅放在心上,看到兩個嫌犯的畫像,他當下做出了數種揣測,卻無一敢說圓滿︰「還打听到些什麼?」
「之後我又去了趟菡萏巷,店里的氣氛又不一樣了,」江蘺也知自己的稟報拖得長了些,開始言簡意賅的掃尾,「小青瓜姑娘說,蘇姑娘找人傳了話回來,說有事,暫時不回家了。」
「找誰傳的話?」
江蘺繃緊了嘴角︰「她不肯說……春草姑娘也吞吞吐吐的,只說來傳話的是蘇姑娘的朋友,讓我轉告少爺,不用擔心。」
東方毅的唇邊浮現了絲笑容,眼中卻沒有什麼笑意︰「那你有問她們,打算選什麼品種,什麼規格的盆景參加賞菊會嗎?」。
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