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顏听到阡的這一句,倏地抬起頭看向她,一時間,她無法形容世顏的表情。驚訝,委屈,埋怨,或者這些都凝在她的眼中,世顏微動了一下唇,:「五……」話未出口,淚已經盈滿了她微紅的眼眶。
「你們都退下吧。」阡沒等世顏吐出那個嫂字,便說出這一句,屋里的下人,除了亦玉,都退了出去。
「奴婢到外面守著。」亦玉看了眼世顏,又看了眼阡,走出去關了門。
「五嫂,你嫁給了李笑允?」世顏說這話,已經從床上站起來,剛剛眼中的淚已然滑到了腮邊,倒是那雙睜得老大的星眸,晶亮可人。
阡本不知第一句該說些什麼,被她這麼一問,忍不住輕笑。
世顏見她笑,更急了,上前抓住阡的袖子,「五哥沒有反抗就娶了正妃,我還和他置氣,原來你到萬古做了*皇妃,你怎麼能這麼做?」
阡的眼中劃一絲清痛,嘴角卻依然上揚,他娶了別人,是啊,他本該娶別人的,拉過世顏的手道:「這是萬古的女官服,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曾答應過你,一定會幫你,卻是沒能做到。」阡垂下眼眸,翹起的長睫,好似蘊著無盡的愧意,一時間,世顏不知怎麼回答她。
兩雙沁白的手握得更緊了,相互訴著無盡的苦楚。
衛漣萱記得她與他大婚的當晚,魏王府如往日一般靜,只有在夜中搖擺的紅綢和翹起一角的多個喜字,彰顯著這白日里剛剛辦過喜事。
雲揚的酒氣,還沒進屋,衛漣萱就已經聞到了。他俊美的臉上,染著酒的紅意,因為他不算白,看上去並不明顯。即使是這樣,他的臉應該還是冷的,不用踫,看著都冷。
衛漣萱听到他一步一步走近,不免有些緊張。雖說小的時候,先皇太後總是留她在宮里,和他一起玩,他封王以後,她見他的次數,就屈指可數了。第一次發現自己心儀他,還是他剛被封了魏王,束著王爺的珠冠,卻沒有一絲傲氣,尤其是他唇邊的淡笑,讓人說不出的溫暖。
屋里沒有一個下人,她們在雲揚進屋的時候,就都識趣地退到了門外。無揚沒有挑她的蓋頭,直接用手掀開,她抬眼望他,他的眼中全是迷離的愛惜,可是她看出了,他全是在看另一個人。
雲揚的目光漸漸恢復的白日里的疏遠,他背過身道,「把衣服月兌了。」
衛漣萱一愣,明白過來,開始月兌自己的衣服。他大概是听到聲音,知道她上身僅剩下一件肚兜了,道:「可以了。」他背對著她,解自己的喜袍,月兌得只剩貼身的襯衣。他一扯她身邊的鴛鴦喜被,蓋在她身上。
轉過身,從枕頭下面掏出一把匕首,燭影下閃著潔光。衛漣萱抱著被躥起來,半坐半仰地退到床邊,低喊一聲,她知道他不喜歡她,可也至于要殺她吧。她強迫自己剛才喊的那聲低下好幾分,不然,感覺自己會死得更快。
雲揚從被下抽出露著一角的白絹,在自己的指上一劃,白絹上散開幾大滴血,他把那白緞一疊扔到枕邊,熄了紅燭,躺在床邊,給她一個背體。這就是她于他的洞房啊。
「我是為了保護莫葛才到了萬古,至于為何在這皇宮之中,都因你待嫁之人。」阡抽出一只手,擦去世顏腮邊的淚。
「你嫁到萬古來,不比在千秋,雖是和親的公主,也要謹言慎行才是,李笑允三個字切莫再說了。」
世顏點頭,兩人又聊了會兒,阡便起身向門外走,走到門口,回看了一眼,世顏笑笑,意思她記下了。阡出了輕舞宮的門,不知自己現在是怎樣的心情。一個時辰前,她還在想著如何出這深宮高牆,現在她更願留在這,她怎麼能讓世顏一個人在這明爭暗涌中掙扎?她不能。
陽光撒下一片碎金,鍍在她半披的長發上,絳紫色官袍在風中鼓起,更顯出她細瘦的腰段。她這一生是不是注定了在陰謀和權利中沉浮?閑敲棋子看落花,大概是她永遠的奢望了。
夜漫過各個宮牆,或許是這宮里怨氣太重,黑暗襲來,便生出幾分陰晦之氣。
再過幾日,就是李笑允的壽辰,他卻把這燙手的山芋給了她,阡再是不願,也要笑著接下。
阡取出如夜給她的那封信,他還是放心不下她,如她所想,是暗兵副統領趙朗的信箋。若是哪一日,白首軒真的生了二心,她還走暗兵可用。他真的要起事了嗎?
在這深宮中,妃嬪若是只有位份,沒有寵愛,一樣無法立足。留住男人的心,或許真的需要手段。那日世顏問她:「五嫂如此聰慧,怎麼會和五哥走到這步田地?」
她離開他,沒有留只言片語,她完全可以讓幽藍留給雲揚一句話,告訴他她會回去,可是她沒有。她想他好好生活,而在他的生活里,不該有她。
「月燦你去倚霞殿,把楊婕妤請過來。」阡玩弄著手里的珠釵,對一旁鋪被的月燦道。
月燦走到阡身邊,又看看漆黑的窗外,道:「惠人,這麼晚了,楊婕妤怕是已經睡下了。」
「你去請吧,她會來的。」
月燦出了門,惜諾坐到一旁道:「你不怕,她將此事告訴蕭雅可?」
阡把珠釵放到案上,淺勾嘴角,「那豈不是更好?」
楊柳蔭穿了件,與夜色極相襯的暗青色及腳踝的宮裙,發的行頭全數卸下了,臉上的妝也極淡,她今日,只帶了一個貼身的宮女。
阡欲福禮,她直接坐下道:「惠人,不必多禮。」惜諾拉著月燦下去休息,楊柳蔭道:「有何事,直接說吧。」
阡卻是不急,坐到案邊,繼續擺弄著案上的珠釵,「惠人休息的還真早啊!」目光卻瞥向楊柳蔭一旁的宮女。
「她是我的人。」
「皇上有些時日沒有去看你了吧。」她這樣閑談的樣子,讓楊柳蔭很不舒服。
「那又怎樣?」
「你就不覺得,皇上已經開始懷疑你和……」阡的笑,在燭暈下,詭麗,夢妙。
「你想說什麼?」楊柳蔭的眸中隱著緊張,幾乎是瞪著阡。
「你以為皇上不敢殺你?或者他不舍得殺你?」阡沒有放過她面部一丁點的變化,她微紅的嘴唇一點點收緊,「你想讓我受你的控制,休想。」楊柳蔭抬高了嗓音,但阡還是看出,她怕了。
「清王在皇上登基之後,仍能穩坐王位于朝堂,這其中緣由,相必你比我更清楚。可是你,就不一樣了。」阡依然笑著,只是這笑讓坐在對面的人不寒而栗。
「大不了,就是一死。」楊柳蔭倒是比那日看起來鎮定多了。
「死?皇上怕是不屑于親自處置你吧,皇後的手段,我還真是不清楚。听說,曾經有一位昭儀與御林衛苟且,身上被削了九九八十一刀,浸豬籠于斷橋下的演湖,死後,撈其尸身,去其衣衫,luo暴于冷宮的高桿之上,以正宮闈。」阡說完手心一用力,珠釵上的珍珠,盡數滾落在地上,又被地面彈起,再落下,砸地的響聲甚是悅耳。
坐在她對面的楊柳蔭緊抿的唇,已然失去了血色,看著珠子散落在地,彈跳著滾向她,向後一躲,又未起身,若不是身後的宮女扶她一把,她已經仰倒了。
「時辰確實不早了,婕妤看樣子是累了,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阡斂起嘴邊的笑意,溫聲道。
「你想讓我做什麼?」她還未從阡剛才的話中緩過神來,聲音有些顫。
「你只要安靜一些就好,不要找我的麻煩。」
楊柳蔭似是覺得,太過于簡單,依然看著阡,沒有回答。
「若是需要你的時候,定會知會你。」阡對她身後的宮女道:「好生扶著你家小主。」她發現她的臉色,不比她扶著的人,好到哪里去。
「是。」
那些美酒,點心,只有吩咐下去,宮中都會準備好,歌舞也會排練好,只是她該弄些什麼,才更新穎?不,是讓李笑允感興趣。
李笑允今年的壽宴,除了他的後宮佳麗,未出嫁的皇妹們,清王,謹王,就只有左右丞相,和護國公。
在場的各位獻過壽禮之後,歌舞演罷,李笑允還是他一貫的慵懶笑容,顯然他還不滿意。
阡起身道:「臣有一個想法,不知可否采納?」
「愛卿說來听听。」
「不如今晚,合珠可好?」
「合珠?可是那幾顆進貢的夜明珠?」這新進貢的夜明珠大小相差不多,且都非整顆,而是兩個半珠合在一起。這合珠有什麼可玩的?
「正是。皇上在眾人中選出幾位,每人取半個明珠藏于袖中,熄滅燈火後,互相合珠,等所有人都找到合珠的人之後,點亮燈火,合好珠兩面不等大的人,罰酒。」
李笑允眼中閃爍光芒,「就依愛卿,取明珠。」
阡睇了眼李笑允右側的皇後,她身側站著的宮女,容色不算出眾,卻引得阡一陣疑惑,她怎麼這樣高?
題外話
再寫幾章,就會多寫一些感情的文了。大家有不明白的地方評論就好,我看到一定回復。
關注官方QQ公眾號「17K小說網」(ID︰love17k),最新章節搶鮮閱讀,最新資訊隨時掌握