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屹這番話中信息量太大,姜宓慢慢退到一側榻上坐下,睜大眼看著他,腦子直是成了漿糊。
直過了好一會,姜宓才整理清了思路,她輕聲問道︰「我姓李?我的父親是李唐皇族?」
王屹點頭,他沉聲說道︰「當初朱溫篡位時,你的祖父李祚年方十六,朱溫屠盡李唐諸位皇室,又殺掉你的祖父時,他本來是把侍侯你祖父的妃嬪婢僕全部除了根的。只是你父親的生母是個粗洗婦人,那****恰好去了地窖躲過一劫,接著不久她被眾臣救出,診出了有兩個月的身孕。」
頓了頓,王屹怕姜宓一個婦道人家,不懂這些前朝秘辛,便解釋道︰「當年朱溫把所有李唐皇室的子嗣都屠殺一盡,公主的父親是陛下唯一的血脈。不過他生了公主之後便不再有孕,便又收養了為兄。」
姜宓點了點頭,她輕聲說道︰「你的話太匪夷所思,我得想想。」
王屹連連點頭,他輕聲安慰道︰「妹妹盡可去想,不拘想多久都行。」
過了一會,姜宓突然問道︰「你剛才說,我祖母是被眾臣救出?」
見她一開口就問到了重點,王屹不由露出一個贊賞的笑容,他輕聲回道︰「是。李唐三百年天下,其間萬邦來朝威名赫赫,雖然後來逆賊頻生,可好歹還是有一些忠誠之士的。」
略頓了頓,他又說道︰「如公主在蜀國時,曾經力勸蜀帝,並把公主請到蜀都來照顧的王城王尚書,還有蜀國的昭王殿下,以及朝中一些臣子,他們都是咱們的人!」
姜宓驚得瞪大了眼!
對上她驚愕的表情,王屹笑道︰「不然公主殿下以為,他們為了什麼非要把公主弄到蜀都去?難道真是迷戀公主的那位母親不成?」
姜宓伸手撫著額,她揮了揮手,示意王屹暫時不要說話。姜宓尋思了好一會,她輕聲問道︰「你們把我弄到蜀都,是想讓我嫁給哪一個國家的君主嗎?」。
這一次,王屹沉默了許久,半晌後,他輕聲應道︰「……是。」
姜宓手撐著額,低聲又道︰「你們是想等我生下了哪個國君的兒子,再出現讓我知道此事的存在,然後,你們的打算是全力輔佐我的兒子,讓他先成為一國國君,再籌謀奪回天下?」
再一次,姜宓的聲音落下後,王屹沉默起來。又是半晌,他苦笑著應道︰「是。」
轉眼,他低低說道︰「公主確實聰慧!」
這個不是她聰不聰慧的問題,這麼多年了,她都嫁人了,卻一直不見到這個哥哥出現,也從來不知道她的身世是什麼樣的。可她生活的地方又無處沒有他們的影子,很顯然,他們是對她的女兒身失望,想把精力放在她的孩子身上?
其實,這時姜宓還是想差了,這些人不是對她的女兒身失望,而是對姜宓的性情失望。她這麼一個沒有絲毫野心,天真爛漫還有點書呆子氣的小姑娘,怎麼看也不適合牽涉到這等家國大事中去。
又過了一會,姜宓問道︰「那你們為什麼現在站出來了?」
王屹贊賞地看著姜宓,過了一會,他輕聲說道︰「公主殿下不愧是帝皇血脈,天資聰慧且福氣昌隆,特別是上次三箭退三萬胡人的事,更是在不久之後將令得公主名揚天下。我們商量了一下,也是該把手中的力量一點一點移交到公主手里的時候了。「
他們手中的力量要移交到她手里?姜宓瞪大了眼。
她小女子做慣了,突然听到這話,第一反應是拒絕。不過呆了呆後,姜宓便閉上了嘴。
過了一會,姜宓問道︰「你們手中的力量?」
王屹點頭,他笑道︰「公主不會以為我們的人只有王城昭王那幾個吧?」說到這里,他下巴一抬,傲慢地說道︰「蜀國算什麼?這天下間哪一個小國沒有忠貞之士在?」轉眼他又提醒姜宓道︰「特別是後周這等中原之地,更是忠臣輩出!」
轉眼,王屹又道︰「不說這些在朝為官的,便如義兄我一樣行商的也有不少。如今天下各國的所謂君王,都是一些大字不識的草莽出身,他們能有什麼見識?各國哪里有礦產,哪里有奇珍,這些都掌握在我們手中!」
他溫柔地看著姜宓,說道︰「不說別的,光是掛在公主名下的金礦便有十余座,那些全都任由公主殿下支配!」說到這里,他轉身從牆壁後面掏出一個木盒,從那木盒里他拿出一張地圖。
把那地圖展開放在姜宓面前,王屹低聲說道︰「听說公主有過目不忘之能。這張全國地圖上,紅色標出來的全是金礦,白色標出來的是銀礦,這些都是可以直接化用的財富,公主且把它們的位置記下來。記好了,就馬上把這張地圖燒了!」
姜宓抬頭看了王屹一眼,專心地記憶起地圖來。
記憶了一會,她閉上雙眼,覺得自己隨時可以把地圖再畫出來,便拿起那圖紙放在炭爐上燒了。
這時,王屹又從牆壁後拿出一個盒子,這個盒子里面裝的卻是一些名冊。名冊中密密麻麻的名字,有各國的臣子,有出名的商人,有各國的王孫。王屹讓姜宓把他們記熟了,便把那名冊收了回去。
一通詳詳細細的交待,直過了兩三個時辰王屹才把姜宓想知道的都說給她听了。
這時,陳三在外面叩了叩,他告訴兩人,崔子軒要回來了。
崔子軒對姜宓有多著緊,那是是人都知道,怕他回來後為了找姜宓鬧得滿城風雨的,王屹連忙長話短說。
他又從牆壁後掏出一個木盒,從那盒子里拿出一個玉佩後,王屹把那玉佩小心地塞在姜宓手里,他低聲說道︰「公主,這玉佩是中空的,這樣這樣可以把它擰開。這里面的東西殿下你拿出來後,便能證明你的身份。便是那後周將軍里,也有兩個是我們的人,到時公主想要用人,招呼他們一聲便是。」
他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姜宓,一字一句地說道︰「這些人都是真正的忠義之士,便是為了公主赴死,也會二話不說!請公主善待他們!」
姜宓連忙站起,她向王屹行了一禮,輕聲應道︰「諾!」
王屹點了點頭,他又說道︰「不久那蜀國王成的長子王琿會到後周來,你們原本相識,有他給公主使喚想來公主也能自在些。」
听他提到王琿,姜宓才恍惚間記起了那些個故人,她好奇地問道︰「我在蜀國有一個好友,叫範于秀……」
王屹馬上打斷她的話,說道︰「範將軍也是咱們的人!」見到姜宓雙眼猛然瞪大,王屹好笑地說道︰「當時公主因為母親的緣故,在蜀都的名聲並不好听,要不是範將軍首肯,你以為那範于秀憑什麼與公主走得這麼近?」
姜宓呆了半晌,她喃喃問道︰「那鄭紋呢?」
王屹失笑,「這個倒不是。」
「于,于曼呢?」
「于家?于家還算可信,不過沒有效忠。」
姜宓看著他,她結結巴巴地說道︰「我的那些朋友你都見過?那幾年里你也在蜀都?」
王屹伸手撫向姜宓的頭發,小心翼翼的在她秀發上撫了撫後,王屹說道︰「是,我一直在留意你。」
兩人說到這里,外面又傳來了陳三的催促聲。
當下,王屹壓低聲音說道︰「我會向崔子軒解釋說,你我的父親都是前蜀的後主王衍,我們本是同父兄妹。相認之後,為兄再要與妹妹見面,也省得這般小心了。」
說到這里,他向姜宓行了一禮,退後一步,微笑著說道︰「時辰不早了,妹妹請先回吧。」
姜宓向他福了福,轉身在陳三的帶領下出了酒樓。
一直到姜宓走出老遠,她抬頭看時,還能看到王屹站在酒樓上,正目送著她離去。
姜宓回府後不久,崔子軒便匆匆而來。砰的一聲他推開房門,一眼看到俏生生地站在廂房中間,正給花澆水的姜宓,崔子軒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崔子軒大步走向姜宓,盯視著她,他輕聲問道︰「你剛才出門了?」
姜宓點頭,她高興地說道︰「是。」眨了眨眼,姜宓仰著頭快樂地說道︰「阿軒,我有哥哥了!我今天與我的同父兄長見面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崔子軒便錮制著她的手腕朝自己懷里一拉。他一手抬起姜宓的下巴,朝著她的臉色神情細細打量了一眼後,崔子軒眯著眼楮道︰「你的表情很有些不同,好似有什麼重要事瞞著我似的!」
這人真可怕!
姜宓暗地里打了一個寒顫!
不過她這陣子真的歷練出來了,所以饒是心里驚著,表情上卻沒有異樣。
崔子軒細細地打量她一會,把她按在懷里,他摩挲著她的背,不滿的嘟囔道︰「什麼哥哥?這麼多年都不見他出現過,現在你有丈夫了,馬上又要有兒子了,還要他出現做什麼?」
轉眼他又哼道︰「這個哥哥你且勉強認著,可不能像以前對李武那樣依賴。你身為婦人,要依賴就依賴自個丈夫!」轉眼他才談到正事,「什麼哥哥?把他的來歷和你們父親的事情跟為夫說一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