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你到那邊,你去那邊,不能讓賊跑了!」大門外的喧嘩聲,讓本來沒有一點新年氣氛的皇宮,更多出幾分森然。
「惠人,卑職能進去嗎?」。一男子的身型映在門上,看他的影子,就可以看出他是御林衛。
阡隔著屏障看不到門口,中衣被水浸濕了,緊緊貼在身上,很是不舒服。奈何浴桶後還有個男人,她起也不是,月兌更不是。
「惠人?」連帶這敲門聲,比上一次更急燥。
「你不能進來,我在沐浴。」她一手活起缸中的水,這麼近的距離,門口應該听得見。
不想她話音未落,門口的人已經開門進來,缸後的人,不知是腿還是隨身的陪刀撞到了浴桶。剛進來的人,原本看到屏風另一邊的她只穿著中衣,還貼在身上,立刻羞愧地低頭,听得這一聲響,他警惕地再次抬起頭來。
—無—錯—小說「放肆。」阡怒聲道。她是從三品女官,一個御林衛,還不足為懼。她現在只要說一句,缸後有人,那藏進來的人,必定難逃。他外不繼,也不至于挾持一個在沐浴的女子。然而,她要救他。
那進來的御林衛似被她剛才那一聲震懾到,又或是他為自己的魯莽闖入而慌了心神,低下頭,一動不動。
「還不出去?還想在這里呆多久?」阡一手扯過缸沿的外衣,擋住露這外面的肩膀。從這人闖進來,她便是背對著他,她這麼說完,仍未听到身後的人邁步出去。
「卑微非有意冒犯惠人,還請惠人見諒。」他轉過身來背對阡,話語中可以听出,他真實的愧疚之意。
「我比御林衛更不想,讓別人知道今晚的事。」阡平靜地回道。
「卑職絕不會向任何人,提一字半句。」他說話的語氣不像是普通的御林軍,她也無暇多想「若能如此甚好。請出去。」
那人一手擋著眼楮,出了內室。「這邊沒有,去那邊,跟我走。」
外面御林軍的腳步聲越來越遠,阡低聲道:「你可以走了。」
浴桶後的黑依人,從窗戶躥身出去,未置一語。
阡也沒有心思再洗下去了,從水中起身,穿上半濕的中衣,從屏風內走出來,找一件干的襯衣。
門 的一聲又被撞開,進來的是一臉驚惶的惜諾,她第一次見她這般失態。
她眼楮掃過窗戶和冒著熱氣的浴桶,最後停在阡的身上,「外面吵吵嚷嚷的到處抓人,想著惠人還在沐浴,就過來看看。」惜諾已經恢復了平日的神情,勻聲道。
「既然惠人這里沒什麼事,惜諾就下去了。」她說完欲轉身。
「他沒有被抓,你可以放心了。」阡說完,惜諾的身子明顯一僵,隨即推門出去。
「大人,叫無恨來何事?」無恨看著眉頭緊擰的尹康,這新年之夜也不能安然度過。
「華如夜一日不除,我就一日不得安生。」
「可這華如夜整日呆在王府中,我們無從下手啊!」無恨一直接收著,謹王府內傳出的信條,華如夜的動向,他很清楚。
「所以才要找一個絕妙的時機,做得天衣無縫。」十幾年過去了,尹康除了多了白發和皺紋,什麼都沒變。
當今的皇上可不是好惹的,他如此嗜殺成性,終有一天會自食其果。是不是哪一天他倒下了,自己才結束這種刀口上舌忝血的日子。
「兩日後的斗樂禮,華如夜必定會進宮,不如就在路上……」無恨並不是真的想殺,這事若是成了,他短時間內可以過的安寧些了,若是不成,尹康被皇上抓了現形,再牽出十幾年前的事,尹康必定再難翻身,他不過是一個殺人工具,說不定能有幸重獲自由。
「容我再想想。」
「大人,夜長夢多啊!若是被翻出十三年前的事,那……」無恨的那字拉著長音,引得對面尹康的臉色一變,思考片刻道:「事情過去了那麼久,豈是那麼容易就翻出來的事!」
「我會好好考慮,你先下去吧。」尹康雙手一背,轉過身去。
「是。」
「王爺,子硯回來了。」子冉走進書房,說道。
「嗯,你繼續盯著尹康那。」如夜把案上的錦囊放到屜中。
「是。」
子冉與白首軒前後走進書房,白首軒睇了如夜一眼,眼中浮出雜亂之色,更多的還是驚詫。
在他還是南尤的御林衛之時,他便見過如夜。後來,他被南尤先皇封為了暗兵統領,常在和勉的曼玉閣見到他,那時他不過是十五六歲的萬古太子,俊朗卻總帶憂慮之色。現在的他,無法掩蓋的生冷霸氣,若不是臉部的輪廓沒有太大變化,他都差點認不出他來。
白首軒似是還不敢相信,盯著如夜看不說話。
「怎麼?本王有那麼好看?」如夜勾起嘴角,眸中泛起輕狂之色。
「子硯先退下了。」子硯很有眼力地走出去,在門口守著。
「只是不太敢相信而已。」白首軒回道,目光仍未從如夜身上移開。
「也是,這麼多年沒見了。」如夜低笑一聲,他以為自己死在了,十年前南尤的那場,亡國之戰中了吧!
「坐,你應該知道我尋你來的原因了吧!」如夜指指斜對面的椅子。
「知道。」白首軒回道,眸中尚有猶豫之色。
「和勉曾托我到溪王府救你,可當我的人準備援救你時,卻打听到你已經逃出來了。」如夜說完這話一直看著白首軒。
白首軒沒再接話,思量良久。
阡擦干了身子,就躺到床上,怎麼也睡不下。「所謂守歲,就是我來守著,你睡啊。」「這樣大概就是老人所說的結發了。」去年的新年,有雲揚陪在身邊,應該說是他守了她一夜……
早晨起來,阡的頭沉得難受,昨夜不知什麼時候才睡著。
「惠人你知道嗎?昨夜听雨閣進了賊。听說听雨閣的奏章,被翻得亂七八糟的。」月燦一進門就說著昨晚的事,一旁的惜諾不言,阡問了句:「是嗎?」。
「我剛要就寢的時候,听到外面御林衛的腳步聲,還說什麼別讓他跑了,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那賊抓到了嗎?」。阡接著問道。惜諾走到隔門外,去沏冰梅茶。
「我剛剛去取早膳的時候,听別的宮里的宮女都在談論這件事,好像還沒有抓到。」
「惠人,你說這賊是不是太大膽了?敢到听雨閣偷東西。」月燦看著阡,等著她的回應。
「他或許有不得已的苦衷吧!」阡回道,「月燦你到制衣苑去看看,能不能做莫葛的衣服?」
「是。」
月燦剛出了門,惜諾就端著冰梅茶,走過來。
「這次沒有蠱毒吧?」阡接過惜諾遞過來的茶,問道。那次李笑允走後,她主動要她用茶,阡只是接過,握在手中,等她不注意的時候,她細細觀察過那杯茶,確有微小的蠱蟲。
惜諾的眼中閃過暗光,隨即用平穩的聲音道:「你可以放心用。」
「你既有意殺我,為何遲遲不動手?」她既來自樓然,又懂醫禮,用毒也定是一絕。她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她的呢?大概是第一次見她吧,她上等的樣貌,還隱隱透著異域風情。後來就是她制的舒痕膏,再後來就是,那晚她追蹤未果的黑衣女子。昨夜她的突然闖入,使她更確信了。
「你雖聰明,卻無意害我。」惜諾也不再兜圈子,該是說亮話的時候了。那次她向她下的蠱,並不是為了殺她,只是為了控制她。她似乎明明看透了一切,卻什麼都不說,她太精明了。惜諾坐到阡對面的椅子上。
「我的身份你已經知道了,亡國的公主,那麼你呢?」原來她可以這麼輕松地,說出自己的身份。
「我是樓然王的女兒,至于我的目的,不用我說你也知道。」
阡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不一般,卻不想她是樓然的郡主。大概細作實在難當,樓然的王既怕她暴露,又怕她叛國,才讓自己的女兒當這份苦差事。
「裴城呢?你的心上人?」昨晚她看到黑衣人闖入,就感覺奇怪,那人躲到浴桶前看了她一眼,她認得那雙眼楮,她才決心救他。若裴城只是樓然的一個細作,昨晚她不會那般驚惶。她若是怕他暴露,供出自己來,大可以結果了他。雖然她的武功不一定敵得過裴城,還可以用毒。
「他是我的未婚夫。」惜諾答道。
這是阡意料之中的答案。「我還有一個問題。」阡看著,同樣在看著她的惜諾道。
「你說。」
「那日,許文妙刁難于我,你為何為我出頭?」她一直想問她這個問題,她絕不是為了,博得她的信任才那麼做,她可能給自己招來禍患,她想知道她的理由。
「因為我們很像。」她們的確很像,同樣隱藏身份,小心翼翼地在宮里生活。她們同樣背負著國家的擔子,她有她的亡國之恨,她有她的護國之責。所以當她看著她,就像看到自己一樣,所以她選擇了幫她說話。
「我們聯手,如何?」阡嘴角淺淺的笑意,眸中卻盡是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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