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打坐恢復之後,凌霄繼續上路,一路往東,如此行了有一個月的時間。
來到這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凌霄想要好好地走走看看,于是隨便找了個方向,一路向東,漫無目的。
雖是漫無目的,但凌霄對于路線卻是有選擇的,有些地方,一般情況下他是不會去的。
那些有山神的山脈,凌霄能避則避。
那些人口密集的城鎮,凌霄也不會去。因為這樣的城鎮,大多都有城隍鎮守。一城的城隍,大多也是五階。
是以,凌霄基本在荒郊野外與人口較少的山村之中游走。
山村里面雖也有土地神,但是實力不足,就算是最高的也不過區區四階,許多人干脆都是凡人封神,實力低微。
這些土地神,便是有法域的主場優勢,凌霄也是不放在眼內的。
這一個多月的游歷,凌霄對仙道大世界的了解越加的深刻,這里確實是靈氣充裕,資源豐富,幾乎處處有神靈,但是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卻未必就幸福。
相反,在凌霄看來,這個世界的平民百姓比一般世界的人活的更累,更辛苦。
這話即是李長定的感嘆,也是凌霄自己觀察思索的結果。
和原來世界上的人相比,這個世界的老百姓,除了要受地主士紳,貪官污吏,還有土豪惡霸的欺凌剝削外,他們還要侍奉神靈,防備妖魔,比一般的世界中的老百姓,多了兩重負擔。
先說侍奉神靈。
這個世界的神靈各有司職,維持天地運轉,保境安民,行雲布雨,世間眾生依賴其而生,是有大功德的。因此,神靈受凡人香火,享受些許祭祀,卻也應該。
可是,凡事都要有個限度,凌霄遇到過幾個土地神,貪圖凡人香火侍奉,極力索取,全然不顧村中百姓是否能夠承受。而且刻薄寡恩,村中之人稍有不恭便施與惡罰,毫無憐憫體恤之心。
這樣的土地神,其實便是用手中的神權來奴役眾生,本質上與那些土豪惡霸,貪官污吏並無不同。
這是神靈,再說妖魔。
這一路上,凌霄不止一次看到了妖獸吃人傷人的情況,甚至有些實力強大的妖魔干脆鎮壓了村中土地神,掛在上面,自己竊取神權,奴役一整個村莊的百姓。
當然,這些事情都是發生在窮山惡水的偏僻之地,是那些達官貴人,城中高道不屑一顧,毫不在意的地方。
也正是因為有實力有勢力的人不在意,所以這些實力弱小的妖獸妖魔才會出現在那里,否則豈不是自尋死路?
不過,也算他們命歹,遇上了四處游歷的凌霄,于是統統命喪凌霄劍下,神魂被投入冥土之中。也是天數使然,命中有此一劫。
凌霄雖然只是在荒郊野外和一些偏僻村落中游歷,所見所聞難免會有些片面。可是見微知著,窺一斑而知全貌,通過這些事情他可以想見,這個世界的其他地方是個什麼模樣。
這個世界對于修士來說,固然是個資源豐富,充滿機緣的世界,便是對于妖物來說也是如此,至少他們擁有了和人類同等的權力,可以生存,可以修煉,不像在有的世界,不管是善是惡,都可打殺,而且絕無罪過。
但是對平民百姓來說,他們的生活卻不如其他世界的百姓,因為這個世界的人多了神靈和妖魔這兩重負擔。
神靈還好說,只需侍奉殷勤,若是這個神靈又足夠盡職盡責,老百姓至少不用擔心氣候的異常,可以保證年年風調雨順,比之其他世界的人又好上了那麼點。
但是妖魔,則只是禍害,全無益處。
這一日,神州東南部,一處山崖,筆直陡峭,面臨一條長河,河水濤濤,奔流激蕩。
山崖的對面是一片平原,坐落著幾處村莊,地平線上一片陽光映照著天邊雲霞,正是一日清晨,朝陽初升。
凌霄就在這處山崖之上盤膝而坐,面臨長河,對著朝陽吐納,采那一絲朝陽紫氣。
凌霄雖然是劍修,但朝陽紫氣陽和純粹,是天地間第一縷生氣,對他的身體和劍種都有裨益,是以自從修行之後,他和李長定一樣,也是每日吐納,從不間斷。
吐納完朝陽紫氣,凌霄又閉目打坐,繼續采納天地元氣,淬煉劍種,勤奮用功。
可是沒多久,凌霄便睜開了眼楮,望向對面遠處的一個村莊,雖然相距將近千丈,但對他來說卻與咫尺之隔相差無幾,所有一切都歷歷在目。
村莊里,有十幾個男人,都是家中頂梁柱,正聚在一起,面容忐忑哀愁,場中一片死寂。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言不發。
這十幾個男人分成兩撥,在村中長者的主持下,準備抽簽。
抽簽的方式很簡單,兩個竹筒,里面插了十幾根竹簽,與人數一致。每個竹筒中只有一個竹簽上面涂了墨跡,想來,誰抽中那個有墨跡的竹簽便是中簽了。
抽簽開始,場中那十幾個男人都猶豫不前,最後有一個男人銀牙一咬,走上前去,伸手抓向竹筒。
那男人正要抽簽,忽地停了下來,心中一番掙扎猶豫,最後閉著眼楮,口中念念有詞,求神庇佑,隨便抽了一簽,睜開眼楮一看,抽中的是沒有墨跡的竹簽,立刻眉開眼笑,大叫一聲︰「哈哈!我沒抽中!皇天保佑!皇天保佑!土蛋,你的命保住了!」
于此相反,那些還沒抽簽的人則是愁眉苦臉,心中郁郁。
有事,而且還是性命攸關的大事。見此情形,凌霄眉頭一蹙,知道里面必有玄機,于是站在山崖上,靜靜觀看。
抽簽繼續進行著,那十幾個男人圍著兩個竹筒,一個個上前抽簽,抽簽之時皆是忐忑猶豫,口中念念有詞,求神庇佑,抽完之後發現自己沒有中簽,便是眉開眼笑,樂不可支。
抽簽的人越來越多,這些人的運氣都算不錯,都沒有抽到那個涂有墨跡的竹簽,神色輕松。但是場中的氣氛卻是越來越緊張,那些還沒抽簽的人盯著簽筒,七情上臉,面容越來越悲涼。
這時,有一個男人上前,可他時運不濟,抽到了那支涂有墨跡的竹簽,一時間,好好的一個大男人熱淚涌出,如喪考妣,嚎啕大哭,而他邊上的男人卻都長出一口氣,有些甚至忍不住露出了輕松的笑容。
說來也巧,就在這時,另外一邊的抽簽也有了結果,那個中簽的男人同樣的悲痛欲絕,啼哭不止,「花兒!爹對不住你啊!爹對不住你啊!」
「哎。今年可算過去了。」一旁的一個男人放輕松道。
「是啊。可憐了鐵柱和鐵牛,他們家的孩子,哎……」
「今年拿他們家的孩子祭了河伯,明年就輪到隔壁村莊的人了。等到下次輪到我們村莊時,我家孩子也長大了。」一個男人笑呵呵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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